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內彌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詭異氛圍。


    高兵臉上洋溢著滿足的笑容,熱情地介紹道:“高梅已經來到這裏兩天了,我親自指導過她,一些簡單的工作她已經能夠熟練掌握了,以後大家就好好相處吧。”


    許輕染默默地拿起自己的物品,平靜地說道:“我先去忙了。”


    “行,”高兵微微頷首表示同意。


    然而,一旁的高梅卻在許輕染離開後,發出一聲奇怪的嘟囔:“高主任,她似乎不太把您放在眼裏呢。”


    高兵連忙搖頭,認真地解釋道:“這話可不能亂講啊!許輕染可是個優秀的同誌,可能是最近身體不舒服,心情受到影響。唉,我剛才應該關心一下她的病情才對。”說著,他輕輕拍了下自己的腦袋,感慨道:“新官上任三把火,我這一忙起來都糊塗了。好了,你先去忙吧。”


    “嗯,”高梅心中暗自不滿,但還是無奈地走出了辦公室。她心裏嘀咕著,這個高兵簡直就是個呆子,要不是運氣好,怎麽會輪到他當主任呢?


    許輕染迅速完成了自己工作區域的任務後,便朝著農場最西邊走去。那裏居住著一群被下放的知識分子,他們因為各種原因被貶到這裏接受勞動改造。


    曾經,這片區域由高兵負責,但如今已變成了她的責任範圍。


    她輕輕推開籬笆門,踏入其中,目光快速地掃視了一圈。幾個老人正在豬圈裏忙碌地清理著,卻未見李大牛的身影。


    \"姑娘,你來找誰呢?\"一個滿臉書卷氣、身材高挺的老人輕聲問道。


    \"我是現在負責記錄你們工分的工作人員,我叫許輕染。\"她微笑著回答。


    \"許同誌您好,我叫蘭照鋒。我妻子蘇鴛生病了,她今天的工作由我來負責。\"蘭照鋒露出一抹卑微討好的笑容。


    許輕染心中不禁泛起酸澀的感覺,從老人的模樣和氣質來看,他年輕時想必也是個傑出的青年吧,\"您妻子的病情嚴重嗎?我可以去看看她嗎?\"


    蘭照鋒連忙說道:\"她確實生病了,隻是年紀大了些,我擔心會把病氣傳給你。\"


    \"沒關係的,我進去看看就好了。\"許輕染走近老人,一股刺鼻的豬屎味撲鼻而來。


    “好!”蘭照鋒放下手中的桶,看了一眼不遠處幾個麵帶擔憂之色的老同誌,有些頹廢地朝著後麵的屋子走去。


    穿過一條狹窄的小道,那一排排破舊不堪的房子映入眼簾。


    蘭照鋒走進了最裏麵的那一間。


    還未進門,許輕染便聽到了屋內傳來的陣陣咳嗽聲,她急忙快步走了進去。


    屋內空間狹小,光線昏暗,陽光無法照射進來,顯得十分潮濕。屋內隻有一把破舊的凳子和一個簡陋的小炕。


    老人躺在炕上,對於許輕染的到來似乎已習以為常。


    “同誌,你看,我妻子的病情真的很嚴重,”蘭照鋒低頭求情道:“她的工作我會幫忙完成,但請不要減少我們的糧食份額。”


    許輕染連忙扶起眼前的老人,輕聲安慰道:“別擔心,我會幫助你們的。你能告訴我關於你妻子的病情嗎?我去尋找醫生開些藥回來。”


    蘭照鋒聞言那深邃的眸子立馬露出震驚的神色,還夾雜著幾分歡喜。


    “可以嗎?”


    “當然可以,”許輕染看著他眼中的懷疑,她道:“我明天就可以把藥給你帶過來。”


    “謝謝。”


    蘭照鋒深深地鞠了一躬。


    許輕染趕緊將他扶起來。


    “我妻子今年53歲,是半個月前就感冒了,然後一直咳嗽,渾身疼,最近這幾天下不了炕了,每天就隻能喝一小碗糙米粥,說話也迷迷糊糊的,一到晚上咳嗽的更嚴重。”


    聽著蘭照鋒說完,許輕染點了點頭,道:“我盡量明天就給你把藥拿過來。”


    “小同誌,謝謝你,”蘭照鋒轉身從枕頭裏麵掏出來了幾張毛票,看也不看,直接向她遞了過來:“要是不夠,我再想辦法。”


