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行山急不可耐摸在她身上的手就是一頓,額頭鼻尖還掛著急出來的汗,錯愕的看九生,“你……你說誰?”


    九生剛要繼續講話,他身子忽然一顫,一頭栽在了她的懷裏,昏了過去。


    嵬度站在他身後,陰沉著臉,伸手就將他拎了起來,拔劍就要捅進去。


    九生忙道:“不要殺他!”


    劍卻錚然出了鞘,嵬度一手掐著他的脖子,一手握劍道:“這樣的雜碎留著做什麽!”


    九生顧不上拉上衣服一把抓住了他握劍的手,“我自有我的用處!”


    “九生!”嵬度有些急紅了眼。


    “你說過不插手我的事。”九生抓著他的手道。


    嵬度看著她衣衫淩亂,脖頸上被那畜生親的紅紅白白,火氣幾乎要將他埋了,卻依舊鬆開了手將杜行山丟到地上,從衣架上抓了大氅來裹在九生身上,將她一把抱起。


    “你幹什麽?”九生一驚,抓住他的手臂。


    嵬度腳步不停的往窗邊走,“我帶你走。”


    “放下我。”九生道:“我現在不能走,我還有事沒做完,不能走。嵬度你放下我,再等一等。”


    他仍不放手,不停步,九生抓著他的衣襟掙紮,“嵬度,再等一等歸寒就到了,隻要她一到,柳珠兒和紀淮雨就能一起解決,我隻有這一次機會,錯過了就再難找到這樣好的機會了!”


    嵬度忽然頓步,低頭看她,“若是今日我不在,你為了柳眉山會甘心情願的陪那雜碎上床?在床上和他討價還價?用你的那些陰謀詭計?”


    那話讓九生一瞬愣了,這話是嵬度問的,是嵬度問她的。


    忽然之間,她冷的打顫。


    這天下誰都可以這麽問她,唯獨他嵬度不可以。


    她和他在一起十年,十年,從那樣小開始,她的手段她的心機隻為了能讓嵬度和她活下去,活的舒坦一點,她以為嵬度都明白。


    但他今日這麽問她。


    “陰謀詭計?”她顫得太厲害,聲音都在發顫,“你一直都是這麽看我的?”


    她的臉色難看極了,身子顫得嵬度心驚,忙低聲道:“九生……我並非這麽想的,我隻是看你這樣為柳眉山心裏又急又恨,我……”


    “放下我。”九生道:“嵬度,我從來不是什麽善良的人,你能跟綺羅習武是我用陰謀詭計跟紀淮雨討價還價換來的。你手中這把劍也是我用自己的眼睛幫紀淮雨攀附權貴得來的。我不覺得這有什麽不對,為了我在意的人,我願意陰謀詭計,赴湯蹈火。嵬度……”她實在發抖的厲害,閉著眼睛聽見自己的聲音在屋子裏飄飄蕩蕩,“我從來不是什麽善良的人,你放下我,走吧。”


    “九生……”


    有人在半開的窗戶一探頭,一愣,“他怎麽在這兒?”


    九生一睜眼就看到歸寒扛著一個人在窗邊小心翼翼的探頭,瞪圓了眼睛盯嵬度,壓低聲音道:“五爺不是說不讓你亂來嗎!你怎麽就是不老老實實的待著啊!你能不能不衝動啊!”


    嵬度微微鬆手,九生就掙紮開下了地,快步過去問歸寒,“帶來了嗎?”


    “帶來了帶來了,沒要了我的命啊。”歸寒費力的扛著一個黑披風裹著的人翻進窗來,一陣一陣的喘氣兒,“就我這種三腳貓功夫,你讓我幹這麽高難度的事情,我差點驚動了人沒趕過來。”


    “驚動人也不怕,來了就好。”九生道,接過那黑披風裹著的人,看了一眼又蓋好,“把人放在榻上。”


    歸寒拉住她,不放心問道:“你到底要幹什麽?幹嘛讓我綁了她來?真的隻是為了救五爺?”她盯著九生,試圖從她的表情裏看出什麽來,“你不會做什麽害人的事吧?”


    九生不答她,隻是道:“人不害我,我自不會害人。”抱了一下那黑披風下的人,氣力不足,抱不動。


    嵬度忙過來扶住,“我幫你。”


    “不必。”九生撥開他的手道:“你先走吧。”叫了歸寒來幫忙。


    歸寒看了嵬度一眼,低聲問道:“你又做什麽了?”


    嵬度站在那裏不知該如何講,他每一句都在錯,每一件事都與九生的背道而馳,他是想保護九生,隻是想保護九生。


    但一入京城之後,他發現一切都不一樣了,不是為她拔劍就是保護她,不是在她身邊就能讓她安全。


    他手足無措,不知該怎樣對她。


    歸寒將人扛到榻上,一回頭發現嵬度已經不見了,“真走了?”


    九生回頭,窗扉開著,空落落的風吹進來,走了也好,她的陰謀詭計少牽連嵬度的好。


    “他是誰?”歸寒踢了踢昏在地上的杜行山,“怎麽昏在這兒?”


    九生彎腰解開裹著榻上人的黑披風,露出一張滿是淚水的臉,“對不起。”九生道:“就幫幫我吧,對不起。”


    轉身去妝奩旁端了一盆冷水來,兜頭潑在杜行山的臉上,冷的昏迷的他猛地打了個寒顫,昏昏迷迷的要醒來。


    九生扯下床頭的錦緞,彎腰將杜行山的手腳綁了住,對歸寒道:“扔到榻上去。”


    “什麽?”歸寒驚訝,“你到底想幹什麽!”


