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燁是在走廊上看到驚魂未定的孫巧,知道她可能遇到了什麽,忙上前安慰。


    孫巧此時思緒很亂,推開馬燁,徑直往自己所在的車廂走。


    馬燁看看孫巧,又扭頭看看孫巧來時的路,什麽也沒有。


    當孫巧回到車廂,不出意外裏麵拉著窗簾,昏暗的房間裏內,下鋪的人呼吸均勻,仿佛已經睡熟。


    “孫姐......”


    馬燁追上來還想說什麽,看著已經上床倒頭就睡的孫巧,最終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他也趕緊上床鋪開始午休,下午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他要好好表現,不能拖後腿。


    列車依舊飛速行駛,周圍的景色逐漸荒涼破敗,最後的翠綠消失殆盡,入目皆是被漫天黃沙所覆蓋,空氣中凝結的水汽被蒸騰消散,烈陽在暴曬這片土地。


    列車減速滑入這個站點,醒目的木牌上用黑筆大大書寫著‘佳木站’,列車門在‘滴滴’聲響中被打開。


    頓時,列車內僅存的冷氣瞬間被外麵的熱氣吞噬,熱氣從四麵八方噴湧侵襲,席卷列車的每一個地方,蒸騰著每一個人。


    蘇黎早在列車停止的那一刻已經睜開眼睛,她屏息凝神聽著車廂外的動靜,沒有貿然行動。


    僅僅過了幾分鍾,蘇黎察覺不對勁兒,原本涼爽的室內溫度升高了不說,自己的嗓子極度缺水的需求充斥她的大腦。


    “咳咳——”


    馬燁是被咳醒,他的嗓子就像是許久未喝水一樣,沙啞的說不出話來。


    跳下床鋪,他忙不迭把放在床尾的一箱水搬出來,隨便拿了一瓶直接灌了下去。


    一瓶,兩瓶,三瓶......


    就當他準備在拿第四瓶水的時候,大腦反應過來,愣愣的看著自己腳下已經散落的三個空瓶子。


    嗓子的幹澀感絲毫沒有因三瓶水而化解。


    “別喝了,省著點。”


    蘇黎拉開床簾,下床第一件事是觀察空調調控機器。


    依舊是24度,沒有絲毫變動。


    蘇黎伸出手探到空調出風口,冰涼的風感刺激的皮膚,造成短暫的涼爽。


    當把手與出風口的距離拉遠個十厘米後,涼風不再出現。


    空調沒有壞,是外麵的大環境造成的室內溫度降不下去。


    “蘇姐,我們該怎麽辦?”馬燁此時強忍著內心對水的需求,額頭上的汗珠順著鬢發滑落,很快地麵上就出現一攤小水漬。


    “你體內濕氣怪重的哈。”蘇黎沒由來的話,讓焦灼的氣氛減輕不少。


    “列車到達佳木站,請下車的乘客從左邊車門下車......”


    列車播報結束,列車內靜悄悄的,沒有任何聲音。


    “該走了。”孫巧打包著行李,饒是她內心在不願意,剛剛與自己男朋友的那通電話也讓她明白,即使她不願承認,蘇黎是真有幾把刷子。


    既然是有本事的人,她就要拋棄她的小性子,抱緊大腿,見好就收。


    這就是她的生存之道。


    “呦,意外之喜呀。”蘇黎說話欠欠的,好整以暇的抱臂依靠在門邊看著孫巧。


    “又相信我了?不怕我把你賣了。”


    明明是輕鬆的話,蘇黎愣是說出質問的口吻。


    孫巧咬咬牙,她不想搭理蘇黎,這女人說出的話令人牙酸。


    “行了,還是先別走了。”蘇黎看著一臉糾結的馬燁,指著他說道:“你來講。”


    “你跟你上司講。”


    蘇黎原本有65%的確定,馬燁和孫巧是在這一站下車的。


    現在見到了窗外的漫天黃沙,這種篤定直接提升到89%。


    當然,她心裏還有另一種想法。


    也是這種想法,讓她覺得,其實這一次不用下車。


    馬燁得到蘇黎的指令,仿佛吃下一顆定心丸,將孫巧離開後屋內商討的事情原原本本敘述出來。


    “孫姐,我們要不還是聽蘇姐的吧。或者,你問問明......”


    他的話沒說完,孫巧一記眼刀飛過,製止他說出那個名字。


    “你並沒有說明不讓下車的原因。”


    孫巧麵容冷靜,像變了個人一樣,不似剛剛的無理取鬧。


    “欸,你問到點子上了。”蘇黎眼睛一亮,打了個響指。


    看來孫巧也不是隻依靠別人的,還是會自己思考的嘛。


    “我懷疑,這趟列車還會再次經曆過夏。”蘇黎打開一瓶礦泉水,輕輕抿了幾口,盡可能抑製自己口渴想喝水的欲望。


    列車是從春天出發,然後經曆夏天,秋天,冬天,最後還會回到春天。


    整個一個輪回,並且,孫巧和馬燁說過,規則怪談除非違反規則,否則不會死亡。


    目前,規則隻有最後一條是關於到達時間的。


    四季是交替的,那麽相應的列車也是如此。


    她就有理由去猜測,列車是無休止開下去的。


    “你的意思是,這趟列車無休止開下去,每次停靠站點都是春夏秋冬這四個時間對嗎?


    類似陷入時間旋渦。”


    蔣秋實把蘇黎的話給進行擴充。


    “對嘍。”將礦泉水瓶蓋擰緊,“我們水也要省一點喝,不然很容易就渴死在這裏。”


    “畢竟,咱們也不知道會在這一站停留多久。”


    馬燁笑笑,“還是蘇姐有遠見。”


    他已經毫不掩飾自己的站隊,自然沒有之前那麽小心翼翼。


    蘇黎看著沉思不說話的孫巧,“你怎麽看?”


    孫巧點頭,“聽你的。


    不過,我還有一個疑問。


    你怎麽能確定這趟列車會一直開下去?”


    “不確定。”蘇黎搖搖頭,“所以,我隻是給你們提供思路,剩下的你們自己履行。”


    她又不能未卜先知,隻是提供一個猜想,當然不敢篤定。


    蘇黎將水揣進自己的口袋,又給自己穿上一件外套,寬大的帽簷將蘇黎的臉遮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一雙滴溜溜轉著眼睛。


    “你們也多穿點吧。”


    算是一句善意的提醒。


    等其他三人準備的差不多了,蘇黎直接打頭陣,蔣秋實緊隨其後,再後麵是孫巧,墊後的是馬燁。


    外麵的情況不容樂觀。


    剛打開門一股熱浪撲麵而來,燥熱的氣息順著鼻腔被吸入體內,幾人瞬間體表溫度增高,全身瘋狂冒汗,嗓子瘙癢難耐,咳嗽聲不絕於耳。


    列車門明明剛開沒多久,熱風席卷著黃沙顆粒,在門口隱隱有堆積之勢。


    孫巧堪堪止住咳嗽,艱難開口,“我們去哪?”


    “搜刮物資。”


    短短四個字,蘇黎說的擲地有聲。


    對於危險,她一貫作風就是囤積物資。


    她不怕別人來搶,就怕自己手裏什麽都沒有。


    剛剛自己就在想,夏天尚且如此,冬天呢?


    從列車停下到現在,列車員和老師都沒有出現,應有的物質幫助都沒有提供。


    既然他們不提供,就別怪她自己主動出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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