    “錢你先拿著,等我將藥拿來了,你再給我錢,”許輕染道。


    “謝謝你。”


    許輕染和老人一前一後從屋子走了出來,她又經蘭照鋒老爺子的介紹,和其他的老人打了個照麵。


    一共十一位老人,他們年紀都挺大了,有的頭發都花白了,卻還要做苦工。


    許輕染接任這裏後,她隻希望能憑借自己的努力讓老人們少受一些罪。


    幾天沒上班,她今天忙的要死,一直幹到下班才鬆了一口氣。


    因為有高梅加入辦公室,許輕染不太放心她,隻好將一些重要的東西背在包包裏,從不離身。


    到家後,快六點了,她連飯都沒吃,直接去了西塘村。


    上次秦玉玉告訴她,西塘村有位女知青看病看的特別好,比起家屬院的衛生站,她此時更放心遠處的大夫,這樣秘密也不會泄露。


    許輕染用圍巾將自己的頭包了起來,又提起圍巾邊將半邊臉也遮住,隻餘一雙眼睛露在外麵。


    她特意換上了軍裝改的棉衣棉褲,這樣一身打扮就算認識她的人,也不一定能一眼將她認出來後,


    她一邊走一邊詢問附近的老鄉。


    終於在西塘村的後山腳下找到了秦玉玉說的那位女大夫。


    她居住的環境在村子裏算是比較好的,院子裏種著蔬菜,還放著幾個小孩子的玩具。


    許輕染站在院子裏喊道:“有人嗎?”


    “你是誰?”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從門縫裏將頭伸了出來。


    他一口流利的普通話,令許輕染有些驚訝:“你好,我找大夫看病。”


    “我媽媽不在,”小男孩眉毛又濃又黑,一雙眼睛又圓又亮,一看就很聰明。


    “她去哪裏了?什麽時候能回來?”許輕染一時間有些失望,她不會又白跑了吧。


    小男孩皺了皺眉,緊接著搖了搖頭。


    這時,從牆根的小道裏走出來一個大點的男孩,目測有十歲左右,他很有禮貌道:“姐姐,你是來看病的嗎?”


    “對。”


    “你先在院子裏等等,我姑姑估計快回來了,”男孩說著給她搬來一個凳子,“你先坐著等。”


    “謝謝。”


    “小拾,你把飯吃完了嗎?”男孩又往屋裏走去。


    門口的小男孩一聽這話,嗖的一下跑了進去。


    許輕染卻對那個小男孩有些好奇,因為他的眉眼和魏長征的有些相似,都是濃眉大眼,隻不過小男孩看起來更柔和一些,而魏長征的看起來則比較凶。


    她不禁在腦海中想象著,不知道她和魏長征生個男孩,會不會像魏長征那樣,看起來凶巴巴的,又吵又愛鬧呢?話還多。


    一時間,她的臉上不自覺的染上了柔和的光。


    沒一會兒,一個身材高挑,很是消瘦的年輕女子走了進來,她渾身氣度不凡,一看就是大城市長大的人,她眉眼彎彎,很是客氣的詢問道:“你是來看病的嗎?”


    許輕染站起來道:“是,我有個親戚生病了,但是因為年紀大了,來不了,所以我來給你說說她的狀況,希望你能給她開點藥。”


    “人不帶來沒辦法看,像你說的年紀大了,不把脈不檢查怎麽知道她身上還有沒有其他病,你最好將病人帶來,或者如果不遠的話,我上門也行。”


    許輕染有些為難:“大夫,我家離這塊挺遠的,老人真的不方便來,您看著給開點藥可以嗎?”


    女大夫看著她慢慢掉落下來的圍巾,一雙幹淨又漂亮的臉頰出現在她的麵前,她定了定神,道:“你是軍區家屬院的?”


    被她戳破,許輕染隻好點點頭。


    女大夫卻聞言笑了起來,“我叫蘭淮瓷,我雖然是知青,但是我在西塘村這麽多年,從來不做違法亂紀的事情,而且因為醫術高明,救過好多人,所以,姑娘,我應該可以跟著你進家屬院。”


    許輕染有些難為情道:“不好意思啊,真的不能見病人,能不能麻煩你給開點治感冒咳嗽的藥。”


    蘭淮瓷見她依舊拒絕,遮住眸底的失望,道:“你跟我進來吧。”


    “好。”


    許輕染跟著她走進了院子中另一個房子。


    進了房間後,一股藥香撲鼻而來。


    “坐吧,說說病人情況,”蘭淮瓷拿出紙和筆,很是認真道。


    許輕染點了點頭,道:“是位女性,今年五十三歲,感冒有一個月不見好,然後一直咳嗽、昏睡,晚上咳嗽的更嚴重,吃的也很少,精神狀態非常差。”


    蘭淮瓷有些沉默的看著她。


    許輕染好奇道:“這些症狀可以嗎?”


