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黎鬆開手,她這邊本身有一個大櫃子當做遮擋,要是女人扭動身體,說不定會把櫃頂放置的麵粉給撞下。


    “你好無理!”女人轉動自己的手腕,向後退了幾步,拉開與蘇黎的距離。


    蘇黎默默打量對方,她不確定對方認不認識原身。


    “你怎麽不說話?”女人毫不遮掩打量起蘇黎,冷哼一聲,“別不是一個啞巴吧。”


    確認了,對方不認識她。


    蘇黎搖搖頭,“我不是。”


    “你是新來的傭人?”


    蘇黎點點頭,那女人倒是鬆了口氣,“你既不是廚娘,你為什麽待在這裏。”


    “別不是來偷吃了吧!”女人自顧自的說,“我見過太多像你這樣的人,不好好工作,來廚房偷懶,偷吃東西!”


    “這樣的人,簡直就是蛀蟲!下水道的臭老鼠......”


    女人越說越激動,一頭烏黑的秀發從發根開始變成了紅色,瞳孔由棕色轉換成紅色,尖牙從嘴唇中探出,腥紅的舌頭從嘴裏耷拉出來,越伸越長。


    蘇黎警惕地看著女人,悄悄從身後拿出匕首,等待著女人接近她時給她致命一擊。


    “克羅蒂!”一個粗獷的聲音在廚房叫著這個名字。


    “克羅蒂!要上菜了!你人去哪了?!”對方音量陡然提高,已然在暴躁邊緣。


    沒想到麵前狂躁的女人在聽到叫她的名字時,情緒逐漸穩定下來,理智也開始恢複。


    “克羅蒂!別讓我發現你在偷懶!!!”


    這是男人第三次叫這個名字,整間廚房都在顫動,房間櫃頂堆積的陳年舊灰也灑了下來。


    像是一名廚師在向菜品灑下黑胡椒增添風味。


    “我在這裏。”


    叫作克羅蒂的女人恢複正常,也顧不上和蘇黎爭吵,縮著腦袋拉著蘇黎小步跑向廚房中央的長桌位置。


    蘇黎默默跟在她身後,將頭壓的低低的,表現出一個聽話的傭人該有的狀態。


    “你在偷懶!”


    “不,我沒有。”克羅蒂輕聲細語解釋道,“我隻是在......”


    “不,你不要解釋了,耽誤了上菜時間,是你承擔不起的。”說話的是一個戴著潔白廚師帽的壯漢。


    “是。”


    克羅蒂卑微的低著頭,拿起長桌上的餐盤放到蘇黎手裏,然後自己也托起一個,催促著蘇黎跟她走。


    剛出烤箱的烤肉,外皮微微焦,被廚師用尖刀切成長條,汁水爆開,烤肉色澤誘人,搭配上新鮮時蔬,香味撲鼻的同時,視覺觀感又很強。


    “愣著幹什麽,趕緊走啊!”克羅蒂走出幾步遠回頭,看蘇黎還在原地托著餐盤,皺著眉催促道。


    “現在是國王和公主的用餐時間,我們要抓緊時間。”


    克羅蒂帶著蘇黎打頭,她們身後跟著十幾個穿著打扮一樣的侍女,每人手中都有托盤,或是食物,或是美酒,或是餐盤。


    她們經過長長的走廊,在盡頭進入樓梯,爬四五層樓,又走過一個長長的走廊,在拐角處第一扇門停下。


    內侍將門打開,侍從們魚貫而入,每個人都在做著有條不紊的事情。


    除了蘇黎。


    “你還不快來!”克羅蒂叫住跟無頭蒼蠅亂轉的蘇黎,“餐品的位置放錯了!”


    她指著右手邊第二個燭台旁的空位,“應該在這裏。”


    餐品還有擺放位置?


    蘇黎不了解西方國家擺放規矩,剛剛她也是隨手把食物放在桌麵上,跟其他菜品位置平行。


    “你究竟是怎麽進來的,如此不知禮數!”