    “想救柳眉山就閉嘴聽話!”九生聽外麵漸漸有腳步聲走動,連拖帶拽的將杜行山拉到榻邊。


    歸寒雖心中覺得不對勁,依舊彎腰將杜行山拎到了榻上。


    杜行山往榻中一滾,堪堪的對上榻上人的眼睛——一瞬之間,榻上人咬著口中塞的白布悶聲而叫,猛烈的掙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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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生這……不行!”歸寒看榻上人掙紮的幾乎要用頭撞牆,越發的覺得不對勁,“這會出事的!”


    “紀淮雨不就等著出事嗎?”九生看著快要醒過來的杜行山,又看了看榻上掙紮的那人,伸手擦了擦她一珠珠滾下來的眼淚道:“若不是紀淮雨要用我來引誘杜行山,我是不會狠心走這一步的,怪我吧,但也別落下紀淮雨,我如今走的每一步都是他逼著我非走不可。”


    伸手拉開她口中的白布堵在杜行山嘴裏,在她那尖叫聲終於脫口而出時,九生拉著歸寒往窗邊去。


    “九生!”歸寒拉住她,“你這到底是想怎麽做!”


    九生聽門外腳步聲漸來,急道:“她不會有事的,杜行山捆著,她不可能有事,再不走就來不及救五爺了!”


    歸寒終是跟著九生躍窗而出。


    最後聽到屋裏人哭求道:“救救我,救救我……不要讓他碰我……”


    “救救我……救救我!不要讓他碰我!不要!”


    那聲音從屋子裏傳出來,小夏在門外守著,聽到哭的厲害極了,還在不停傳來咚咚的悶響,想著似乎和少爺囑咐的不太一樣。


    少爺說等裏麵人砸了杯子,或者說好了再去叫他,那如今……叫是不叫?


    小夏貼著門又聽了一會兒,那屋子裏的女人嗓子都喊啞了,似乎還有男人的悶叫。


    “淮雨……淮雨救救我,救救我,別讓他碰我……柳大哥求求你救救我……”


    那女人越喊越亂七八糟,聲音漸小了,小夏還在猶豫,便見紀淮雨和兩個小廝抬著一個昏在太師椅裏的人過了來。


    那昏迷的人不就是裏麵女人喊的柳大哥。


    “怎麽樣了?”紀淮雨問。


    小夏撓頭道:“沒砸杯子,也沒說好了,就是聽見那位九生姑娘在裏麵哭喊救命,讓您救救她,也讓柳大哥救救她。”


    “喊救命?”紀淮雨皺了眉。


    剛要近前去聽一聽,身後兩個小廝慘叫了兩聲。


    他一回頭就愣了住,瞳孔一瞬收緊的盯著那個人——


    她就站在柳眉山昏迷的太師椅旁,旁邊還站著那個小道姑,背後的夜雪明明晃晃,她散著發,衣衫淩亂,一雙眼睛灰暗暗的盯著他,忽然一勾唇笑了。


    “紀淮雨,你不要後悔。”她道。


    紀淮雨心裏一沉,“九生?你怎麽在這兒?裏麵那個……”


    小夏也驚訝,“裏麵確實有女人的聲音,喊著淮雨救救我,柳大哥救救我……”


    紀淮雨隻覺得心肺被人一把攥住,快步跨到房前,就聽到屋內有女子瑟瑟發抖的哭求著:“不要碰我,不要碰我……救救我吧,誰來救救我……”


    他猛地攥住門扉,手指瞬間摳進了木頭中。


    隻聽九生在他身後冷冷笑著道:“聽到了嗎?裏麵那個是你的阿姐,紀慧心。”


    紀淮雨一腳踹在門上,卻隻聽哐當一聲,門被在裏麵鎖死了,“阿姐?阿姐別怕!我馬上就進來,你別怕!”


    那裏麵人卻隻瑟瑟的哭著,“求求你別碰我,別碰我……疼……表舅我疼……”


    紀淮雨的眼睛一瞬收緊,猛地回頭瞪九生,“若是我阿姐有事我必將你……”


    “碎屍萬段嗎?”九生打斷他,盯著他道:“紀淮雨,當初我也是這麽在屋子裏苦苦哀求,求你們誰發發善心救救我,可憐可憐我。我說過你不要後悔!”低頭抓起柳眉山的衣襟,看他還在苦苦掙紮,九生道:“柳珠兒你聽到了嗎?你的慧心在裏麵求你救救她,救救她……”


    柳眉山劇烈的顫抖起來。


    九生繼續道:“你知道誰和紀慧心在一起嗎?這屋子裏誰和你女兒躺在床上嗎?是杜行山,是那個當初糟蹋了你女兒的杜行山,你不是親眼看到過嗎?今日就讓你親耳聽一聽,你的女兒是怎麽苦苦哀求她的表舅不要碰她的。”


    柳眉山一瞬睜眼,綠幽幽的眼睛惡狠狠的盯著九生,猛地掙紮起身。


    九生早有準備,喝了一聲歸寒。


    歸寒伸手按住柳眉山,麻利的掏出繩子將他死死的綁在椅子上。


    “想救你的女兒?”九生低頭望著他的眼睛笑,笑的眼角眯眯,惡毒極了,“那就從柳眉山的身體裏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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