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


    想!


    江賀想起了大一時候的事。


    班上有個清冷美麗,猶如天山初雪的女生,是男生最津津樂道的事。


    大一學校強製住校,江賀也在宿舍住過一年,那一年裏,每晚熄燈之後,男生們聊得最多的就是虞鶯鶯。


    說她皮膚白得像雪。


    說她一雙清淩淩的杏眸淡淡看過來時,明明很冷淡,卻讓他們心尖都在發顫,恨不得衝她搖尾巴。


    說她腰肢很細,手大一點的男生,說不定單手就能握住。


    說她很要強,但家裏很窮,利用課餘時間在外發傳單、打零工才能夠每月生活費,輔導員知道她家情況,還給她介紹了家教學生。


    說有不少男生對她示好,但她無一例外都拒絕了,無情得像是隻愛學習的機器人。


    但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有不好的傳言。


    有人說她傍大款,看到她從豪車上下來,跟開車的人有說有笑。


    說她看著清高,其實很有心計,愛慕虛榮,善於利用自己的美色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說她……


    垃圾話,江賀不想聽。


    之前男生們談論虞鶯鶯的時候,他隻是懶得附和。


    後來話題變質,他不屑於跟滿肚子男娼女盜的人同寢,某晚狠揍了其中一個說得最歡的人之後,越來越不想在寢室呆。


    那天晚上,寢室樓已經關門了,他從三樓宿舍陽台爬水管跳到一樓。


    正準備翻牆離校的時候卻正好碰上虞鶯鶯,她也準備翻牆外出。


    想起那些傳言,他製止她的行為,她卻置若罔聞。


    無奈之下,他拿出手機嚇唬她,說要拍下她違反校規私自外出的證據,她卻冷眸看著他,抬腿就踹。


    小腿被踢得死疼,趁著他倒抽冷氣的時候,她毫不猶豫地轉身,像是一隻夜色中行動敏捷的黑貓,轉眼就消失在牆頭。


    等他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手機裏多了一張她的照片。


    是他無意中拍下的,照片有點模糊,鏡頭晃動下隻拍到她下巴往下那一截,拍到她鎖骨下方,那一片雪白肌膚上那顆嫣紅似血的朱砂痣。


    再之後,兩人一碰麵,她就當他是空氣。


    再再之後,他弄壞了她的手機,她看著他的眼神就帶著一絲厭惡冷淡。


    像是在看什麽髒東西。


    再再再之後,大一上學期的期末考試,他拿了一等獎學金,她隻拿了二等獎學金。


    課間上衛生間,他無意間聽兩個女生用諷刺的口吻說她因為少拿一千塊而躲起來哭,怕是沒錢吃飯。


    他不缺錢,想著把獎學金給她,就當日行一善,省得她餓死。


    他想用微信給她轉賬,才發現她根本沒有微信號,隻能專門去銀行取錢。


    取了錢,又考慮到她的自尊心,跟她走了很長一段路,直到周圍沒人了才叫住她,把兩千現金給她。


    誰料,她意外又憤怒地瞪著他,眼眶發紅的把錢砸他臉上,還重重甩了他一個耳光,帶著哭腔罵他是狗東西……


    往事一幕幕。


    越回憶,江賀一顆小心髒就越是惴惴的,難受得像是被石頭壓住,沉得他喘口氣都費勁。


    媽的!


    什麽繼不繼續在一起。


    繼不繼續在一起,這是他能決定的?


    她那麽討厭他,要是知道真相,不說會不會把他打骨折,但肯定不會再給他一個好臉色,躲他跟躲瘟神一樣吧?


    最大的可能是先給他幾個耳光,再捅他幾刀。


    翻來覆去睡不著,江賀猛地起身。


    從床頭櫃上拿起手機,他再次找上金牌戀愛指導081號:【如果想繼續想一起,怎麽做?不想繼續在一起,又怎麽做?】


    金牌戀愛指導081號似乎早有準備,很快回複:【您財力雄厚,如果您想繼續跟她在一起,建議您主動帶她尋訪相關專家,幫助她恢複記憶,以表示您的誠心。】


    【在她恢複記憶的這個過程中,您也要真心對她,讓她真真實實感覺到您對她的愛意。這樣就算她知道真相了,也會對您多幾分寬容。】


    【必要時候,建議您可以用苦肉計哦。】


    【如果您不想繼續跟她在一起,隻是因為之前的捉弄而覺得愧疚。建議您冷處理一段時間,等她對您的感情淡化了之後,再誠懇的跟她道歉,取得她的原諒呢。】


    【當然,這個冷處理的時間也不要太久了,還是盡快。】


    【拖太久也不厚道。】


    江賀:【我說對不起,她就會原諒我?】


    金牌戀愛指導081號:【……親親,這個不一定哦。】


    江賀心都涼了半截:【……?】


    金牌戀愛指導081號:【但如果您和她之前就是死對頭,假裝她男朋友的行為也隻是基於報複目的……她原不原諒您,也沒有什麽影響吧?】


    【隻要您給她做出足夠多的補償,自己心安就可以了呀。】


    江賀:【……好有道理。】


    但無法接受。


    雖然他一點都不喜歡虞鶯鶯,隻是為了報複她才接近她,什麽牽手擁抱都隻是勉為其難配合她,對她好也是居心不良,但……


    一想到她會用厭惡的眼神看他,甚至連厭惡都沒有,隻是冷漠地遠離他,他就覺得心髒受不了。


    受不了一點。


    這是為什麽?


    他出了什麽問題?


    ……


    一連三天,江賀都情緒不高。


    他腦子亂亂的。


    虞鶯鶯發現他狀態不對,暗暗有些擔心。


    這幾天,她睡得舒舒服服,但江賀肯定是在辦公室休息沒有睡好,眼瞼下方都浮上了一層淡淡的青色。


    難道是因為這樣,才精神不振?


    第四天晚上,江賀正要換鞋離開,虞鶯鶯忍不住喊他:“江賀……你要不要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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