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傳來百靈鳥的叫聲,果然是雁歸樓的那隻野生百靈鳥。難道它也在尋找主人。


    梅笑樓毫不猶豫,趕緊追了上去。


    出了城,向西北方行出數十裏,再沒了百靈鳥的蹤跡,無論他怎麽呼喚,就是不見影子。


    但此時已經出城很遠了,索性也就不回去了,走哪算哪,隨遇而安吧。


    說來也怪,以前他在皇宮,可是宮裏從來沒有他的家。


    後來在外麵有了府邸,依舊沒有歸屬感。


    自從遇見了小樓,他這顆飄浮不定的心卻似有了歸處,有了牽掛,有了活著的意義。


    那應該是家的感覺。


    什麽時候開始變了心境?


    大概是被侗林指責自己壞了雁歸樓的名聲,也或許更早,是第一次見麵,心生憐憫。為他吃下保命靈藥之時。


    總之,無論那個人是老男人還是小男孩兒,他都想留下那個人在身邊。


    一路向北,行了數日。路上的積雪越來越厚,最近幾天已經看不到土地了,白茫茫一片。


    為了出行方便,他買了一匹馬代步。


    前方有個商隊,人數不多,十幾個人,有男有女,車上裝的貨物也是布匹,陶瓷居多。


    行至中午,那夥人停了下來,準備生火做飯。


    車廂裏下來幾個半大孩童,下車後開始蹦蹦跳跳,頑皮的緊,也更顯朝氣。


    梅笑樓本不易停留,但看到那些孩子,小樓的身體與他們差不多大,可是他在這個年紀時在做什麽?據說是在練功,以至於後來身體殘疾。


    這時一個五六歲小女孩兒,聲音甜甜奶聲奶氣,向車上道:“小哥哥,小哥哥,我們來堆雪人好不好?”


    旁邊一婦人道:“丫丫別鬧,讓小哥哥歇歇,小哥哥昨晚累到了。”


    須臾,另一人道:“問問你小哥哥下來吃飯,還是在車上吃。”


    梅笑樓不知不覺在人群外圍佇立了很久,一位大嫂上前道:“這位公子,天寒地凍的,若您不嫌棄,就與我們一起喝碗熱粥吧!”


    梅笑樓應下,連連感謝,與眾人一起用了簡單的午飯。


    還未準備出發,一個小丫頭上前道:“夫人,大公子醒了。大公子醒了。”


    那夫人一聽,放下碗筷,立刻飛奔向後麵車上跑去。


    一會兒,裏麵傳來那人聲音道:“春紅,少爺餓了,快去問問梅公子,少爺能否進食。”


    小丫頭歡天喜地朝另一輛車跑去,而梅笑樓乍一聽梅公子還以為是叫自己。


    這時見車廂裏出來一藍衣藍靴少年,剛下車,身旁小丫頭就乖巧的將一件雪白狐裘披在他身上。


    梅笑樓一時愣住,因為那不是別人,正是自己遍尋無果,外麵風傳已經葬身懸崖底的雁歸樓。


    他神情有些萎靡,將自己包裹成了球,臉上依舊沒什麽血色,原來丫丫所說的小哥哥竟然是他。


    此時這個人藍衣藍袍,藍色發帶,像是自己的縮小版。


    等等,剛剛那大嫂喚他什麽,對,梅公子。


    原來小樓並不是心中沒有他,而是將自己活成了他的樣子。


    梅笑樓不自覺的跑過去將人抱起,臉埋在雁歸樓胸前。半晌後才悶悶道:“小樓,我可找到你了,答應我別再離開我好不好?”


    雁歸樓怎麽也沒想到這個人這麽快就找到了自己,正鬱悶的想罵娘。


    可是看那人僅僅二十天,形銷骨立,瘦脫了形,此時他眼眶發紅,渾身都在顫抖,一個大男人像什麽樣子,可又說不出什麽怪責的話,隻好道:“梅笑樓,別人都看著呢!”


    梅笑樓隻好將人放下,看看周圍人奇異的眼神和幾個武士抽出的腰刀。隻好道:“自己人,自己人。”


    這時的梅笑樓顯然沒有再次重逢的喜悅,有的隻是險些失之交臂的後怕,以及百靈鳥引路的慶幸。


    雁歸樓隻好道:“我哥哥”


    旁邊那位招呼梅笑樓來吃飯的大嫂道:“原來是梅公子找到哥哥了,恭喜恭喜。”


    而後又道:“你這位弟弟可了不得,我家大公子病重,是他幾天幾夜不眠不休,硬是將人從鬼門關給拽了回來,這不,說是今天能醒,結果就醒了,這醫術簡直神了。”


    梅笑樓一直以為雁歸樓研習毒術比較厲害,沒想到他醫術也了得,隻覺得這個人就是一個寶,無所不能,也越發相信。他的確是個老男人,這一身本事可不是十年八年就可練就的。沒個三五十年不行。


    跟人去了車裏。那大公子生的俊朗,眉目清俊,看年紀比自己稍大一些,病態體質也難掩通身貴氣。


    此人家境殷實,顯然不是他這種泥溝裏打滾出來的,雖披著皇子的外皮,也斷不了一身衰氣。


    雁歸樓給那人把了把脈:“大公子無礙了,半個月之內隻能喝白粥。以後慢慢恢複飲食正常。我再開一張藥方,是平日裏溫補用的。三天喝一劑。一直喝滿三年。還有三年內不可食用牛肉,千萬記住。”


    寫好藥方又道:“還有,今日我與兄長相聚,咱們就此別過,後會有期。”


    那公子剛剛醒轉,還來不及答謝雁歸樓救命之恩,一時竟不知所措,忽又想起什麽一般,從腰間解下一方玉佩。


    不容推辭,係在雁歸樓腰封上道:“梅公子,這是我的隨身之物,帶上它,東方家族四國內的掌櫃皆可差遣。”


    “不不,東方公子使不得,在下隻是舉手之勞而已。”


    這時那夫人道:“梅公子莫要推辭,您保住我兒的命,也就等於保住了整個東方家族的未來。這點謝意不足掛齒,再說以您的實力,日後也未必能用的上這些,不如先收著,權當是個小物件兒。”


    雁歸樓推辭不得,隻得收下這玉佩。


    梅笑樓沉默不語,與小樓相識這麽久,還沒互贈過禮物,就被人捷足先登了。


    他以後一定要留意,為雁歸樓尋一份世間絕無僅有的禮物。


    知道已經無法挽留,東方公子送給了雁歸樓一匹馬,也為二人備了路上吃食,兩人揚鞭而去。


    這一次重逢實屬不易,若不是百靈鳥往這個方向飛,梅笑樓根本無法找到這裏來。


    原來那日小樓墜崖後拋回了那個孩子,隨後就從側麵逃走了。她有無影蠶絲在手,就算崖上沒有樹木,也會隨時纏些石頭著力。


    隻是受了些傷,在一個小村子裏養了幾天後才出來,又遇上了東方家的車隊,就跟著來了這裏。


    而這一次,梅笑樓怕小樓再次失蹤,因而有意無意問及小樓的家事。


    可是小樓的回答實在是讓人心裏不安,一個孤兒,被師父撿回去養大。八九歲時,師父故去,再沒別的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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