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與雲天音的遺體作了告別後,雲天音的棺槨與旁邊的四十八具空棺一同封棺,動作整齊劃一,如同某種祭祀儀式。


    而後蒼狼營中弟兄雙目蒙著黑帶,抬起雲天音在內的四十九具棺槨,送去與昨晚各門各派那些死者的棺木合並一處。


    各門派的死者,儀容已經被門人整理幹淨,衣著也被清理一番。


    盡管這些死者有的是門主幫主,有的是長老堂主,門下弟子也隻得接受蒼狼營的安排,統一發喪。


    陰沉冷戾的江宇豪看向那些江湖雜亂幫眾道:“諸位也看到了,昨晚死去的幾百號人,分別來自四十九個幫派。


    而我這裏有四十九具棺槨。


    其中隻有一具裏麵躺著我軍首領的金身。


    令世人視若珍寶的閻王嫁衣就穿在她身上。


    具體是哪一具棺木,現在已無人知曉。


    而且每具棺木裏都放了毒物,首領用的毒你們也見識了,連西齊國師也難以逃脫。


    你們誰若動了打開棺槨的念頭,就與首領一同化為飛灰。


    從現在開始,你們守在自家棺木旁,等著我蒼狼營的弟兄為他們封棺起靈。”


    這時青龍幫的一個長老道:“江首領,如此戲耍我們,你不覺得無理嗎?雲天音官司未了,你拖我們四十九個門派下水,真是好算計。”


    “對,我們不接受,我們青龍幫主要青龍玉棺下葬,誰需要你的薄皮棺材。”


    身著青龍服的幫眾集體炸開了鍋。


    其他門派弟子也有樣學樣,討伐聲一片。


    江家兄弟,重華眾人則一言不發,靜等那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出現。


    忽然,白虎堂的一個弟子不服不忿,大刀隨手砍向了旁邊彩蝶峰女修隊伍的空棺上。


    隨著棺木一角的缺失,紅光乍現,那弟子與彩蝶峰一眾女修瞬間裹入其中,慘叫連連。


    眾人迅速散開,待紅霧散盡,隻見那個人與那具不知是否躺著雲天音屍身的棺槨已經化為齏粉。


    而外圍彩蝶峰女修渾身青紫,死了大半。


    所有人都驚呆了。


    江宇豪森寒無比道:“我說過,誰動了提前開棺的念頭,死。”


    重華道:“這毒五十年後自會消散,若非鎮北王被你們這些宵小覬覦,官司纏身,她堂堂王爺,怎會屈尊與你們這些雜魚爛蝦合葬。”


    見識了雲天音毒物的厲害,人們想到那與西齊國師血戰到底,拋灑了一腔熱血的少年。


    凡是經曆了昨晚之事活下來的人,全都提了內力,得了受益。


    再想若幾十年後,或許自家墳塚就會出土那件神秘的閻王嫁衣。


    悲喜交加之下,這時竟無一人再出聲。


    眼見蒼狼營的將士將一具具棺木抬起,同那些門人一同走向遠方。


    這的確是一場風光大葬,沒有嗩呐伴奏。


    沒有鮮花紙錢的一路拋灑。


    沒有寺院高僧的誦經超度。


    也沒有孝子賢孫的一路披麻戴孝。


    甚至在這龐大的壓抑的送葬隊伍中,都找不到一個人在哭泣。


    可是這雲天音用了四十九具棺木送葬,全程軍中將士抬靈,其他人不得插手。


    以後世人再想查找前朝寶藏、閻王嫁衣,這四十九家門派牽扯其中,人人有份,榮辱共擔,實在是妙極。


    君莫離聽到這裏內心翻滾,無法壓製,竟一口鮮血噴薄而出。


    侗林忙上前道:“主子,主子你怎麽了?”


    君莫離心痛,痛的肝腸寸斷,緩了半天才穩住情緒。


    他想著雲天音的結局不應該是這樣的,他那麽頑強,幾經生死都熬了過來。


    甚至身邊隻剩下一匹馬都在照顧著他的吃食。


    沒理由在他師父徒弟都從旁守護的時候離開。


    總是忘了些什麽,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那日雲巔之上,蛇王戒是怎麽處理的?”


    侗林聽了蛇王戒有些茫然道:“蛇王戒,沒人注意到,它不是一直戴在您的手上嗎?怎麽,後來遺失了嗎?那您中的冰火蠱毒怎麽辦?”


    說著不由分說,掀起君莫離的衣袖,一見果然沒有蛇王戒,不自覺啊呀一聲:“怎麽辦,怎麽辦?到哪裏去找,在哪裏遺失的?”


    他語無倫次,說著說著,麵上的慌張之色無以言表,竟雙手捶打自己的腦袋,卻是什麽也想不起來。


    一時急火攻心,人就這樣暈了過去。


    見侗林半天也沒有醒過來,君莫離心道:“這是南柯鄉用多了。說了這麽多事,事無巨細,與親身經曆也沒什麽區別了。”


    索性攙扶起他向隔壁房間走去。


    剛將侗林放到床上,脫了靴子,肖風那麵冷心熱的家夥推門進來,手裏還抱著幾件疊好的衣服,放置床榻旁。


    接過君莫離手中的被子,替侗林蓋好道:“殿下,我來,侗林這匹白眼兒狼,養不熟的。”


    君莫離心道:“養不熟!你還不是一樣的付出,又是洗澡,又是洗衣服,照顧的這般細致也沒誰了。”


    想著又不自覺看了眼那一疊衣服,最下麵那件披風,墨藍色,是喬裝時穿的蒼狼營的著裝。


    上麵有大片大片的紅色,是裹著雲天音時染上去的。


    當時應該是大片血跡。


    雖然別人不知道,但君莫離兩次見雲天音毒發,比任何人都清楚。


    讓肖風退下,他拿起那件披風。


    其實不光是披風,侗林的很多衣服都被雲天音染過,出現斑斑紅色。


    而這件披風,幾乎染透,成了又一件閻王嫁衣。


    這件披風入手沁涼絲滑,正是閻王嫁衣的妙處。


    聽侗林講述這半年,他幾乎是與雲天音形影不離的。


    就連易容成八爺容哥兒。那容哥兒也是貼身隨侍雲天音左右的人。


    想想又覺心中嫉妒無處發泄,有想上前將侗林揍上一頓的衝動,又覺得無理取鬧。


    看看侗林比以前瘦了好多,也黑了好多。


    畢竟是跟了自己很多年的人,不自覺又心生幾分憐憫。


    隻得憤憤拿了手中披風摔門而去。


    回到屋中將侗林的衣服收在了自己隨身衣物的最裏邊。


    無聊時又從懷中拿起雲天音的輕薄裏衣把玩著。


    這件裏衣小小一件,火紅顏色,衣襟袖子都很短小,衣襟上沒有盤扣,隻用兩條帶子係著。


    雲九霄剛出生時,張嫂給做的也是這樣的衣服。


    雲天音還真是小孩子,還穿打繩節的衣服。難道盤扣你不會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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