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叫邢堂主的道:“我老邢認為還是蠱王比較重要。萬毒門幾年的心血都在雲天音一人身上,救回聖女固然重要,可雲天音若是死了,我們起事的日子還要無期限地延後。”


    另一人道:“刑堂主此言差矣!苗疆聖女後人隻此一人,也難得她熬過了十殿閻羅五年,又中了那幾種蠱毒,還能活下來,這樣強悍的人世間已經不會再有了,你是想斷送苗疆聖女複活的希望嗎?”


    “高堂主,你有沒有想過,若雲天音複活了聖女,那聖女就有可能成為下一個蠱王,聖女的血依舊金貴,有聖女的血加上雲天音的屍體,依然可供煉毒室進一步研究蠱物。”


    “馬堂主的話也不無道理,隻是聖女是門主盼了幾十年的人,如今複活在即。就算她成為了蠱王,門主又怎忍心她每日受萬蟻噬心之苦痛?”


    刑堂主道:“也許還有另一條路走,你們有沒有想過,雲天音肚子裏的孩子與她共用一腔熱血。她的孩子也許生下來就是蠱王,我們不妨再等幾個月,隻要她生下孩子,兩個問題就都解決了。”


    說這話的人若雲天音在此。若雲天音未曾失去有關雁歸樓的那段記憶,就會發現他就是當年無憂穀中逃出的獨臂堂主,也就會發現當年遍尋無果的幕後家主,其實就是西齊大國師。


    但雲天音當年所種無憂穀的蠱王,與今日相比,那就是小巫見大巫了。


    他睡了四年,人家研究了四年,所選之人依舊是她,是天意呢!還是命運使然,此時已不再重要。


    “邢堂主可別忘了,送出去的蠱毒已經在路上了,哪還能等她將孩子生下來?你是想送給門主一個萬裏無人煙的江山嗎?”


    “馬堂主,可別小瞧了四國那些江湖客,一旦疫病興起,他們自會出來相救,這拖個三四個月不難吧?”


    “對呀!還有諸國的醫館,總會有一些能人的。幸好如今的藥王宗不比從前,沒有了當年心係蒼生的氣魄。”


    “嗬嗬!一個半大的小娃娃做宗主,連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左右不了的人,哪還顧得上拯救這蒼生?”


    “聽說她門人弟子遍布各地,可惜連個宗門都不敢重建,我們想來個一網打盡還真是難了。”


    “那又如何?我們網住了最主要的那隻鳥兒,雲家軍與藥王宗最強悍的猛獸圈進了我們的籠子,何愁大事不成?”


    “哼!若不是看在雲家軍副統帥雲承的蠱蟲已經植入成功,雲家軍早就異主了。雲家人都死絕了,何來的雲家軍之說?”


    底下門中堂主你一言我一語聊的歡愉,若是光聽聲音。這些人來自五湖四海,天南地北的口音雖有些怪異卻也能看出萬毒門的渾厚實力。


    但若向下望去,一群怪獸:粗短的,細高的,渾身長毛的,生出兔耳的,竟沒有一個能稱得上是實際意義上的人。


    最搶眼的是一個小個子青年,身材還不到眾人肩膀,可他的腦袋竟有二尺多長,麵上五官上躥下跳,頭頂幾根稀疏的毛發編了個麻花辮,說話時口水長流。


    或許是脖子經不住腦袋的重量,也或許是兩隻眼睛對不上視線,他的腦袋終日不停地慢慢搖擺,像水草一般,跟他說話最好別看他的臉,否則一會就會被他晃暈了。


    這些堂主都是萬毒門的精英弟子,細想來也愚蠢至極,就這一身怪異,就算宮武奪了江山又有你們啥事,難道上朝時就看這群怪獸嗎?


    忽聽門主道:“藥”


    這時旁邊侍女馬上退去,不一會兒從偏殿捧出一個瓷瓶,而所謂的藥竟是血,還散發著幽淡冷香的血。一看就是雲天音的血。


    他急急喝下,過一會兒,紅潮漸漸升起,虛汗退去。


    旁邊侍女道:“門主都準備好了。”


    門主匆匆返回後殿。


    那侍女高傲地將手中瓷瓶揚起道:“高堂主,門主有令,今日的血食就賞給你了。”


    話落,那個五官上躥下跳的長條腦袋青年人跪行上來,雙手虔誠接過瓷瓶,將瓶底高高豎起,控出一滴泛著冷香的血滴出來。


    隻可惜他的腦袋不停搖擺,仰頭時頭頂更是直接向後倒去,以致於血滴下來時嘴巴並沒有接住,那滴血落到了脖頸處,很快就要被衣服吸收。


    旁邊刑堂主見之可惜,趕緊出手,將那滴血抿在指腹上,還沒來得及納入口中,就見侍女一劍斬來,連血帶手指一劍削去,斷指的血噴了周圍人滿身滿臉。可誰都不敢喘一口大氣,而那斷指就穩穩落在侍女的劍尖上。


    侍女冷若冰霜道:“刑堂主自重。”


    那刑堂主嚇得連連磕頭:“女官饒命,奴才再也不敢了,奴才再也不敢了。”


    女官鄙夷道:“山溝裏出來的狗東西!”


    說著將劍慢慢移向了高堂主。


    高堂主此時已將腦袋豎起,見眼前之事嚇得大氣也不敢喘,看那劍尖向自己移過來,劍上豎了根手指,指腹上沾了一點萬蠱之王的血,香氣襲人。


    他不由分說將整個手指納入口中,然後……。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刑堂主見自己的手指被人囫圇吞下,而那人此時已經開始盤膝打坐。腦袋還在晃個不停。


    他連忙跪爬上前,討好地將那人腦袋輕輕擺正扶穩。


    調息片刻,高堂主一聲獸吼,震得幫他扶腦袋的刑堂主飛撲出去,落地時一口血吐了出來,看來是受傷不輕。


    女官見狀向空中擊了三掌,這時另一偏殿的門開了,一頭黑熊向殿內眾人緩緩走來。


    那黑熊眼睛血紅,甚是駭人,一看就不是凡品。


    眾人齊齊讓開路,高堂主見狀,運指成爪,一個閃身向黑熊後背抓去。


    這一招黑虎掏心式,若是與人對戰確也做到了快、準、狠。


    可那黑熊長年用鬆樹油裹著沙石打滾,渾身皮毛堅硬如鐵,攻其後背顯然是不智之舉,哪知高堂主一個照麵就穿破鎧甲,生生揪出了裏麵一顆大好熊心。


    沒了熊心的黑熊依然向他發出猛烈攻擊,隻可惜幾個回合,蹋了半邊腦袋的黑熊重重落地,震得大殿上的梁柱都跟著顫了幾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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