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皇君賽並未直接去夢瑤的昭華宮。而是繞遠路去了禦花園。


    這路上一耽擱,再回到昭華宮,眼前景象慘不忍睹,地上杯盤狼藉,碎瓷滿地,牆上也飛濺了血跡。


    夢瑤小郡主被人簇擁在中間,正在包紮手臂,而那幾個宮妃發髻散亂,衣衫淩亂,滿身是血,王西施瞪的跟牛一樣的眼睛裏麵還再流著血,讓君莫離望而卻步。


    這人曾是他的寵妃,論容貌不及雲天音半分,卻甩了小郡主幾條街。


    如今她臉被人劃花,舌頭也被割去,缺了一條手臂不算,肚子被人破開了一個大洞,雙腿也以一種詭異的姿勢彎曲著,顯然生前遭了一番非人的折磨。


    細看下才知道,殿中四個人都死了。


    看到眼前這一切,君賽也不由的想起君莫離曾經說過的話,或許北境之行另有隱情。也或許夢瑤才是那整件事的督導者。


    至於自己因何有此想法,他雖昏庸無道,卻也不傻,自雲天音入宮以來,惡意強搶民女的案子少了許多,皇宮內卻被暗衛打發掉了幾十波夜行者。


    這與當年的天盡頭村和漠北行動何其相似,雲天音再是強大又如何!顧忌太多終究是要被圈進囚籠的。


    見到君賽前來,小郡主不顧手臂上未包紮完的傷口,拖著長長的繃帶跑了過來,一頭紮進君賽的懷中,嚶嚶地哭訴道:“皇帝哥哥,你怎麽才來呀?瑤兒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那幾個賤婢用碎瓷紮傷了瑤兒的手臂,還用簪子劃花了瑤兒的臉,瑤兒不美了可怎麽辦呀?”說著早已泣不成聲。


    不過話說回來,你是不是自找的,你可比她們狠多了。瞧這一地人體碎片,太血腥了,太不是人幹的事了。


    君賽見小郡主從下頜到脖頸處,一條很深的傷自下而上形成,顯然是她不給人留下活路,把人逼急了,來了最後一擊,這傷離主動脈很近,還真是險些喪命。


    再看一地屍體,他的四個孩子也一同去了,盡管性情涼薄,也有幾分動容,但人已經死了,也無法。


    隻得安慰道:“以後再遇上這種事情,交給下人做就好,瑤兒不必親自動手。”


    “是,瑤兒記下了。”


    旁邊宮女太監聽著無不心寒,這種事!


    這種事是哪種事?


    整件事都是小郡主在沒事找事。


    皇帝倒好,偏私到這種程度,朝臣的貴女抬到後宮,反倒成了小郡主泄憤的工具。就不怕那些臣子寒了心嗎?


    罷了,這些大人物的事,他們這些奴才管不著,還是保命要緊。


    死去的四人中,一人是宮女出身,有孕後才封了個婕妤。


    一人是王西施,另外兩人,一個母家已經流放,一個父親因不滿新皇暴政,在金鑾殿上撞柱身亡。


    就這樣的四個人,連個交待都不用給了,也沒派人報喪。


    至於發喪入皇陵之事,太過瑣碎,又逢新皇初登大寶,連登基大典還未舉行,宣出這種事實在晦氣,直接一卷草席抬去西郊,棄之荒野,那裏野獸眾多,連埋屍都省了。


    這件事辦的隱秘,卻仍被君莫離知道了,知道這件事以後,又想起了自己的母親,那時的他太小了,小到現在回想起來,早已經忘記了母親的樣子。隻記得她是冷宮棄妃,終日穿著粗布麻衣。二十出頭的年紀,卻已華發早生,直到身死之時,才堪堪不滿二十三歲。


    這幾天君莫離心情沉重,雲天音出了宮門,就失去了蹤跡。


    千麵郎君倒是入鄉隨俗,越來越像一國之後了。


    而自己新仇舊恨壓在心頭,看到君賽時眼睛都在冒火,簡直不敢與他對視,偏偏那家夥不識趣,每日午膳必須來到鳳棲宮。又對千麵郎君的視如草芥全不在乎。


    這天午膳剛過,皇帝鑾駕頭腳剛走,貴妃的鳳駕隨後就到。


    威風凜凜,浩浩蕩蕩來了上百人,轉眼間就將鳳棲宮圍了個水泄不通。


    偏是雲天音平日裏不喜人打擾,偌大的鳳棲宮,連打掃的下人都算上,也不超五個。白天裏能出現在麵前的,僅僅是君莫離和王青鬆扮成的宮女而已。


    小郡主來者不善,宮轎落於殿前,一腳將殿門踹開,看見裏麵果然是雲天音,細看又不是雲天音。


    怎麽說呢!那身高體形和那寵辱不驚的氣度,定是此人無疑。


    可是這模樣兒比之前竟是變得超凡脫俗一般。見她柳眉鳳目,眼瞳中似藏了千年霜雪,萬年寒冰,讓人冷的讓人望而生畏。


    再看額間那一抹鳳羽印跡,配上滿頭妖異紅發,赤紅耳珠。這人竟似烈火中涅磐而生的鳳凰一般,讓人無法嫉妒。


    但小郡主又是什麽人?從小就捅破天掀翻地的主,生來怕過誰?一個鳳女又奈何得了她?


    兩人相視一會兒,率先出言道:“哼!早聞你大梁乃禮儀之邦,還真是讓本宮見識了。”


    “雲帥頂著紅胡天妃的赤發,戴著漠北罕王妃的家傳耳飾,如今額間又印著我中原鳳凰女的跡印,敢問雲帥一女要嫁幾夫,或者說一馬要配幾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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