辦公室裏,黃秀敏正接受著各位老師們的誇獎恭維。


    說她運氣好,收了李靈瑤這麽一個好學生,這次月考的班級平均成績都提高了。


    7班的英語老師突然想到什麽,問了一嘴。


    “對了,我上次和你說過的,給李靈瑤換個座位的事情,你都安排好了嗎。”


    黃秀敏拍拍胸脯,笑得眼尾的皺紋都多了兩條。


    “放心,這件事我已經安排下去了,這是我們班的座位表你看看。”


    黃秀敏拿出座位表的複印件遞給英語老師。


    英語老師接過去掃了一眼,意外的抬起眼:“怎麽李靈瑤和周馴還是同桌?黃老師,你這座位沒換對吧。”


    黃老師擺了擺頭,一臉語重心長的解釋。


    “你不懂,李靈瑤這孩子是個好苗子不錯,但是周馴這次考試也進步很大,說明兩人坐在一起是有提高作用的,分開反而不好。”


    眼見英語老師有話要說,黃秀敏又補充道。


    “至於早戀這事,我把他們兩個調到第一排,就是為了預防這個,在我眼皮子底下,量他們也不敢有什麽的。”


    “那王家梁和陳馳?”


    “哦,最近我準備趁著李靈瑤同學的這股東風整頓一下七班的風氣,就拿王家梁和陳馳開刀了。”


    七班教室裏的王家梁和陳馳看著自己第一排的護法寶座,簡直想自刀了。


    王家梁坐在位置上怒吼:“我一般不會發火是因為我大度,但是老黃這次是真的過分了!”


    陳馳抬頭看他一眼:“你不發火不是因為你窩囊嗎。”


    王家梁:“......不是,馳子你哪邊的,你難道不生氣嗎?”


    陳馳聳肩:“我順其自然啊。”


    王家梁目瞪口呆,眼睛瞪得像銅鈴:“你順其自然?”


    “順其自然的意思就是,我很無奈,但是隨他媽的便吧!”


    陳馳說到最後,也忍不住咬了牙。


    此時7班裏已經有人趁著下課時間騰起了課桌,搬著書本在過道上陸陸續續的走著。


    其中,就有看到座位表之前,還趴在桌上一臉他手腳無力起不來的周馴。


    周馴哼哧哼哧的將書本從最後一排搬到第一排。


    腳步帶風,眉眼上都是藏不住的笑意。


    看得陳馳和王家梁連連嘖嘖。


    周馴先給靈瑤搬的。


    靈瑤的桌子很幹淨。


    書也是,幹淨到像是沒有人用過,在燈光下,書皮紙的紙漆還反著一層光。


    周馴先將桌上的書搬過去,又垂頭去搬桌箱裏的。


    手臂探入桌肚子,抱起書拿出來。


    一片粉色在眼前劃過,落在地上。


    周馴垂下眼簾。


    看著地上躺著的粉色信封,信封封口還被人用黑色圓珠筆畫了一個愛心。


    “情書啊馴哥,這又是誰給你寫的。”


    王家梁笑得興致勃勃,抬頭便對上周馴冰冷的視線。


    “這是從李同學桌子裏掏出來的。”陳馳壓著笑,在一旁提醒。


    王家梁麵色一變,後背發涼,嘴角的笑意瞬間變成尷尬的抽動。


    周馴什麽也沒說,將那個信封撿起來,重新夾回書裏。


    然後沉默著繼續搬書。


    靈瑤出去一趟回來,桌子已經搬好了。


    周馴正靠在桌子上小憩。


    將手裏買的牛奶放到周馴桌上。


    動作很輕。


    周馴卻第一時間睜開了眼。


    他今天穿著白色的棉服外套,靠在桌上時,整個脖子都縮在衣領裏。


    露出一張漂亮的臉。


    漆黑的眼在桌前的那杯牛奶上定了定,又轉移到靈瑤臉上。


    從桌上抬起頭。


    拿過牛奶,掰開吸管插入,咕隆咕隆喝了兩口。


    剛起的嗓音很少年,輕飄飄的。


    “你箱子裏有東西。”


    說著,纖長的睫毛還不受控製的眨了眨。


    “什麽?”靈瑤一邊問,一邊彎腰垂頭下去看。


    沒一會,從桌箱裏拿出一個粉色信封。


    靈瑤舉著信封掃周馴一眼。


    “你放的?”


    咕隆一聲,周馴又咽了一口牛奶。


    奶香在舌尖綻開,周馴眼簾垂下,語氣發悶。


    “不是。”


    “哦。”靈瑤聽完應了一聲,將情書隨手放到一旁。


    周馴桌下的手指,抓了兩下新課桌的桌底。


    眼睛往那粉色信封上看了幾眼,還是沒忍住。


    “你不看看嗎?”


    “不是你寫的,我看什麽。”


    靈瑤手上拿著的還是剛剛那本沒看完的書,桌角一旁是她自己的那瓶牛奶。


    翻著書頁的手指都沒有絲毫停頓。


    語氣不緊不慢,神態自若。


    周馴卻一顆心怦怦直跳。


    心髒某處地方,像是被人拿棍子戳了一下,霎時間就酸軟陷下去一塊。


    明明是寒冷的初冬,卻覺得手指發燙,渾身都熱起來。


    轉眼就到了放學時間,周馴四人準備好好慶祝一下這次除了王家梁之外,大家都取得好的成績。


    最後決定去周馴家煮火鍋吃。


    四人歡聲笑語的走出學校大門,冷風也吹不散他們臉上的活力。


    學校大門外的某一處,周澤星坐在車上,看著四人離開的背影,麵色陰鬱。


    車輪劃過地麵,又穩穩停下。


    周澤星甩上車門進屋,一進去,便看見了坐在沙發上的周凱明。


    腳步一頓,握著書包帶子的手指攥緊,麵色更沉幾分。


    “爸。”


    “回來了,聽說你這次考試成績才排第二?還是差第一名20多分?”周凱明坐在沙發上,金絲眼鏡下的鏡片閃著冷光。


    “上次你不是第一的時候,還是周馴超過你的吧。”


    周凱明摸出打火機和煙盒,點燃一根煙湊到嘴邊。


    煙霧繚繞,遮住了他半張臉。


    “比不上一個私生子就算了,畢竟也算我周凱明的種,連一個女人你都比不過,周澤星,你拿什麽當我周家的繼承人?”


    周凱明訓斥的話像一盆一盆冰水往周澤星身上潑。


    在充滿空調暖氣的屋內,讓周澤星如置冰窖。


    周澤星咬牙:“爸爸,下次不會了,而且周馴這次成績不過百名開外,他更沒有資格繼承周家。”


    周凱明沉默片刻,彈彈指尖的煙灰:“說得也是,不過我希望下次你不要再讓我失望了。”


    “知道了爸爸,我還有點事,出門一趟。”


    周凱明點點頭,周澤星這才轉身出去。


    背過身的一瞬間,一雙眸子像化不開的水墨。


    深不見底。


    周澤星出門後來到一家咖啡廳裏,打了個電話。


    隨著談話的深入,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深。


    結束通話時,臉上已經掛起了得意的笑。


    隻是他出來時,卻發現車上的司機不見了。


    肩膀被人拍了兩下,周澤星回頭。


    對上那雙冰冷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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