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方丈一出手,什麽打算都用不上了,不過也沒關係,梅笑樓是什麽身份與自己又有何幹。


    總之回家之前將此人甩掉就是了。


    嵩山寺與少林寺齊名,都是千年古刹。


    這一代住持方丈算是個武癡。


    憑著對武學的一腔癡狂,少林寺十八般武藝練到爐火純青,對寺中弟子的武藝也相當嚴苛。


    無論是燒火僧、掃地僧,拿到江湖上都算是個中高手。


    這地方比峨眉山天寒了許多,草木枯黃,隱約有了要下雪的意思。


    雁歸樓雖武功高強,卻天生體寒,渾身澎湃的內力助她打遍天下,難逢敵手,竟然不能助她禦寒。


    說來恐怕無人相信,以往冬裏天氣,小夥伴們打著赤膊練武,練的汗流浹背,她也在練武,不是穿著狐裘練,就是穿著貂裘練。


    就是穿著貂裘,與人對打百餘招,也不見汗。


    誰見了那毛茸茸的毛團子都不相信她居然會武功。


    這晚,禪院門緊閉,她泡在浴桶中昏昏欲睡,聽門外有動靜也懶得理會。


    正在閉眼假寐之時,一人黑衣蒙麵,向屏風後麵奔來。


    她玩心一起,非但不喊不叫,還慢慢將整個人沉入水裏,隻露出半個腦袋,看上去像是已經睡熟,隨時會溺水的樣子。


    隻聽那個人悄悄潛進來。然後直奔她脫下來的換洗衣物,一點點摸索開去,似是要尋找什麽。


    雁歸樓給人的感覺一直是身份成謎的,為了隱藏身份,連趁手的兵器都不存在,平日裏更是身無長物,真不知那人在尋找著啥。


    那人從頭到尾翻找了一遍無果後,悄悄退了出去。


    雁歸樓迅速穿上衣衫,起身追出去。


    明月高懸,樹影斑駁,竟是什麽也沒找到。


    再回來時,見梅笑樓正幫她整理床鋪道:“你,你來多久了?”


    問完又有些後悔,她怎可懷疑梅笑樓,那人狗腿的都能將心掏給她,若是有圖謀,等不到現在,早就下手了。


    梅笑樓聽出不對道:“你懷疑什麽?”


    而不是問你懷疑我,顯然將自己當成了小樓的人。


    雁歸樓道:“剛剛你也看到了,有人翻我的衣服。


    梅笑樓鄙夷道:“你說那個,他們應該在找無影蠶絲的功法。”


    “早就盯上你了,是誰你應該曉得。”


    “住持方丈”


    “嗯,沒錯,武癡毛病犯了,嗬嗬,睡吧!”


    知道是住持方丈,二人也就不多加猜測了。


    那個人半生追求全在武學上,見到殺人於無形的無影蠶絲,起了覬覦之心,並不稀奇。


    世人多貪嗔癡之輩,廚子一生追求,眾口不再難調的菜肴。


    繡娘追求絕古曠今的花色樣式。


    文學追求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佳作。


    武者自然也要追求絕世獨立的武功秘笈。


    第二天,二人有意逗弄,在後山練劍時,樹後的那一雙眼睛讓人芒刺在背。


    二人互相一使眼色,掌風起,四周落葉片片飛起。


    圍繞著兩人周身旋轉,漸漸地人影被落葉包圍不見,裹挾著風雷之聲朝對方撞去。


    這是全力以赴的一擊,能讓周圍的人預料到一擊之下磅礴的氣勢,將是何種的地動山搖。


    住持方丈看得熱血沸騰,似乎已經看到了飛沙走石過後二人吐血倒地的畫麵。


    可令人哭笑不得的是,兩團人影相聚後,無聲無息的融合了。


    融合後的枯葉旋轉更加迅速,風速高的已經吹的住持方丈的袈裟隨風揚起,也令人睜不開眼睛。


    可再睜眼看時,愣住了,空地上什麽都沒有,有的隻是天上的黃葉徐徐下落,和他被風卷起的袈裟慢慢披回身體。


    遠方梅雁二人躺在草地上,梅笑樓笑的合不攏嘴:“小樓,你說那老禿驢偷師不成,還被刮了滿臉灰,是不是這會兒鼻子都氣歪了?


    雁歸樓此時也露出一臉輕鬆來:“你不妨回去看看。”


    “我哪裏敢啊!那老家夥三十六路大力金剛拳,你就不擔心他將我的頭打爆?”


    雁歸樓轉過身,仔仔細細端詳了此人眉眼好一陣。


    這個人的五官頗為陰鷙,薄唇緊抿時帶給人一種凜冽氣息。


    雁歸樓雖不似那些占卜術士,能觀其表知其裏。


    但也善易容,假設自己易容出此人模樣,定會少言寡語,惜字如金。


    可這人嘮嘮叨叨,與麵相全然不符,是他同自己一樣易了容,還是故意在自己麵前裝出一副健談嘴臉?


    想到這,伸出手去在那人腮邊捏了一把,肉感十足,並非假麵。


    過一會兒又覺無趣,反正是要甩開這人的。


    剛開始不懷疑,現在才開始懷疑,也是徒增煩惱。


    一句話也未說,翻身坐起。


    其實她似乎是忘了,從遇到梅笑樓開始,兩人就陷入各種危機,不斷地逃命查案,能像今日這般,心無旁騖的盡享秋日暖陽,還是在禦劍山莊的時候。


    梅笑樓無端端被人吃了一把嫩豆腐,也有些莫名。


    再摸摸自己的臉頰,這雙粗硬老手,為何就不如身邊那老男人的無骨小手摸著舒服?


    見他起身不語,自己則又仰躺於地道:“小樓,雲巔比武之後,你有什麽打算?”


    雁歸樓的打算隻有一個,回家,回到父親與義兄身邊。


    但此事不能與外人說。


    半晌後方才道:“回師門閉關。”


    說完又怕梅笑樓再問,隻得道:“你呢,梅笑樓?”


    梅笑樓有好多事情想說,但他是被人追殺出來的。


    現在還不想讓小樓知道他有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往。


    隻得道:“我與朋友走散了,要先找到他,以後還是繼續浪跡天涯吧!。對了,小樓,你的師門在哪兒?我以後可以前去拜訪嗎?”


    雁歸樓可不想再被此人纏住:“不必拜訪,師門隻有我一個人,待我出關之時,應該是很久以後的事。”


    梅笑樓從未聽他提起家中之事,江湖與市井對他的傳言也不禁屬實。


    雁歸樓怕他追問,趕緊道:“你家中都有何人?”


    這話問的很不禮貌,也沒水平。不得不說,雁歸樓看似老成持重,但這少年人的靈魂根本就沒有成年人該有的閱曆,什麽都講究單刀直入,不加掩飾。


    梅笑樓卻將這明顯就是丟沙包打發時間的問題,當成了小樓對他的關心。


    可是說起來,他的家人又不覺有些犯難,他不想再說謊騙小樓,又不能直接道破身份,於是到小樓,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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