    免不了又被訓斥一遍。


    “你下去吧!”


    克羅蒂在一旁擺放餐具,顧不上教訓蘇黎,揮了揮手讓她離開。


    蘇黎順從應道:“是。”


    一邊退出,一邊觀察這間餐廳。


    餐廳金碧輝煌大約有兩個籃球場那樣大,層高約莫十幾米,分上下兩層,幾個一人高的燭台懸掛在房頂上,火紅的蠟燭被白色玻璃罩包裹在內,為餐廳提供充足的光源。


    透過大大的落地窗能看到城堡外的世界,此時是日落,落霞染紅了天邊,廣闊的天空之下是密密麻麻的樓房建築,這個世界似乎盡收眼底。


    一層正中央是長長的餐桌,約莫七八米,長桌被圍上白色的餐布,桌上擺滿了美味的食物,銀製的餐具,明亮的燭台以及嬌豔欲滴的鮮花。


    士兵每隔五米就有一個,他們形成包圍之勢,守護著他們這個國家的國王。


    蘇黎出門又進來,避開克羅蒂的視線,裝作灑掃傭人,一會兒擺擺椅子,一會兒擦擦地板。


    終於是讓她逮到機會,藏進了窗簾之下。


    寬大而蓬鬆的窗簾從二樓垂下,就算是有三個她,也能藏匿其中,不被發現。


    她打算見見公主,以她的身份,想要再這麽近距離接觸公主,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


    鍾聲在七點準時響起,古老而悠揚的鍾聲,一共擊打了7下。


    原本忙碌的餐廳此時所有人就位,退居到一旁,等待著國王和公主用餐。


    不多時,餐廳大門被推開,最先進來的是這個國家的國王。


    國王約莫四五十歲的樣子,表情威嚴,身著華麗服飾,頭戴王冠,手中拿著一米高的權杖,權杖最頂端鑲嵌一顆紅寶石,在燭火的照耀下,熠熠生輝。


    緊隨而後的一位美麗少女,少女皮膚白皙,濃密的金發被盤起在頭上,白色珠寶點綴,她一身幹練的騎裝,走路速度很快,靴子發出“噠噠噠”的聲音。


    威嚴的國王和不受約束的小公主。


    原本在童話世界描繪的場景,第一次在現世界被看到,蘇黎還是忍不住感歎。


    “薇爾,你今天又去馬場了?”


    國王看到公主的冒失,眉頭緊皺,嘴巴上的八字胡不滿地向外撇了撇。


    “是的,父親。”薇爾收起自信張揚的笑容,斟酌開口,“惡龍已經蘇醒,我要加緊訓練,為......”


    “胡鬧!”


    國王厲聲嗬斥,手拍在長桌上,餐盤與叉子碰撞發出‘叮當’響。


    仆從低著頭彎著腰向國王捧上毛巾,全程身體緊繃,不敢出現一絲差錯。


    “你的任務是好好學習家庭教師給你布置的任務!”國王擦了擦手上不存在的汙漬,“而不是整天把時間浪費在無用功的事情上!”


    “父親!我是這個國家的公主,我有義務去保護我的臣民!”薇爾不同意國王的看法,站起身子胳膊撐在桌子上,為自己辯駁。


    國王沒有看她,繼續吃著自己餐盤裏的餐食。


    餐廳再次靜默,隻剩下國王餐盤碰撞發出的聲響,所有人大氣不敢出,生怕國王遷怒於她們。


    “你也到了婚嫁年紀,好好學習你的禮儀知識。”


    “父親,我......”


    國王抬頭,王冠之下的那雙蔚藍色眼睛,此刻滿是冰冷之色。


    他擺擺手,侍從快速上前,靜聽指揮。


    “公主的家庭教師是哪位?”


    “是伊麗芙女士。”


    “把她殺了。”國王平靜的吐出這幾個字,對上公主的眼睛,“再給公主找一個家庭教師。”


    漫不經心的態度,肆意的姿態,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就這麽輕而易舉的被宣判死刑。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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