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片刻,雲天音又開口道:“我快清醒時見到父母了,父親身上的傷全好了。身邊還有我未曾謀麵的母親和大夫人、二夫人,還有我那幾個哥哥。


    大哥好像不在。


    三位母親都很漂亮,和藹可親,對我也好。


    還有哥哥們,他們習文習武,各有所長,沉穩的跳脫的。卻都對我非常好。


    他們說,雲家往上數幾代人都沒生過女兒,我是她們唯一的小公主,是他們的掌上明珠,還要為我尋找天材地寶做嫁衣,嫁給世上最尊貴的人。”


    聽了這些,侗林眼眶發酸,主子被殿下安排在樂凰閣任人競拍,一身紗衣,幾個月不曾換下,本以為他沉睡著,不會在意,卻沒想到這恥辱已經刻進了骨子裏,連睡夢中都分不清自己是男是女了。


    本想上前說點什麽,卻不敢開口。


    雲天音又道:“我與他們共同生活了半月有餘。每天彈琴下棋,玉蘭樹下輕歌曼舞。


    那裏沒有痛苦,沒有紛爭,沒有世人這肮髒齷齪的思想,讓人去了就再也不想離開了。


    雲天音從懷中拿出一枚小巧令牌放到身邊,道:“這是藥王宗的信物。


    今夜之後無論結果如何,都把他交給重華,他知道該怎麽做。


    藥王宗重建之事,不急在一時,等這些風波過後,慢慢來。


    藥王宗弟子無論是習武還是習毒,若沒有自保能力,不可報宗門名號。


    上一代弟子的悲劇。不可再重來。”


    說完,隻聽下麵人群一陣歡呼,原來是鏡平湖顯現了。


    人們激動著,狂歡著,雲海已散,一澗之隔。


    對麵的鏡平湖湛藍湛藍的如同天使的淚滴,如同女媧娘娘補天用的寶石,美的無與倫比,無法形容。


    這藍色,似乎能讓人超脫世外,沉浸在藍色的夢幻裏,再也沒有痛苦,再也沒有憂傷,沒有這世間的紛紛擾擾。


    此時,眾人靜靜駐足,靜靜冥想,仿佛受了這鏡平湖的洗禮,滌去心中所有欲念。萬事皆空,進入無我境界。


    甚至有人就地打坐調息。多年的武功瓶頸一朝突破。


    許久後忽聽雲天音道:“大國師,來了就現身吧!日出也觀了,雲海也看了,又趕上這難得一見的鏡平湖,這樣的人生你還有什麽遺憾嗎?”


    西齊國師從背後山岩中走了出來:“雲天音,想不到你這小娃娃竟是苗疆聖女的後人,果然不同凡響。”


    來人是個五十多歲道人,身披道袍,手持拂塵,頭上流雲冠,乍一看還真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感覺。


    雲天音雖目不視物,卻也模糊中看到了那拂塵道:“這仙風道骨的皮囊裏麵包著狼心狗肺。


    仁兄,你這是在為本王演義什麽叫做披著羊皮的惡狼嗎?


    說說吧!這閻王嫁衣,你有什麽作用?”


    眾人見那西齊國師捋了捋胸前的胡子道:“小娃娃。你可夠直接的,難道不應該循循善誘一點點套老夫的話,然後再抽絲剝繭查出問題的真相嗎?”


    雲天音陰惻惻道:“愛說不說,沒空與你繞彎子,不過我倒是聽說,遺言帶進棺材可是要死不瞑目的。


    你最好是別說了,等你死後,不妨挖了你的雙眼,看看你還有什麽未了的心願。”


    那國師道:“小娃娃這嘴果然夠毒,莫不是你這十幾年的功夫都練到嘴上去了?”


    雲天音:“有遺言就快些交代,沒有就動手。”


    說著拔出了腰間的將軍劍。


    那西齊國師本也不是個拖遝之人,隻是今天乍見故人後人,心緒難免有幾分激動,總有時光飛逝,握不住滄海桑田的感覺。


    又見這雲天音,小小年紀氣場逼人,為人囂張。


    總帶著七個不服、八個不忿、一百二十個不含糊的傲氣,讓人見了就有心想逗弄一番。


    不得不說年輕真好,曾幾何時,自己也這樣捅破天壓塌地,不服不忿地無畏過。


    打量了雲天音半晌緩緩開口道:“小娃娃,生死不急於一時,既然這鏡平湖顯現了,老夫就觀著美景給你說個故事。”


    雲天音眼前白茫茫一片,身邊的人也變成了一條條黑影,觀湖賞景與她無關。


    可今天來了這麽多人,甚至比圍攻護國寺時多了一倍不止。


    她也不知來的都是些什麽人,反正有洪朝洪暮幾位大師和重華與那些江湖朋友在,亂不了場子就行。


    今天她隻要專心對付眼前的蠱王就好,其餘的事交給弟子們了。


    大國師道:“故事有點長,就從你手中這把劍說起吧!


    當初前朝皇位傳到我太祖父那一代皇帝手中,有兩個出色的皇子。


    文韜武略,兄弟二人不分伯仲,二人手足之情甚濃,一同習文,一同出征,一同上戰場。


    後來再一次出征北境之時,太祖父不幸殉國。


    他們的好兄弟,也就是你們雲家祖上,將一死一傷的兩位皇子帶回了皇都。


    從此在朝臣麵前立下重誓,雲家後人將永駐北疆,絕不允許北蠻人再踏進中原一步。


    那日皇帝聽了大為感動,就將我太祖父的佩劍交給了他,繼承皇子遺誌,保家衛國。太祖父雖英年早逝,但他在世上也留下了子嗣。


    他死後,他的這些孩子就徹底與皇位無緣了。作為皇室宗親,這些孩子的地位就顯得微妙了,既不能虧待了去,又不能任其做大。


    就這樣不尷不尬的到了父親出生時,祖父覺得我們這些皇室宗親,既不能像寒門學子那樣考取功名、施展抱負。


    又不能像那些武將積累戰功,出人頭地。


    這皇族身份除了帶給我們一世清閑安樂以外,實則是禁錮了家族子弟的才華。


    後來將我父親送到了苗疆,希望能尋出另一番天地。”


    要說大國師的父親。也真的是對那些毒蟲毒草頗有天賦。


    幾年後,年紀輕輕就當上了巫族的長老。


    地位僅次於族長,可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


    可是他的優秀也抵不過外族的身份,他喜歡上了苗疆聖女。


    他們這一脈同樣掌管著苗疆的幾千裏山河。


    可是苗疆聖女並不需要守著聖廟孤獨終老,她們是可以婚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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