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1點,所有人都沒睡,一樓的大廳擠滿了人,沒有人說話,要麽是低頭玩手機,要麽是趴在桌子上假寐。


    沒有人敢回房間。


    忽然,從院子外傳出木門被推開的聲音。


    眾人眼睛齊刷刷看向大門的位置,隻見月光下,穿著樸素的女人手上挎著籃子,正熟門熟路把門上鎖。


    “青姨。”馬原離門口最近,他站起身來走到屋門口。


    “你,你們怎麽都不休息?”


    青姨邁著緩慢的步子走向大廳,她的衣袖被水浸濕濕漉漉一片,鞋上還沾著濕潤的泥土,踩在地上一步一個腳印。


    蘇黎眯著眼打量青姨,這是去了山裏?


    視線落在青姨手挎的籃子裏,上麵被一層深藍色的布掩蓋著,無法看清楚裏麵的東西。


    “青姨,我們隊員被人打暈拖到了後麵的倉庫。”


    馬原作為社長,出頭把剛剛發生的事情全部講清楚。


    “啊...這....”青姨視線落在蘇黎身邊的錢瑩瑩身上,“姑娘,你可看清是誰了嘛。”


    錢瑩瑩搖搖頭,怯生生道:“我...我隻聽到了一聲動物叫聲。”


    “是不是這個。”寫生隊伍中有個男生將自己的手機點開,播放一段錄音。


    錄音裏正是蘇黎聽到山林遠處的動物叫聲,又尖又細。


    錄音放完,隊伍中的幾個女學生明顯變了臉色,她們竊竊私語,聲音雖小,但眾人都擠在一起,幾乎也是聽得清楚。


    “不會是什麽猛獸吧。”


    “動物成精了?”


    “我好害怕,我們明天就走吧。”


    “別說了,大晚上怪滲人的。”


    青姨顯然也聽到了,她滿臉堆笑打著圓場,“哎呀,山林裏動物多了,可能是一些鳥叫吧,傳的遠。”


    “我覺的像是狐狸叫。”蘇黎冷不丁說出這句話,在場的人愣了一瞬。


    緊接著,這句話猶如水落在油鍋裏,掀起一片沸騰。


    “對對對,我們剛剛就見到了一隻狐狸。”


    “還是純白色的。”


    “我發誓,我沒看錯。”


    “我也是有幸見過狐狸精了。”


    “可狐狸又抓不了人啊。”


    “你傻啊,成精了不就可以了。”


    “今晚月色這麽好,說不定它就想著抓一個妙齡少女,吸收精氣,電視劇都這樣演的。”


    話題越討論越偏。


    蘇黎明顯感覺到趴在自己身邊的錢瑩瑩身體抖得更加厲害。


    “狐...狸...?”青姨眼神閃躲,“我在雲霧村住了這麽久,就沒見過狐狸。”


    “再說了,狐狸成精也太神話了,你們這些娃娃都是怎麽想的。”


    她往秦瑩瑩方向走近幾步,“我看你這姑娘沒受傷,是不是睡得不習慣夢遊了。”


    “我隔壁嬸子她家就有小孩夢遊,大晚上的差點落到水井裏。”她低聲嘖嘖嘖,心有餘悸道:“幸虧我家水井早就封住了,不然啊......”


    在場大多數人聽到‘夢遊’瞬間放鬆下來,心裏已經覺的以錢瑩瑩的狀態真的像夢遊。


    “青姨,你大晚上的,去山上幹什麽啊?”


    蘇黎輕抬下顎,“還挎著這麽大一個籃子。”


    “去山裏挖了些菜。”青姨沒打算展示,手僅僅捂著藍色的布,指甲縫裏都是泥。


    “行了行了,大家都早些休息吧。”


    眼見幾個學生已經困得不行,她招呼著眾人回屋休息。


    “我們也回去吧。”錢瑩瑩感覺自己身體越來越疲憊,她大腦似乎要停止運轉了。


    “好。”


    在蘇黎經過青姨時,她忽然聽到。


    “她拿那些香燭去祭拜誰啊。”


    聲音轉瞬即逝,蘇黎的目光不由得再次移到那個被藍布掩蓋的籃子。


    是祭祀用的物品嘛?


    可能是注意到蘇黎的目光,青姨將籃子換了個手臂挎,遮擋住大多數人的視線。


    回到房間,蘇黎剛把門關上,就聽見‘嘭’的一聲。


    轉頭一看,錢瑩瑩已經撲倒在床上,整個人直愣愣的,連鞋子都沒脫,衣服上粘的泥巴已經變幹,掉在床單上。


    “錢瑩瑩?”


    “錢瑩瑩?”


    蘇黎喊了兩聲,見錢瑩瑩沒動靜,估摸著她真是睡著了,把燈一關,也去休息。


    晚上很快就過去,白天8點。


    房門被敲得砰砰作響,錢瑩瑩醒來就看到她一人在房間,身體疲憊,肌肉酸疼,就好像晚上她跑了個10公裏還沒拉伸。


    “咳。”她喉嚨也很幹,低頭看自己衣服都沒換,身上還粘的一堆的土。


    敲門聲還在繼續,聲音急促,“醒了沒!”


    “我們要出發了?”


    “錢瑩瑩!?”


    “就差你了!”


    門外是馬原的聲音。


    錢瑩瑩皺了下眉,扭動著脖子,邊回憶昨晚發生的事情,邊去開門。


    “社...社長......”


    門開的瞬間,馬原的手正好維持著高高抬起的動作,差一點就落下砸到錢瑩瑩的頭。


    錢瑩瑩蒼白著臉,一對黑眼圈高懸在眼眶下方,說話有氣無力的,就像是即將暈過去一樣。


    馬原嫌棄的皺了皺眉,“今天的行動你還可以嘛。”


    他沒有絲毫關心的意思,隻想著別拖後腿。


    “不行你留下休息。”


    錢瑩瑩搖頭拒絕,“不了,我跟著一起進山。”


    她不能離開蘇黎太久。


    “那行,實在不行,別強撐著。”


    話語中毫無關心,也就是脫口而出的敷衍話術。


    說完,馬原就轉身離開,沒有意思停留。


    錢瑩瑩盯著馬原的背影,她這兩天都是醒來沒有見蘇黎,難不成她看出來什麽。


    她退回房中,將門關閉。


    在她關門的刹那,另一角的門悄悄打開,一個人影消失在拐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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