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鶯鶯實在是不好意思麻煩人,但還是喊道:“阿姨……”


    “哎呀,行行行!”宿管阿姨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一臉受不了,“就給你們通融十分鍾,多的沒有了!我跟你說,要不是我也是你們這個年紀過來的,我是絕對不會開這個門的!”


    虞鶯鶯笑了笑:“謝謝阿姨。”


    宿管阿姨瞪她一眼,把剛鎖上的門打開,重申道:“就十分鍾,我會看著時間的!你們也別走遠了,就在我眼皮子底下。”


    “好的。”虞鶯鶯點頭。


    門外的江賀生怕功虧一簣,連忙開口:“阿姨放心,阿姨謝謝!”


    宿管阿姨“嗬”了一聲,把大門打開一條窄窄的縫隙,身形纖細的虞鶯鶯側身從門裏鑽了出去。


    她沒有看江賀,隻是往台階下走。


    江賀下意識想要牽住她的手,可想到什麽,抬起的手在半空中停了停,轉而又垂落下來,插進褲兜裏。


    看著兩人走遠的背影,宿管阿姨又笑了一聲,感歎道:“年輕人。”


    ……


    隻是一兩天的時間,卻像是經曆了滄海桑田。


    下樓之前,虞鶯鶯感覺自己有很多話要說,可真的和江賀麵對麵,她反而安靜下來,一時不知道要說什麽。


    “我……”


    “我……”


    “你先說。”


    “你先說。”


    片刻之後,迎著江賀忐忑的視線,虞鶯鶯先問道:“你把王偉教訓了一頓?”


    “……嗯!”江賀眉眼間有些惱意,又很快解釋道,“我不是在他身上發泄情緒,是那孫子陽奉陰違,坑死我了,害你誤會我!”


    “全都是誤會?”虞鶯鶯反問。


    “鶯鶯……”


    虞鶯鶯不理他,直接道:“具體什麽情況,你仔細說說。”


    “好……”江賀點頭。


    但才開了個頭,他就有些卡殼了。


    虞鶯鶯安靜等著他。


    江賀垂眸看著她,聲音沙啞的低聲問道:“我能牽著你的手說嗎?你對我有點冷淡,我心裏發慌。”


    虞鶯鶯輕輕笑了一聲,反問:“如果沒有做虧心事,為什麽會心慌?”


    風一吹,樹葉簌簌作響。


    江賀透心涼。


    他不敢再提牽手的要求,委屈巴巴站著。


    想到隻有十分鍾時間,不能再耽誤,他連忙組織語言說道:“發現你失憶的時候,我是有過假裝你男朋友,等你恢複記憶的時候好氣一氣你的想法……”


    虞鶯鶯打斷他:“等等,你是因為我打過你一個耳光,所以記恨我嗎?”


    “當然不是!”江賀叫冤,“那都是大一的事了,我早都不放在心上了!其實如果不是你總看我不順眼,給我臉色看,我也不會因為臉上掛不住而衝你擺臉色,我會每天衝你笑嘻嘻!”


    虞鶯鶯:“……那是我不對?”


    江賀立刻道:“不,是我不對!”


    虞鶯鶯:“……”


    “現在,我可以繼續說了嗎?”


    “……說。”


    江賀連忙道:“冒出那個念頭之後,我的確找過王偉,讓他注冊小號假裝我,跟你聯係。但薑成宇一說你有了微信號之後,不少狗日的要追你,我立刻就慌了,馬上就跟王偉說了不準他加你!”


    “現在想想,我當時肯定是腦子氣懵了,才會做出那種蠢事。”


    虞鶯鶯不解問道:“為什麽會生氣?”


