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果進門,與含淚沮喪退出門去的安瑞祥擦肩而過。


    她不禁有些好奇。


    “娘娘,”她回眸望著安瑞祥的背影,“小祥子這是怎的了?怎麽還哭上了?”


    “平日裏,他總是嘻嘻哈哈的,奴婢還是第一次見他掉眼淚呢。”


    蘇汐月將手中的仰起頭,將方才安瑞祥奉上的湯藥一飲而盡。


    “他定是擔心本宮這計劃敗露。”


    “本宮方才都同他講了,待本宮更成功逃出去後,本宮定會想辦法將你們二人一同接出去呢。”


    辛果興奮地點點頭,滿臉憧憬的笑道。


    “隻要還能伺候在娘娘身邊便好。”


    “到了宮外,就好玩兒了。”


    “奴婢都想好了,到時候,奴婢定要每天都上街買一串糖葫蘆吃。。”


    說到這兒,她忽的滿臉擔憂的轉向蘇汐月。


    “隻是娘娘此舉著實凶險萬分,奴婢也有些擔心。”


    “希望老天保佑,娘娘吉人天相,逢凶化吉。”


    她說著,雙膝一彎跪倒在地上,虔誠的向著窗外的老天磕了三個響頭。


    蘇汐月淡淡一笑,想起馬上就能帶著阿弟遠走高飛,她便打心底裏開心。


    或許要不了多久,她便可以見到沈容芷了吧?


    “辛果,眼瞧著你也到了婚嫁的年齡。”


    “本宮思忖著,若是到了宮外,本宮定要先為你找個好人家,把她體體麵麵的嫁出去才是。”


    蘇汐月美目睨著辛果打趣道。


    辛果羞赧的雙手遮麵。


    “娘娘淨會笑話奴婢。”


    “奴婢可不嫁人,奴婢隻盼著這輩子都在娘娘是身邊伺候著呢。”


    “奴婢和辛桃剛進宮那會兒,整日裏不是挨打便是受罵。”


    “幸而皇上將我們二人挑過來伺候娘娘了,那之後便再也沒有人敢欺負我們了呢。”


    “辛桃福薄,沒能像奴婢現在這般威風。”


    “娘娘受寵,您不知道內務府的太監和其他宮的宮女,見了奴婢有多客氣呢。”


    “奴婢這輩子能這般威風過,已然是死而無憾了呢。”


    她躬身頓在蘇汐月身側,小手握拳輕輕的為她捶著腿,仰視著她的眸子裏,溢滿了幸福。


    “呸呸呸!”蘇汐月沒好氣的白她一眼,“大好的日子,提什麽死啊,晦氣。”


    辛果唇角微微上揚,笑的稚氣而憨厚。


    “奴婢知錯了,以後斷斷不敢再提這個字了。”


    門外突然傳來一陣騷動聲,緊接著寢殿的門便“吱呀”一聲,被人推開了。


    一個穿著絳紅色宮裝的老嬤嬤款款的邁步進門,在她的身後,還跟著五六個麵生的宮女和太監。


    蘇汐月抬眸,美目眯著緩緩移步至她跟前的老婦人。


    隻見她身形幹瘦,如同一截枯朽的老樹枝。


    瘦削蠟黃的臉蛋上,皺紋縱橫交錯,每一道紋路都深深嵌在皮肉裏,整個人都散發著無盡的尖酸與乖戾。


    她的雙目小而渾濁,卻透露著一股犀利的冷光,唇角向下耷拉著,仿佛隨時都在準備著說出尖酸刻薄的言語。


    她唇角的法令紋又深又長,一直延伸到下巴給她那張猙獰可怖的臉增添了幾分嚴厲與刁鑽。


    行至蘇汐月跟前,她下巴微仰,狹小的眸子裏透露出明顯的鄙夷之色。


    “老奴錢巧生,見過麗妃娘娘!”


    她敷衍似的低了低身子,唇角勾起一絲獰笑。


    辛果看到她這般囂張的模樣,再也按捺不住的衝上前去,低聲嗬斥道。


    “大膽,未經娘娘允許,你怎可擅自闖入娘娘的寢殿!”


    錢巧生乖戾的眸子緩緩寫到辛果身上,她麵無表情的欺身上前,抬手便是一記狠厲的目光。


    辛果吃痛,悶哼一聲,身子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上。


    蘇汐月粉唇一緊,玉手在案幾上重重一拍,起身逼到錢巧生跟前,美目憤憤的剜著她,手臂高高揚起。


    “誰給你的膽子,竟然敢打本宮的人!”


    錢巧生冷冷一笑,幹枯的手掌肆無忌憚的扼住她的皓腕,狹小的眸子斜一眼匍匐在地上,唇間已然滲出鮮血的辛果。


    “將這個賤婢帶走!”


    她身後的兩個小太監聞言,撲將過來,生生的托著辛果向殿外走去。


    “辛果!”


    看到辛果那雙苦苦向她求救的眸子,蘇汐月忍不住想要追上前去。


    卻不料那錢巧生力氣如此之大,愣是扼住她的皓腕,不讓她前行半步。


    “賤婢,你到底要把辛果帶到哪裏?”


    “是誰給你的膽子,在本宮的惜芳閣裏橫衝直撞的!”


    錢巧生薄唇微啟,吼間發出的笑聲如鬼魅般。


    蘇汐月玉手無措的附在隆起的小腹上,按理說安瑞祥給她的催產藥藥效也該發作了,為何她這肚子現下卻一點動靜都沒有呢?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她詫異的盯著笑聲愈發跋扈了的錢巧生。


    錢巧生臉上的笑容驀地僵滯在唇角,她詭譎的眯著蘇汐月。


    “娘娘,自今日起至生產下皇子之時,你的飲食起居便由老奴來負責了。”


    “希望您能乖乖的待在這寢殿裏,莫要給老奴惹麻煩!”


    說罷,她身後的幾個太監和宮女便湧上前來。


    他們不由分說的將蘇汐月禁錮在如意榻上。


    錢巧生接過身側小太監奉上的鐵鏈,陰笑著上前,將她的手和腳一一捆綁起來。


    蘇汐月側目望一眼那鐵鏈上殘留著的血紅色,一顆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


    竟然是夜景湛以前用過的那幾根鐵鏈!


    錢巧生是夜景湛安排的?


    怪不得今日安瑞祥見她的時候,舉止那般異常。


    她方才喝的藥,也不是催產藥嘍?


    到底是誰泄了密?夜景湛,他到底知道了什麽?


    她粉唇顫抖著,絕望地閉上雙眼,沒想到她籌謀了這麽多天的計劃,竟然這般輕易的告終了。


    “蘇汐月!”


    一眾人才剛剛離去,夜景湛那溢滿殺氣的冷厲聲音便響了起來。


    “朕竟沒想到,你竟然如此有心機!”


    他徐徐移步至如意榻旁,大手扼住她白皙的下顎。


    “為了去見沈容芷,你連你腹中的孩子都不顧了。”


    “虎毒還不食子呢,你怎麽如此狠心!”


    他那力道,似乎要將她的下顎給捏碎了一般。


    蘇汐月痛得俏臉直擰巴,粉唇卻始終緊閉著,未曾發出半絲呻吟聲。


    夜景湛咬緊牙關,厚唇顫抖著欺近她那張絕美的臉蛋。


    “他到底有哪裏好?值得你如此念念不忘!”


    蘇汐月唇角勾起一抹嘲諷似的笑意。


    “他……哪裏都……比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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