    “可以,”蘭淮瓷感歎一聲,開始拋磚引玉,努力了這麽幾年,難得有一絲希望,她也不願意放棄。


    “我就是想起我母親了,她今年也五十三歲,身體不太好,一到冬天就容易咳嗽,就因為這個我上大學才選擇從醫的。”


    許輕染不知她為何說這個,隻好露出一抹淺笑:“那麻煩你了。”


    “對了,你住在家屬院,去過附近的農場嗎?”蘭淮瓷一雙眸子緊緊盯著她道:“我聽說你們家屬院的家屬都可以去農場打零工,是不是?”


    許輕染要是在聽不出這個女大夫套自己話,就白活了。


    “你想知道什麽?”


    看著她單純、善良又不失聰明的樣子,蘭淮瓷溫柔的笑著:“我想認識在農場裏的人,你能給我介紹介紹嗎?我保證不把你說出去。”


    許輕染突然想起她剛剛說自己母親的話語,又結合她知青的身份,她大膽猜測道:“你母親是不是在農場?還是被下放的?”


    蘭淮瓷這幾年接觸過好多家屬院的家屬,那些女的要不就是吹噓家屬院有多好多好,提著能去農場打零工實在是太棒了。


    甚至她還從幾個人嘴裏套出來一些問題。


    因此,她很確信自己的父母就在這農場裏,和她接到的消息一模一樣,這個農場裏關押著曾經下放的領導,而且這些人被管得非常嚴格,平日裏根本不讓家屬見麵,而且連出行都嚴格把控著,隻有農場的內部人員才能見麵。


    她一直找機會認識農場的內部人員,可努力了這麽久,都沒一點頭緒。


    可她明明看著眼前的小姑娘單純、不諳世事,可沒想到卻被她猜了出來,蘭淮瓷索性才不打迷糊眼了。


    她聲音下意識的悲痛起來:“我父母就是在那裏,他們已經被關押了快六年了,我到現在都打聽不到消息。”


    說到最後,蘭淮瓷捂著臉,眼淚從指縫中滑過,她哽咽道:“我隻想知道他們還活著嗎?”


    許輕染長這麽大,沒有和父母好好相處過,所以她不能理解這種父母和子女之間的感情。


    可就在這個小土屋裏,女人的哭聲深深地影響著她,令她不忍直視。


    “你父親是蘭照鋒嗎?”


    蘭淮瓷立馬抬起頭,雙目緊緊的盯著她。


    “他很好,我今天看買的藥就是給你母親蘇鴛買的,她病的挺嚴重的,所以成不成,就看你的醫術了。”


    許輕染話音剛落,蘭淮瓷嘴唇顫抖著,眼淚一滴接著一滴,等了這麽多年的消息,突然出現在耳邊,她就如幻聽了一般,不敢置信。


    “你快點將藥抓好,這樣我才能趕緊回去,不被人懷疑。”許輕染小聲道。


    “對對,你說的對,”蘭淮瓷擦著眼淚道:“我去抓藥。”


    許輕染看著她忙忙碌碌的去抓藥,心中突然有些羨慕,這種有父母愛的人真的很好。


    蘭淮瓷抓好中藥後,遞給了她,又說明用法後,道:“我這裏有煎藥的爐子,你拿著可以嗎?還能送進去一些東西嗎?”


    “我先把藥和爐子拿著吧,如果能順利拿進去,我過兩天再來找你。”許輕染接過東西後,道:“我就先離開了。”


    蘭淮瓷定了定神,道:“姑娘,你等等。”


    “好。”


    蘭淮瓷快步出了屋子,不一會兒走了進來,將一個東西塞進她手中,道:“這個給你,大恩不言謝,你以後有用得到我蘭淮瓷的地方,我定傾盡全力。”


    許輕染摸著這熟悉的手感,低頭看去,果然是金條。


    “這個就不用了。”


    “這個你必須拿著,”蘭淮瓷認真的看著她道:“你拿著我才能放心,你明白嗎?”


    許輕染點了點頭,收下了金條。


    蘭淮瓷這才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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