    “因為你說我油膩。”江賀突然更委屈了。


    等他把“丫頭文學”事件的始末說了,虞鶯鶯也忍不住無奈。


    還有點頭疼。


    江賀又道:“其實我早就擔心王偉陽奉陰違,醫務室那次,我問你有沒有什麽奇怪的人加你,你說沒有,我才放心。”


    “後來我們經常在一塊兒,我情不自禁被你吸引,但越喜歡你就越覺得心裏七上八下,難受死了。七夕節那天,我本來想對你坦白的,但你說你喜歡我,我又掙紮了……”


    “再說起假裝男朋友這事,其實我一開始也不是故意,當時我送你去醫院……”


    虞鶯鶯一直安靜聽著。


    基本解釋完,觀察幾秒她臉上的表情,江賀繼續說道:“鶯鶯,欺瞞你這件事是我做錯了,我承認。你打我、罵我、懲罰我都可以,但你不能跟我說分手,不能不要我。”


    “鶯鶯……”低低喊了一聲,他終於再也控製不住,紅著眼眶上前一步,將她死死抱進懷裏,“我是真的很喜歡你!”


    他聲音有些哽咽:“我不想失去你,我絕不同意分手!隻要你不說分手,你讓我做什麽都可以,讓我跳脫衣舞都可以!”


    “鶯鶯,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被江賀死死抱著,感覺到他聲音裏的顫抖,虞鶯鶯的身體微微僵住,一下變得有些無措。


    但她沒有推開他。


    心髒處泛起細細密密的疼,疼得她眼眶也開始發酸,浮起一層濕潤的水汽。


    深吸一口氣,她無奈問道:“王偉的事,今天在酒吧那邊的時候,你怎麽不說?”


    要知道,這才是她最大的心結。


    他假裝她男朋友這事可以說是他將錯就錯,但他讓人假裝他和她聊天,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


    “我忘了!”江賀也很懊惱,“知道你恢複記憶進了醫院之後,我一下子慌了。在酒吧裏,我光顧著看你,腦子裏也沒想別的。”


    虞鶯鶯忍不住問道:“……你怎麽不問問金牌戀愛指導?”


    “……?”江賀身體一僵,腦袋埋在她肩窩裏蹭了蹭,悶聲喊道,“鶯鶯……”


    活像是一隻偷吃肉骨頭沒擦幹淨嘴巴,被主人發現之後,賣乖裝傻,企圖萌混過關的大狗狗。


    虞鶯鶯:“……”


    真的又好氣又好笑。


    不過她也不是真的介意,碰到感情問題的時候,問身邊的朋友和問金牌戀愛指導,其實都是一回事。


    她就是想到這人假裝崴腳,還跟客服說什麽【我不讓她來,她非要來】的得意勁,就忍不住想急一急他。


    再想到他問客服,怎麽證明自己真的很行……


    虞鶯鶯臉一紅,扭身掙了掙,然後就被抱得更緊了。


    江賀大聲在她耳邊道:“我知道了!我錯了!以後我誰都不問,我隻問你!”


    虞鶯鶯:“……?”


    江賀抬起頭,雙手握住她的肩膀,一雙桃花眸認真地看著她:“我知道你生氣的點不是別的,是怕我跟你在一起目的不純,怕我對感情隻是兒戲。”


    “但這幾個月相處,你肯定能感覺到我的真心對不對?!”


    “你現在有疑慮,不相信我,甚至一時接受不了我,都是正常的,我完全理解!我不怕這些,我不怕你對我冷臉,隻要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會用接下來的時間向你證明,我是真的喜歡你!”


    “鶯鶯,不要跟我分手,再給我一次機會!”


    四目相對。


    江賀眼神誠懇,但布滿紅血絲的眼睛裏,卻藏著從心裏透出來的緊張。


    深深看著他,好一陣,虞鶯鶯才無奈說道:“……我現在腦子有點亂,需要思考一下才能回答你。另外,就算我們繼續在一起,我可能也沒辦法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馬上就跟你和之前一樣親近。”


    至少牽手,擁抱,接吻……


    光是一想,她就覺得腦子裏有兩個小人在打架。


    不自在極了。


    “當然,你不用勉強自己!”江賀眼神一喜,連忙道,“我們可以慢慢來!是我破壞了你對我的信任,讓你重新對我們的感情建立信心,本來就是我的事!你可以看我表現!”


    虞鶯鶯抿唇,抬眸看向他。


    江賀認真又忐忑地回視,問道:“或者,再給我兩個月時間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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