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安排完暗衛,君莫離折回了雲天音寢殿。守門的侗林看了他一眼,露出個你給我小心點兒的表情,卻也沒將人攔在門外。


    床榻上雲天音睡的並不安穩,額上已有細汗,眉頭也越蹙越緊,紅唇微動,那表情說不出的委屈。


    火紅的閻王嫁衣鋪滿床榻,豔麗的長發根根散落如煙似霧,昳麗容顏蒼白如雪。


    睫簾落下,雙眸緊閉,卻能看到眼瞳在眼瞼下不住轉動。


    看來是又被夢魘住了,君莫離上得床榻,將人扶坐起來,雙手抵住她背心,內力緩緩輸送過去。


    許久之後,雲天音安穩了下來。君莫離將她枕在自己臂彎處蓋上被子,同榻而眠。


    侗林見君莫離進了寢殿,遲遲不肯出來,進來查看,憤怒地拔出手中長劍。


    君莫離向他做了個小聲點的手勢。侗林壓低聲音道:“二殿下,你簡直,簡直欺人太甚。”


    君莫離卻回給他一個邪魅的笑容,用手指輕輕挪開劍尖壓低聲音道:“別那麽大火氣嘛!我們這樣也不是第一回了。”


    侗林道:“出去,我們打過。”


    君莫離痞笑道:“別呀!夜色正濃,本王還想與我家娘子共度良宵呢,誰願與你個糙老爺們兒比武,改天,改天吧!”說著手一揮,將床嶂放下。


    侗林見說也說不動,又怕吵醒主子,隻得道:“好,你等著!”說著,一陣風似的走了。


    不一會兒竟將南柯找來了,南柯見眼前情景顯然也是吃驚不小道:“君莫離,你不該出現在這裏,宗主的話我想你應該明白的。”


    君莫離收起痞裏痞氣的做派道:“小南柯,我知道你關心宗主,可是宗主的情況你也知道,沒有我,她睡的不踏實。”


    “再說了,寧拆十座廟,不拆一樁婚,何況我們之間孩子都有了。這夫妻之間嘛!床頭打架床尾合的,我想你是過來人,應該比侗林那個剛剛踏入婚姻的要懂的多呢!”


    見南柯沒再言語,似乎有被說動的跡象,又加把火道:“何況這毀人姻緣也是要遭報應的,侗林他涉世淺薄不懂這些,以後還勞煩小南柯多教教他。”話說的言詞懇切,令南柯也不自覺動容幾分。


    知道此人難纏,連宗主都搞不定他,若不看他是孩子的父親,早就一包毒藥賞下去,讓他哪裏涼快哪裏待著去了。


    宗主應該也是基於這些考量才對此人打殺不得,但也不能讓此人壞了宗主名聲。隻好道:“侗林,將我的醫書拿來,今晚我來為宗主守夜。”其實這也隻是亡羊補牢之舉,宗主的名聲早就被此人敗壞的什麽都不剩了。


    一夜過去,天亮了,南柯抬起頭,甩了甩被自己枕的發麻的手臂,再看向床榻。雲天音頭枕著君莫離臂彎,臉埋進他的胸膛,睡得安穩。


    而君莫離眉眼含笑,望著雲天音側顏,一隻手輕撫著她碩大的肚子,正與腹中寶寶玩的開心。


    若這是一對尋常夫妻,即使窮點兒,苦點兒,妻子身體差點兒。丈夫無論是做樵夫也好,農夫也罷,甚至是漁夫是獵戶,憑著他一把子力氣養家糊口,這會是一個美好的早晨。


    可是他們這算什麽?一個是落魄皇子,一旦涉及儲位之爭,明槍暗箭,第一個要誅殺的對象。


    另一個來頭也不小,一軍統帥,禦筆親封的鎮北王,皇帝親外孫、藥王宗宗主、那塔上過玉牒的王妃,紅胡的天命王妃、苗疆聖女。


    重重光環籠罩下,也不過是一個命途多舛、身不由己的可憐人罷了。


    榻上兩人無媒而合,本會落人笑柄。可細想來,該為他們遮風擋雨的四位高堂又在哪裏?三位已跨過了死生之門。一位恨不能早點兒讓他去死,再看雲天音的外祖,其實所懷心思又能比西齊皇帝強多少。


    南柯心裏有些動搖,或許真的應該放他們走,那些烽火狼煙,那些刀光劍影,與他一個小孩子有什麽關係?


    坐山觀日月,趴橋看水流,做一世的普通人有什麽不好。


    想到這裏也默默退出寢殿。


    她是蘇小佩徒弟,蘇小佩除了教她要對宗主好,再沒教會什麽。


    她的醫術毒術卻都是得了雲天音真傳的。這份師徒情意山高水長,卻不能為她做些什麽,真是惱人的緊。


    幾天後,秦勤匆匆趕到漠北,原是得君莫離相邀,為雲天音進一步檢查身體。


    他來的匆忙,也帶來了幾個消息,一是四國都有不同程度的疫病橫生,雖然症狀不同,但是所發病地點都與萬毒門投放蠱毒的地方一致,這已經不是巧合了。


    另一消息更為震驚,從一本很久以前的萬毒門與各國官員來往的名冊上發現,雲家軍的副統帥雲承五年前就被萬毒門種下了一種叫噬心蠱的東西。


    這種噬心蠱在苗疆沒有記載,不難想象是那老毒物離開苗疆之後自己研發的,名字也是隨心而起。但聽著就足夠邪惡,也足夠恐怖。至於用途,更是不得而知。


    另一消息就是皇宮裏不光知道了雲天音女扮男裝混跡軍營之事,也知道了她與那塔罕王和紅胡可汗暗通款曲,如今已是珠胎暗結。


    更是泄露了雲家長子雲長纓三十年前於戰場上失蹤,做了紅胡兩代帝王的寵妃。


    民間同樣謠言四起,百姓無知,遭人煽動,直指雲家軍主帥與漠北關係匪淺,再結合自雲天音四年後蘇醒以來,不朝拜君主,不入軍營掌印,醒來後就主抓漠北遊牧民族農耕大業,更是早已心有所屬,為將來的夫君鋪路。


    如此行徑,雲天音終究是女生外向,等同叛國,她早已經將雲家軍賣給了漠北,也說不定當年雲長纓失蹤之事都是雲擎天一手促成,否則怎會出現雲天音與漠北密不可分的局麵。


    大梁早已經是民怨四起,各地城牆府衙,到處都張貼著:反對女權,反對農耕技術外流,反對文化對外輸出,除奸佞,誅妖邪,還我大好河山,還我軍隊,誅殺叛賊雲天音,還我清平盛世等等。


    甚至多地方出現農人罷耕,商人罷市舉著旗子打著標語,喊著口號上街遊行的場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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