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雲天音的話,百川赧然:“天音,真的要與本王劃清界線嗎?做本王的天妃,一生的榮寵,國民愛戴,子孫的權勢地位,這可全部都是世人的追求啊!”


    “到那時候,本王帶你攜同子女出使大梁,你外公不光不能誅你九族,還要敬為上賓,那樣不好嗎?”的確很好,這傻缺玩意啥時候開竅了,都學會投其所好了。


    見雲天音依舊不語,百川接著道:“天音,你知道嗎?從本王記事起,母妃就每天訓誡著,忘川宮裏住了隻狐狸精,迷的父汗終年不再踏足後宮半步。”


    那時候百川的母妃與其他宮妃終日將詛咒忘川妃當做人生大事,也曾花樣百出算計忘川,算計阿魯可汗。


    阿魯那邊是討不到好的,送去的美人無論多美,不是被罰就是被殺。


    後來她們轉變策略,開始給忘川送美人。


    那時百川很小,知道母妃過的不如意。也想看看忘川妃被算計後會是怎樣一副醜態。


    於是就偷偷跟著宮女去了忘川宮。


    那是他第一次見到忘川妃,竟是個男子,白衣白袍,白色發帶,麵色蒼白如紙。卻讓人感到靈魂都在震顫。


    他很美,那是一種不容侵犯的美。仿佛凡人多看兩眼都是褻瀆。


    宮女送來了毒湯,他隨手接過,舉止十分得體,手托杯盞慢慢飲下,禮節做的細致入微,將湯羹納入口中道:“回去交差吧!”


    說完重重放下湯盅,眼裏滿是嘲諷與不屑。


    百川那時在想:這人美則美矣,腦袋卻是個不夠用的,明知湯裏動了手腳,還甘之如飴。


    宮女知道行跡敗露,嚇的瑟瑟發抖,趕緊逃了。


    卻還不忘完成主子交待的事,臨走時將身後帶來的宮女一把推進室內,與忘川一起鎖在宮中。


    而百川就藏在廊柱後麵,看著這一切。


    宮女上前撫摸忘川那烏瀑一般的頭發,忘川警告道:“馬上離開,不然你會死。”


    宮女:“奴婢的家人都捏在王妃手中,奴婢今天來了,就沒有活著離開的道理!”


    忘川語帶冷清:“那你隨便。”


    說著閉上眼睛,頭枕在椅背上。


    宮女坐在了他腿上,開始解他的腰封。


    忘川閉著眼睛道:“做做樣子,差不多得了,玩兒過了。你的家人一樣保不住。”


    宮女見狀,停下手上動作,將頭深深埋進他頸間。


    這時宮門被人一腳踹開,阿魯走來,一把將那宮女甩出去,回頭就狠狠甩了忘川一巴掌。


    隨後聽見忘川痞痞道:“一個青澀的小丫頭,啥也不懂,真是掃興,還是阿魯夠味兒。”


    這天神與流氓瞬間轉換,看的百川跟不上思緒。


    卻聽阿魯怒其不爭道:“你這是淫亂後宮。”


    “淫亂後宮,那你就把她逐出後宮去。”


    阿魯準了。


    宮女逃得活命,連連磕頭謝恩,走出門外還不忘鄭重向屋內磕了三個響頭。


    百川似乎明白她這三個頭是磕給誰的,為什麽要磕。


    而後阿魯拿起床榻旁掛著的鞭子對著忘川一頓猛抽,忘川唇角帶血,又為那張顛倒眾生的臉平添了幾抹豔色。


    見他衣衫盡碎,天神的羽衣仿佛被剝奪,露出裏麵屬於人的脆弱,而那鞭子上也浸染了陳舊的血液,已呈褐色。


    那天百川嚇的快哭了,卻大氣都不敢出,後來阿魯撕了忘川破碎的衣衫,看他身上新傷舊傷縱橫交錯。


    忘川也不再逆來順受,幾把扯碎了阿魯的袍衫,抱著他,在他肩膀上狠狠咬下一口。


    隻咬得鮮血直流,也不鬆口。


    當年百川一直不懂,他們那麽彼此排斥,彼此厭惡,為什麽還要在一起?


    遇上了小郡主,一個古靈精怪又乖順聽話的女孩。他想,這才是他真正的後妃人選,後妃就應該像小郡主,像母妃,時時刻刻等著汗王的臨幸,以夫為天。


    可是現在變了,後宮頻頻有宮人死亡,宮女太監都有。


    他雖做不到愛民如子,但自己家中無端端總有死人出現,也是讓人感覺晦氣。


    百川想起這些又道:“你知道嗎?其實從忘川妃受寵之日起,宮中很少死人,他一個人承受了所有宮妃的怨,也化解了所有宮人的劫。”


    雲天音:“他是軍人,不可能真的與嬪妃爭什麽,這也是他最後能保留的一點風骨了吧!”


    百川:“你說的沒錯,看到了夢瑤,想起了當年的母妃。看到了你,想起了當年的忘川,也知道了父汗當年為什麽為他傾盡所有,卻不肯放他離去,也許本王心裏也是喜歡著他的吧!”


    雲天音:“女子本就該柔情似水,遇山澗傾瀉而下,遇巨石繞路而行,無聲無息,慢慢撫平一切創傷。你父親把一個寧折不彎的刀劍放在後宮,他二人注定是一場悲劇。”


    百川:“那我的天妃是柔水還是刀劍呢?”


    雲天音:“我從沒想過要嫁人生子,也從未想過要囚困宮牆,仰望著四角天空過一輩子。”


    百川:“現在有的是時間,天妃可以慢慢想。本王也不算強人所難,這天下所有的女孩都是這樣生活的。”


    雲天音:“本王出生起接任藥王宗,開始習醫,五歲入軍營。穿針引線,繡花之事從未碰過,除了這副醜陋的軀體。從心理到靈魂沒有一刻認為自己與女孩有關。”


    百川望著雲天音半張爬滿修羅印紋的臉,承載了滿天星河的雙眸,再加上這副古井無波的表情,也不知什麽人什麽事能牽起她的動容。


    看了許久後才道:“我不知道怎樣做才能留下你,但你是天神選出的天命王妃。你的命運就與紅胡幾十年的榮辱興衰綁在了一起,所以無論你有多少必須離開的理由,最終的結果隻能是留下,留在紅胡。”


    雲天音:“你真的相信天神啟示,相信命運輪盤的測算。”


    百川:“祖宗留下的規矩,安敢不從。”


    雲天音:“可你有沒有想過,天神是靠大祭司傳達旨意,這其中是否會有人動過手腳。”


    “不會,大祭司是我紅胡最尊貴的存在,地位僅在天妃之下,比我這可汗還要受萬民追捧。”


    “哦!照你這麽說,你這可汗當的可有些,嗯!屈居第三。憋屈呀!”


    心說:看著風光無限,原來是個三流貨色。


    百川:“也不是很憋屈,他們不參政的。隻是在祭天之時會出來主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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