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奴人呢?”


    男人身體抖如篩糠,他目光落到蘇黎高高的揚起手中的鞋子上,眼露懼意:


    “不...不知道。”


    “嗯?”


    蘇黎把手上的鞋子揚的更高了,似乎下一秒就會砸下來。


    “我是真不知道。”男人不敢隱瞞,“一上午都沒見過他了,不知道在哪兒偷懶的。”


    “一上午都沒見?”


    蘇黎咀嚼著這幾個字。


    “我問你,這幾天你就在這附近值班,你可見馬奴他見過什麽人嗎?”


    曹達既然能聯係到她,也會聯係到其他玩家。


    目前整個丞相府,蘇黎很難保證除去副本npc後,隻剩下她與曹達兩個玩家。


    “他......”男人思考了一會兒搖搖頭,“沒見到過。”


    蘇黎感受到他的遲疑,知道他略有隱瞞,揚起的手重重落下,專朝男人身上的痛處砸去。


    “別別別,祖宗停手,哎呦呦嗬。”


    “他,我說,我說。”


    男人大口喘著氣,他以前怎麽沒發現蘇桃人這麽小,勁兒這麽大。


    “他確實沒見過什麽人。”男人一看蘇黎又要打下來的手,連忙製止。


    “不過!”


    “他最近很奇怪,老是自言自語的。”


    自言自語?


    蘇黎琢磨,視線落在男人的麵龐,想要看看他是否在撒謊。


    “怎麽個自言自語?說的都是什麽?”


    男人回想了一下,原本的表情逐漸變為迷茫,疑惑,“對呀,他都說了什麽?”


    原本他記得很清楚的,就那麽一兩句的話,為什麽他不記得。


    “我,我不記得了。”


    男人說的小心翼翼,視線落到高舉的鞋子,生怕蘇黎再砸下來。


    “那你總記得他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吧。”


    “這我也......”


    男人剛想推脫,他怎麽可能記得呢,眼神接觸到蘇黎和鞋子,硬生生止住了話題。


    “沒幾天,似乎從......小姐回來那天。”


    蘇黎居高臨下的盯著男人,氣勢很足,冷臉逼問,“確定嗎?”


    “確定!”男人篤定地說道。


    從男人的話中不難猜出,曹達能跟外麵的玩家在聯係,用她不知道的方法。


    並且,曹達應該是一早離開,畢竟喂養的馬的石槽裏沒有飼料。


    蘇黎跟他相處的時間,得知他受到副本世界的影響,喂馬的時間是固定的,不可能延時喂養。


    就比如上次,她正和曹達說這話,話還沒說完。


    曹達很自然的站起身子來到堆放草料的地方,捧起一大捧走向食槽,均勻地鋪開。


    曹達的操作直接給蘇黎看得一愣。


    怎麽好端端的人說著說著,直接站起來幹活了。


    曹達對此苦笑解釋,他作為npc受副本影響,喂料這事兒,是強製執行。


    如今,既然食槽裏無料,那隻有兩個情況。


    要麽,曹達已經死亡,死亡的npc就不受副本控製。


    要麽,曹達離開了副本,去往副本外的世界。


    蘇黎“嘖”了一聲,心裏有了答案。


    “怎麽每次都是在通關前離開呢。”


    蘇黎想不明白的事,她也不再去想。


    這對當下通關的她來講,根本就不重要。


    “蘇桃姑奶奶,我可以起來了吧。”


    男人看著蘇黎,顫顫巍巍說出這話,邊說眼神邊盯著蘇黎手中的鞋。


    他的話拉回蘇黎的思緒,蘇黎睨了他兩眼,男人又靜止不敢動,生怕下一秒鞋子又招呼到他臉上。


    蘇黎站起身,沒再說話轉身離開。


    就在男人鬆了一口氣時,蘇黎突然轉身。


    “那個,你要是敢說出去,我就有辦法弄死你。”


    蘇黎掛著人畜無害的笑,仿佛剛剛的惡人不是她。


    “不信,你可以試試。”


    男人在原地躺了半天,直到有人發現他,他才徹底回過神。


    “江青,江青你怎麽了?誰打你了?”


    “我...我....”


    男人原本想要供出蘇黎,不知怎麽的,他眼前竟然浮現蘇黎的麵龐,伴隨的還有蘇黎臨走時的警告。


    於是,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下人受傷的事情天天都有發生,不嚴重,根本並不會向上稟告。


    更何況,男人受的傷也都是鞋子抽打留下的痕跡,主管也隻會覺得是下人與下人之間不對付,沒放在心上。


    蘇黎坐在房頂看著天邊的夕陽一點一點消失殆盡,冷風瑟瑟,刮起她的衣角隨風飄蕩。


    濃重的夜覆蓋在天空,星辰消失,月亮無光,長街上就連經常擺攤的小販也早早收攤回家。


    熱鬧不再,隻剩冷清。


    丞相府前掛著的大紅燈籠隨風飄揚,地麵上被撒上了水,紅色的燭光閃爍在地麵浸了水的青石板上,透露著說不出的詭異。


    蘇黎記得她媽媽跟她講過,鬼是不走幹路。


    所以在她印象中,清明節前後她家所在的地方會下雨。


    陰曆十月初一,還有鬼節,都是陰雨連綿的狀態。


    今晚有大事發生。


    蘇黎站起身子,看向皇城中另一處閃著紅的院落。


    正是靖遠侯府。


    明明是嫁娶,卻是一點喜悅都沒有。


    寂寥的夜,皇城根下,一道突兀的奏樂聲傳入蘇黎耳中,嗩呐的穿透力是最強的。


    不知道是不是蘇黎的錯覺,她覺得奏樂響起時,周邊的住戶家燈火熄滅了些。


    奏樂聲在接近,是迎親時吹奏的。


    算了算時間,蘇黎回到祠堂,加入人群,開始準備等待靖安侯府小侯爺的到來。


    秋水看到蘇黎才出現,冷哼一聲,“呦,這是去哪兒偷懶了。”


    由於旁邊的人又很多,秋水不敢大聲。


    蘇黎也不搭腔,自然站在夏羽身邊。


    夏羽看了她一眼就收回視線,“來了。”


    “嗯。”


    看到夏羽也沒有責怪蘇黎,反而默許她的晚到,秋水摁在手心的指甲狠狠用力,心中有一口氣不上不下。


    祠堂內原本掛著的喪幡被取下,代表喜慶的大紅色綢緞從牌匾上傾斜而下,裝點著祠堂裏裏外外。


    讓原本古樸破舊的建築煥發了生機。


    但不難看出,紅色之下是糟爛破舊的木頭,無論再怎麽掩蓋,終能看出歲月的滄桑。


    “新郎到,迎新娘——”


    喜婆尖銳的嗓音在祠堂外炸起,祠堂內所有人打起精神,抬棺人前四後四共八人,喊著口號,將沉重的棺材抬離了地麵。


    8人步伐沉穩,棺材在他們之間雖略有晃動,但幅度不大。


    夏羽隨著張嬤嬤站在第一梯隊,蘇黎秋水緊隨其後。


    一行人浩浩蕩蕩出了祠堂,沿著丞相府繞了一圈,最終來到了府外。


    蘇黎也第一次見到了靖安侯府的小侯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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