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二人在一家雲來客棧住下。雁歸樓心中有事,洗漱後無法入眠,坐在案前一會手指轉著筆杆出神,一會咬著筆頭發呆。


    梅笑樓則是看著他發呆的樣子出神,忽又想起這裏是雲來客棧,京城那家被自己牽連,化為灰燼的雲來客棧與這裏是否有關係。


    正在二人出神之時,店小二端著一盤茶點送了進來。


    禮貌周全,說是“掌櫃的特命小的送些當地特產過來,二人遠來是客、來到此間若有什麽吩咐盡管招呼。”


    未等梅笑樓開口,雁歸樓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放入他手中道:“小二哥,您這一說,小生還真有個事需向您打聽。”


    說著好整以暇道:“我兄長前些時日長嫂病故,可是男人嘛!你應該懂得,我們趕了很遠的路,就是不想被家裏人知道。可是對當地情況又不熟。”


    那小二猶豫了一會方道:“不知小公子是打算露水情緣,還是養在外室,若是小公子家中財力雄厚。我們這也有兩個很有名的瘦馬。”


    雁歸樓一聽眼睛放光道:“哦!是嗎?不妨說來聽聽,不會打擾您活計吧!”


    那小二攥緊了手中銀子連聲說“不會不會”


    梅笑樓看他二人狼狽為奸的模樣,和雁歸樓那兩眼放光的表情。


    剛剛幾句話就殺死了他還不存在的娘子,如今又打聽那些風月之事。


    怎麽看也不像是給兄長找花娘,倒像是為了自己成就好事。三人暢聊了半宿,準確地說是梅笑樓看雁歸樓與小二暢聊。


    收獲也不少,首先西州縣有兩家比鄰而居的花樓,樓中花魁一個十八歲,一個十四歲。


    二人都善音律詩詞、書畫之類,身居汙穢之地也才名遠播,可見此間主人對她二人也是用了心的。


    是不是被拐女子,不可知,但相貌不用見也猜得到那是沒的挑。


    再就是聽說西城那邊來了個行腳商人,本也隻是個貨郎,能讓他出名的,卻是他的女兒,據說是父女相依為命,來到此間。


    父親病重。一次女兒外出抓藥,被當地富戶之子窺其美貌。


    第二日上門提親,那行腳貨郎倒是個不圖錢財的,生生給拒絕了,結果那富家之子竟害了相思病,終日裏茶飯不思,水米不進。


    為此,那貨郎小姐竟也博了個西州第一美人的雅稱。


    至於那兩個瘦馬,從小就是主家培養出來準備送入後宅的,這種人不惡毒不爭寵。逆來順受到沒有底線。也是當地富商權貴中炙手可熱的人物。


    聽了這些當地趣聞,梅笑樓不知所雲,雁歸樓也同樣雲裏霧裏。


    外麵更鼓響過幾聲已是三更半夜,雁歸樓道:“梅笑樓你怎麽看?”


    那梅笑樓嬉皮笑臉,精力完全不在查案上道:“你剛剛三言兩語就弄死了我一個老婆,不如以後就真的做我弟弟吧!來,叫聲兄長聽聽!”


    雁歸樓見這貨就是來搗亂的,眉頭緊鎖,一語不發,起身向裏間床鋪走去。


    梅笑樓看自己惹怒了小樓,不敢托大。趕緊狗腿地向裏間追去,卻聽雁歸樓怒道:你那名字是怎麽來的自己清楚,既然你不肯坦誠,我無所謂,以後別跟著我。”


    話落房門在梅笑樓麵前重重關上,險些將他鼻子撞塌,裏麵也傳來的上門栓聲。


    “本以為是隻溫順的大雁,看來是個大鵬雕,看這小脾氣發的,有點意思!”梅笑樓看著這些眼角眉梢都是笑,也忘了他光盯著人家看,就沒想想自己什麽時候養成了那話嘮的毛病。


    聽了半天,房裏沒了動靜,矮身在靴中拿出一把匕首向門縫插去。


    雁歸樓已經幾天沒為自己換藥了,胸肺和下腹的傷均已愈合,最難恢複是心口上的傷,被下了毒,終日滲血,不能愈合,前麵被她處理的很好,可是背後無法上藥已經感染開始發熱了。


    換下來的繃帶,前麵被血染透,後麵卻已經帶了好多黃膿,也已經不再出血了,這不是個好兆頭,劍傷周圍的皮膚潰爛嚴重,如此下去,不用等解毒,潰爛的傷口就能要了她的命。


    離了京郊小村,雁歸樓等不到容哥兒,隻好采取自己所能采取的治療措施。


    她盤膝打坐片刻後,內力運於指尖,隨著內力凝集,無影蠶絲再次顯現。


    這是她的絕殺武器,每每殺人於無形,給人極大的震懾,隻是這武器消耗內力過大,她得了二師父和三師父兩人二十年內力。


    才將此功夫練成,而今天,她要用這蠶絲重新切開傷口將前前後後,裏裏外外,無論是帶毒的,還是化膿的血肉全部清除幹淨,這是個精細的過程,不可中斷,更不可被人打擾。


    眼見蠶絲形成,她閉上眼睛,蠶絲在傷口周圍一次次刮過,這是毒醫聖手的醫術,世人難以企及的高度,不需要眼睛,看也沒用,因為此時的胸前早已血肉模糊。


    隨著無影蠶絲的漸漸深入,終於流出的血從淡紅色轉成了深紅色,她趕緊點了自己幾處穴道,出血的速度緩了下來,可是進度還不到一半。


    此時的雁歸樓,臉上已經毫無血色,手也在發著抖。


    想起父帥,又想到離家出走兩年多了,不知父帥要怎樣懲罰她,這次犯的事有點大,到時候多托幾人幫她求情,才能蒙混過關。


    想到這裏,盡管早已痛得大汗淋漓,雁歸樓還是上揚了唇角,那狡猾的笑容像極了一隻正在算計什麽的小狐狸。


    忍過一波疼痛,她不敢懈怠,工作繼續,想要回家首先要有命在才行。正在這時聽門縫插進一把匕首的聲音,正一點點將門栓撥開。


    運功被打斷,雁歸樓哇的一口血吐了出來,人也險些栽進浴桶中。


    現在容不得她昏睡,胸口的毒若不能一次性切除,就前功盡棄了,她堂堂毒醫聖手,可不允許自己將胸口的肉一次次像切蘿卜似的片著玩兒。


    聽出門外是梅笑樓的聲音,怒從心頭起,手中無影蠶絲穿過門板,直接抵在了梅笑樓的脖子上道:“滾,天亮前讓我再看到你,定取你狗命。”


    梅笑樓本以為小樓已睡熟,想進屋與她同榻而眠。


    屋裏雲羅錦帳,可比他那一席薄被好眠多了。哪知惹得小樓發此大怒要取他狗頭,惹了這祖宗,不敢造次道:“好好,我不進去,就在外間給小樓守夜。您老安睡,安睡。”說著繞開那蠶絲,倉惶逃離。


    收回蠶絲,雁歸樓心中苦笑,果然做人還是誠實些好,月前自己在金鑾大殿,侃侃而談,謊稱自己練功被山虎打斷走火入魔,如今被門外那二貨打斷治療,險些要了命去,報應來的要不要這麽早。


    許久後結束治療,雁歸樓成了血人,上藥後將傷口包紮好。這一次抽去了她所有力氣,無法動彈,但想到明日梅笑樓那混帳玩意少不得還要進屋裏來,隻得咬牙忍痛將所有血衣全部扔進浴桶,蓋好蓋子後爬回床上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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