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入深夜,暴雨中山下雨水已經沒過膝蓋,身邊侍衛越來越少。


    而那些江湖高手刀劍狠戾,手段凜冽。也在做著最後的困獸之鬥。


    辱罵聲,喊殺聲,刀劍相擊聲與天上雷雨不分伯仲,看來也是拚死一戰了。


    盡管風大雨急,流向山下的雨水依然染成了紅色


    小舒剛將雁歸樓抱起,還沒走出去幾步。隻覺得手腳一麻,雁歸樓卻落入了一個藍衫少年懷裏。


    那藍衫少年也未走出去幾步,被身邊的八皇子等人團團圍住。


    外麵的羽箭同樣向中間射來,頃刻間身邊人倒下去一片。


    藍衫少年正在左突右衝,一件玄色披風當頭罩下,隨著披風被扯走,懷中人已經不見。


    這三人交錯間隻是眨眼功夫,甚至雨幕下都未看見來人長什麽模樣,人就從自己手上消失了,可山下的屠殺仍在繼續著。


    風停了,雨住了,子歸鳥不再哀嚎。


    天快亮了,可眾人心裏的光卻熄了,他們尋找到天明,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更不知被何人所劫。


    而後皇帝一卷詔書,宣八皇子回朝。


    金鑾殿上群起而攻之,朝臣均認為八皇子監守自盜,畢竟二人情份擺在那裏。


    三人成虎,眾口鑠金,八皇子氣得破口大罵:“你們這些朝中蛀蟲,雁歸樓安的是誰的天下,保的是誰的江山,他當真刨了你們哪家祖墳不成?讓你們就這樣容不下他!如今他被歹人所劫,生死不明,還要被爾等惡語重傷,你們怎敢。”


    這時一向老好人的胖頭沈尚書出來圓場道:“殿下息怒,那雁歸樓既然不肯效忠陛下,又是山野散民,居無定所,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隻怕殿下您年紀尚輕,並不能懂他心中所想,倘若他真心歸順於我皇,哪怕受封個閑散王爺,做一世富貴閑人,諸位朝臣也不會如此針對於他?”


    言辭懇切,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有多忠義。


    旁邊沐大人道:“隻怪那雁歸樓,行蹤詭秘又無從挽留,這樣的人物放任江湖,日後很難想象他會闖下多大滔天巨禍?”


    柳大人道:“沐大人言重了,他入仕短短兩年,肅清了多少匪寇,能不能闖下滔天之禍,臣下不知,可就眼下而言,多少江湖高手來找他尋仇,可那仇怨是怎麽來的,你我都清楚。”


    王大人也道:聽說雁大人的頭顱,賞金都抬高到了二十萬兩白銀,諸位不妨想一想,他的項上人頭為何如此金貴,而標出這二十萬兩白銀的金主,他的銀錢又是哪裏來的?出這天價的賞金難道隻為泄憤?恕老臣吝嗇,別說二十萬兩白銀,就是兩個銅板臣也是舍不得拿來這麽揮霍。”


    人群裏傳出笑聲,緊張的氣氛也似乎緩解了一些。


    八皇子上前請命道:“父皇,兒臣請命出兵剿匪,救回雁七公子。”


    這時龍座上皇帝道:“好了、八皇子於監管雁歸樓之事辦事不利,禁足一月罰奉半年。而對當前雁歸樓失蹤之事,雖是八皇子辦事不利,可江湖草寇也並非是雁歸樓無故招惹,此人功於社稷。隻可惜不能繼續為朕效力,實乃我大梁的損失。西郊之亂,凡此種種,皆因任職期間所惹禍端,朕深感歉意。受刑三日,日期未滿,不予追究。如今雖已失蹤,卻也是他自己的選擇。眾臣日後若與之相見,必以禮相待,不得違抗。”


    八皇子不甘心道:“父皇,難道就這樣放任不管嗎?”


    皇帝心說:“你若管了,他還能有活路嗎?”可這話實在不好當著眾臣麵說出口,隻得沉默不語。


    這時姚大人道:“陛下,雁歸樓行刑未滿,陛下仁慈。可西郊之亂,起因皆是雁歸樓剿匪之時辦事不利,留有禍根導致,實在與我皇無關。”


    沈大人也接口道:“要說這雁歸樓也是奇才,他每次辦案都留下這麽一條尾巴,讓那些人對他又敬又懼!或許他也沒想到當初的與虎謀皮,會成為今日的以身飼虎,圖遭反噬。”


    這時八皇子怒道:”沈大人,說話要講證據的,你誣陷小七與虎謀皮,拿出證據來,這金鑾殿上可不是讓你信口胡說的地方。”


    沈大人似是被嚇的不輕,又似是剛反應過來,趕緊請罪道:“是老臣失言了,求皇上恕罪。”


    姚大人也行大禮道:“是臣失言,雁七公子清正高節,豈是我等能隨意評判的。”


    這二人一唱一合,看似褒獎,實則捧殺,皇帝眉頭越蹙越緊。


    八皇子豈不知那二人是什麽伎倆,隻是現在多說無益,說多錯多,隻得將所有想說的話吞了回去。


    雁歸樓失蹤的消息很快被傳開,京中百姓不知道是誰所為,一直關注著這個事情,一直等著七日後雁公子能得到救治,沒想到終究是遭了奸佞小人的道,被人劫持。


    百姓沒什麽力量插手這些事,隻看到最近廟裏的香火都旺盛了起來。人人虔誠敬拜,所求之事大都是保某某人平安康健,遇難呈祥之類。


    而雁歸樓繡坊中,一女孩居中站立,下首兩排幾十個人,個個目光沉重,眉頭深鎖。


    半晌後,那女孩才道:“雲安,就按你安排的做吧!務必要找到公子,注意行蹤,不要讓那些江湖賊子發現我們的動向,若與他們有交集,能躲則躲,能避則避,我們現在沒功夫收拾他們。”


    聽這聲音,正是那叫雲舒的女孩。


    “是,統領大人。”


    雲舒又道:“養兵千日,用兵一時,考驗我們千機營的時候到了”


    “千機營必勝。”眾人整齊劃一道。


    京郊的一個山穀中,藍衫少年仰躺在青石板上。


    他的袖中藏著一隻小靴子,是雁歸樓的。


    與自己身高八尺有餘,旱船一樣的靴子不同。


    這隻小靴子太過秀氣,還沒他的手掌大,乳白色的靴子幹幹淨淨,卻在靴麵上有斑駁血跡。


    讓人看了心慌,昨日他與侗林好不容易從太子黨的人手中逃了出來,卻又被一股受顧傭的江湖人堵住,一番苦戰後,二人走散。


    如今雁歸樓沒救出來,身上沒有銀兩,也不知去何處尋人,本來說好的在西郊亂葬崗碰頭,沒想到昨夜之事讓一切又有了轉變。


    他為救雁歸樓而來卻與他失之交臂,抱著的那個人輕如柳絮,怎麽也想不到,萬人空巷,萬人跪拜,萬人誅殺,皆因此人,小小的人兒,怎麽會有那麽大的能量。


    現在又該去哪裏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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