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鶯鶯根本不知道江賀的煩躁。


    她洗過手,往客廳方向走。


    涼絲絲的冷風從空調吹出來,吹走了她身上夏日的炎熱。


    她一邊走,一邊散開紮成高馬尾的長發,鬆鬆在腦後綰成一個丸子頭,這讓她感覺輕鬆不少,頭皮不再那麽緊繃。


    客廳角落裏開著一台空氣淨化器,空氣對流帶來的風相當於同時開著風扇,她新奇走過去看了看,眯起眼睛感受著涼風。


    很舒服。


    她也很喜歡“被包裹”的感覺,那讓她感覺很安心,很舒服。


    所以她上次沒選擇在餐廳的飯桌上學習,而是盤膝坐在沙發前的地上,在茶幾上看書學習。


    今天她也打算這樣。


    但等她走到茶幾麵前,發現這個小角落帶給她的感覺也大變樣了。


    相比之前冷硬的玻璃茶幾,新換的木質茶幾手感溫潤,邊緣處呈圓弧造型,不會擱得手臂發疼。


    茶幾上擺著一盞白色護眼台燈,一個熊貓造型的木質書立,一盆開出小小的白色花朵,散發著淡淡清香的水培茉莉。


    她盤膝坐下,和之前用抱枕充當的坐墊不一樣,帶靠背的人體工程學坐墊包裹感很好,久坐也不容易腰肌勞損。


    這些新添置的物品,齊心協力營造出一個安靜溫馨的小角落,隻等著有人來這裏使用的時候感覺方便,心情愉快。


    江賀沒在客廳,臥室方向傳來悉悉索索的動靜,虞鶯鶯看向那邊,心裏突然湧上一股難以言說的飽脹感。


    像是有溫泉水汩汩流入心間,把鵝卵石上的泥土都衝刷幹淨。


    又像是熨鬥帶著熱度,熨平不少皺巴巴的委屈。


    作為原生家庭中被忽視著長大的小孩,不被疼愛的她從小對抗著孤寂長大,這些年一直活得清醒又獨立,有時候也會覺得自己太過冷漠無情。


    但此刻,她覺得自己像是一隻看到春天的蝸牛,被人捧在手心上。


    ……


    感動過後,重要的還是學習。


    虞鶯鶯沉浸在學習中,不知不覺時間飛逝。


    等她被鬧鍾提醒,才發現已經晚上9點半了,這是她為提醒自己寢室熄燈而設置的鬧鍾。


    現在回去來得及嗎?


    “過來吃點東西,我送你回學校。”江賀突然在門口出聲。


    虞鶯鶯循聲看去,江賀不知道什麽時候出去了一趟又回來,手裏拎著幾個塑料袋,隱隱有燒烤的香味飄散。


    她揉了揉肚子,後知後覺是有點餓了。


    坐到桌邊,她拿起一隻蒜蓉烤生蠔,邊吃邊說道:“今天已經很麻煩你了,我等會兒自己走回去就行了,很近的。”


    “大晚上不安全。”江賀道。


    虞鶯鶯覺得還好:“沒關係的,往學校去那一條街都是商鋪,人流量很大。”


    “我怕別人不安全……”江賀欲言又止,眼神意味深長道,“我們學校長得不錯的男生也有幾個,萬一你沒喝醉卻裝瘋賣傻……”


    虞鶯鶯表情一僵,垂著腦袋不想說話了。


    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怎麽她就沒一點印象了?


    這讓她現在好被動,總要被這人陰陽。


    頭疼。


    “好了!快點吃,吃完就走!”江賀看她一眼,不耐煩道,“沒興趣跟你囉嗦送不送的。”


    虞鶯鶯:“哦,那就麻煩你了。”


    江賀清咳一聲,淡淡說了聲“你也知道你麻煩”,轉頭藏起眼裏的笑意。


    回程的時候,兩人是走路回學校的。


    經過一家網紅涼麵攤,想起於晴和簡玫都很愛吃這家的涼麵和泡菜,虞鶯鶯請江賀稍等她一會兒,給兩人打包了一份。


    等她拎著袋子,轉身準備跟江賀說可以走了,卻發現他眼神幽幽地看著她。


    “你從來沒對我這麽好過……”


    虞鶯鶯有點心虛。


    “你肯定不知道我喜歡吃什麽。”


    虞鶯鶯更心虛了。


    她下意識看向周圍。


    因為期末考試快到了,a大學生都加大馬力備考,街上的小情侶少了很多,有那麽兩三對經過她和江賀身邊,基本都是手牽著手,神態親密的模樣。


    想到自己對江賀的確很忽視,也是自己親口答應他試著相處兩個月的,虞鶯鶯心裏驀地有點發軟。


    要不,哄哄?


    她做不到別的女生一樣,貼著男朋友的手臂,頭靠在男朋友的肩上撒嬌,那真的先需要做很久很久的心理建設。


    但牽手……


    還是可以的。


    她垂眸看向男生修長有力的手,忍著心裏強烈的不好意思和不適應,猶豫著伸手牽住。


    再抬頭看向江賀,她淺淺一笑。


    突破心裏的不適應之後,結果好像很不錯。


    但似乎是因為太過驚喜,江賀滿眼不敢置信,整個人都呆住了。


    虞鶯鶯更覺得對不起他,晃了晃他的手,認真說道:“我之前答應你好好相處兩個月,我也會努力的,以後……我會對你好的。”


    這話她之前也說過,但今天,她有了更明確的行動。


    江賀:“……?!”


    “請你多給我一點點時間,我……我們先從牽手開始,可以嗎?”虞鶯鶯咬了咬唇,用低頭撥頭發的小動作掩飾羞赧。


    江賀僵硬地點了點頭,表示可以。


    其實他什麽都沒聽清。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隻牽住他的,柔若無骨的白皙小手上,負載過重的大腦根本沒有閑暇時間去處理更多的信息。


    他隻看到虞鶯鶯嘴巴一張一合,聽到她問“可以嗎”三個字,就習慣性的點了點頭答應她。


    “我們現在可以走了嗎?”虞鶯鶯又問。


    江賀又點頭。


    走著很長一段路,他才像是突然反應過來,看向兩人交握的手,忽而喉結滾了滾,手指尖發顫的回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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