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草長鶯飛,到處都是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柳樹開始發芽,嫩綠的柳枝隨風搖曳;鳥兒在枝頭歡快地歌唱,仿佛在慶祝春天的到來。


    魏長征騎著自行車,後座上坐著許輕染,他們沿著街道緩緩前行。兩人的目標非常明確,就是要去百貨商店買衣服。


    進入百貨商店後,他們發現這裏的衣服款式少得可憐。


    兩人在店裏轉了一圈,卻什麽都沒有買到。魏長征不禁皺起了眉頭,說道:“看來這裏沒有合適的衣服,我們走吧。”


    許輕染並沒有感到失望,反而興致勃勃地提議道:“要不買點布,我自己回家做吧,反正家裏有縫紉機,做起來也比較快。”對於她來說,這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魏長征點點頭,表示同意。於是,兩人又一起去挑選布匹。然而,這裏的布匹同樣讓人有些失望。


    不僅衣服的款式單一,布匹的顏色和材質也相對較少,來來去去就那麽幾種。


    連魏長征這樣對布料不太了解的人都能感覺到這裏的布不太好,更何況是許輕染呢?她在那翻來翻去,半天都無法做出決定。


    這時,售貨員輕蔑地翻了一個白眼,不耐煩地道:“買不起就別浪費時間了,這布都是新到的貨,等中午那些廠裏的工人下班了過來,還有你們挑選的餘地嗎?”


    魏長征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下來,他咬咬牙,反駁道:“你說話客氣點!不就是幾匹布嗎,誰買不起?”


    “得,”售貨員嘴角一勾,嘲諷地說道:“原來是個愛麵子的啊。”


    “你的布質量本來就不好,還不讓顧客挑一下嗎?”許輕染皺起眉頭,不滿地瞪著售貨員的臉,認真地說:“我不買隻是因為我看不上而已。”


    說完,她根本不理會售貨員的挑釁,毫不猶豫地拉著魏長征轉身離開了這個櫃台,來到了對麵的另一家賣布匹的櫃台前。


    許輕染沒有過多猶豫,也沒仔細看,直接隨手挑了兩匹布,然後把錢遞給了售貨員。


    那售貨員站在櫃台後麵,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個大方付錢的男人,心裏懊悔不已。


    她眼睜睜地看著那對小夫妻又去了別的櫃台,心中充滿了後悔和自責。她意識到自己可能錯過了一筆生意,而且還在同事們麵前丟了臉。


    看著他們又買了布,還買了抹臉的麵霜,幾個香皂,買了幾雙鞋子,又去買吃的糖,糕點……


    她感覺自己受到的嘲笑越來越多……


    出了百貨商店,許輕染看著抱著許多東西的魏長征一臉悶悶不樂,扯了扯他的衣袖,好笑道:“還生氣呢?”


    “能不氣嗎,要不是因為我,你能來這裏受氣嗎?”


    許輕染一臉茫然:“這和你有什麽關係。”


    魏長征聲音依舊悶悶的:“要不是我,你也不會來這貧窮落後的地方,跟著我吃著這苦。”


    許輕染聞言,心仿佛被燙了一下。


    人來人往的街道。


    他就站在那裏,懷裏還抱著許多東西,一臉的情緒全是因她而起。


    許輕染說不清楚她此時心中的感受,明明她是一個不擅長表達的人,而她今日卻大膽的過分,站在人群中,小心翼翼的勾了勾他的手指,在他看過來時,又快速放開。


    她靠近他,聲音真摯而動聽。


    她道:“魏長征,我是自願嫁給你的,沒有任何人逼迫我,我也是自願跟著你來到北城的,我在這裏生活的很快樂,並沒有受什麽罪,吃什麽苦,希望你能明白,我是認認真真想要和你過完這一輩子的。”


    魏長征內心突然就變得火熱起來,整個人仿佛身處於雲端之上,漂浮著,遊蕩著,卻最終又來到了她的身邊。


    他從情竇初開時就喜歡的少女。


    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深深地影響著他的少年時期。


    他不敢對別人訴說這種內心深處的感受。


    他小心翼翼的維持著他們之間的友誼。


    他每天眼睜睜的看著她和別的少年走的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直到滿心滿眼都是那個少年。


    那年春蟬鳴叫,梧桐樹下,少女清澈透明的聲音響徹整個夏天。


    他到現在都記得她那年說的話。


    “我許輕染這輩子都要和顧清元在一起,一直一直在一起,永不分離。”


    這句話如同冬日裏的一桶冷水,給他迎頭灌了下去,讓他深深地明白著,他和她這輩子好像都不可能再發生什麽關係了。


    他一直暗戀的少女,有了自己想要嫁的少年了。


    他當天下午就報名參了軍。


    以往這些事情如同深淵魔咒一般,魏長征在成年以後很少再會想起這些,畢竟每次想起來,心髒像是被千千萬萬個蟲子同時咬著,疼的他整夜整夜睡不著。


    可這一刻,當二十歲的她說出那句話時,他突然就對十七歲的自己釋懷了……


    年少相伴算什麽?


    許你一生又如何?


    總歸所有得利者都是自己。


    魏長征感覺有一股濁氣從自己體內流淌而出,現在的他如同泡在溫泉裏,渾身舒服到不行。


    而許輕染一鼓作氣說完那些話,臉頰立馬不受控製的紅了起來,怕被他發現端倪,隻能快速轉身往前麵走去, 可走了好一會兒,也不見身後來人。


    隻能再次回頭朝他看去。


    初春的上午,陽光透過樹葉灑下來,在他高大挺拔的身影上照射出了星星點點的光芒。


    以往凶狠冷漠的男人站在人群中,嘴角瘋狂揚起,臉上的笑容怎麽也遮擋不住。


    許輕染此時就想用三個字來形容他:太傻了。


    她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熟悉的街頭,兩個小夫妻就那樣看著對方癡癡的傻笑著,仿佛所有的塵世都消失不見,人世間好像就存在他們兩個人。


    仿佛,他們已經愛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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