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熲殺了幾人啊?”


    雒陽城內一處府邸之中,一名聲音稍顯奸細,身材瘦弱滿頭華發頭戴高冠、麵白無須,稍顯陰鷙之人一邊點燃牆上的壁燈,一邊開口問道。


    “回稟大長秋,一人未殺。”


    一小黃門跪在那人麵前,開口說道。


    “一人未殺?怎的可能,王甫那個老東西越發的老了無用了,便是他養的這條猛虎也沒了牙齒嗎?”


    大長秋曹節一邊歎息,一邊默默的搖頭說道。


    段熲此番持刀出城,要找人報夏育之仇一事,朝野上下知道之人不在少數,但任憑所有人或許都未曾想到段熲竟然會白刃而歸,刀身未曾染血。


    對此,所有人都隻有一個判斷,那就是段熲老了,已經是一隻沒了牙的老虎。


    而與此相對的,便是梁廣的名氣在雒陽城中傳了出來,特別是郭縕為了逼退段熲提到董卓和楊賜,這兩人和梁廣的名字扯上關係,讓梁廣的名聲更勝了一籌。


    雒陽城之中藏不住秘密,於是第二日,便有不少人前來拜訪。


    但這些人大多都是趨炎附勢之輩,身後並沒有過硬的家世和背景,畢竟,真正的大人物又豈會被這些小小的傳說所動,前來攀附梁廣這樣的商賈之徒。


    而對於這些人,梁廣也沒有要見的意思,隻是讓婁圭出麵,將這些人打發了。


    而等到中午,楊賜的門客便前往驛館,邀請梁廣相見。


    相見之地並非在楊賜的府邸,而是在外麵的一處別院。


    “仲容可曾品過茶?”門客將梁廣帶入院內,此刻的言辭已經坐在院內的竹林之中,一旁咕咚咕咚煮著茶水,身側有樂師撫琴,侍女伴奏。楊賜示意侍女為兩人奉茶,之後看向梁廣,開口問道。


    “售賣過些,但卻未曾品過,畢竟,這可是稀罕之物。”


    梁廣低頭說道,作為一名出色的商人,梁廣很清楚自己此刻如何表現才是最好的。


    “仲容如此大的家業,日後又要長居雒陽,這些習慣還是學習些為好,畢竟朝中諸公和士人,大多以品茶撫琴為雅,弓馬嫻熟自然是好,可拔刀鬥武,卻又太過粗俗。”


    果然,正如梁廣所料,他的表態讓楊賜麵露笑意,開口說道。


    “多謝楊公教誨。”梁廣聽罷,起身道謝,和昨日舉動,判若兩人。


    “教誨談不上,隻是不忍看仲容如此少年英雄為德行所誤,仲容來雒陽不過一日,便已經聞名四野,端的不凡啊。”


    看得梁廣的態度楊賜倒是滿意了幾分,無論如何,他也不願意和一個瘋狗一般的人相交,便是握刀,那刀也得有刀背和刀刃才是吧。


    “正如楊公所言,全是些罵名,除了那些趨炎附勢之輩,隻怕幾乎所有有識之士都在心頭罵我乃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吧。”梁廣苦笑了一聲,開口說道。


    “仲容既然知曉,為何還如此為之?”楊賜端起手中茶盞,輕輕喝了一口。


    “若不如此,怎能讓諸公知道我的決心,我梁廣此番前來雒陽,可以為刀。”


    梁廣一邊說著,一邊端起麵前茶盞一飲而盡,茶水又苦又澀遠遠沒有後世的口感,梁廣忍不住眉頭緊鎖,看得楊賜倒是哈哈大笑。梁廣此番舉止,反而倒是坐實了他之前從未喝過茶的言語。


    “梁家之後,也肯如此作賤自己?”


    楊賜拿起茶壺,將茶水倒入了梁廣的茶盞之中。


    “梁家的分量,還有多少呢?便是其他人不知,莫非楊公還不知嗎?”


    梁廣苦笑了聲,搖了搖頭。


    “既然如此,一個尚書侍郎可否買下你這把刀刃了?”


    楊賜看向梁廣。


    梁廣聞言,端起滾燙的茶水,一飲而盡。


    雙方互視一眼,哈哈大笑,相談甚歡,足足半個時辰,梁廣方才離去。


    “主公達成所願了?”


    回去的路上,看著梁廣的笑容,婁圭開口問道。


    “正是。”


    梁廣點了點頭,麵露喜色,不枉自己跑上一趟,還兩番涉險。


    “既然已經得償所願,那今日還和董方伯相見嗎?”


    婁圭看向梁廣。


    “見,為何不見?董仲穎與我乃是好友,我們相見與袁逢和袁家何幹?”


    梁廣看向婁圭,開口問道。


    婁圭點了點頭,明白了梁廣所想。


    今日稍晚,董卓果然應梁廣所邀,前來赴宴。


    “仲容賢弟,你如此作為,顯得有些不夠仗義啊!”


    人還未至,聲以先至,董卓顯然已經了解到了昨日之事。


    “仲穎兄長既然願意來,那便是不怪罪小弟昨日所為,今日酒宴,便當是為小弟賠罪了。”


    梁廣看著董卓走近,端起酒盞一飲而盡。


    董卓今日並非一人前來,身後還跟著兩名仆從,其中一人容貌平平,而另外一人則是相貌英俊,氣質威嚴,身長七尺五寸,麵色黎黑,眼若銅鈴。雖然隻是穿著粗麻的衣裳,盡力低頭不與梁廣對視,但卻也能看出頗為不凡。


    梁廣隻是微微看了身後之人一眼,便立刻將目光移開,並未言語。


    “好酒量,既然仲容兄弟已經開口道歉,為兄也不再追究了,那段熲其人,我也討厭的緊,仗著自己也是西涼出身,平日裏對我多有姿態,昨日仲容兄弟能夠一挫此人的銳氣,我聽後也是極為開心啊。”


    董卓說著,拍了拍梁廣的肩膀。


    梁廣也未必然,順著董卓的話交談了起來。


    兩人推杯換盞,相談甚歡,不過一會便將整整一壺酒喝了個幹淨,期間,董卓言語之中多有試探。


    眼見梁廣微醺,董卓上前一把握住梁廣的手。“仲容兄弟,我知道你不願當那縣尉,我其實也對此事頗為不滿,畢竟你立的可是大功,一個區區縣尉,便要將你打發了?依我所見,便是六百石也遠遠不夠,可惜哥哥我也沒那能力幫你謀得更高的職位,但今日有一人卻可幫你。”


    梁廣聽罷,心頭一震,知曉今日董卓前來的正題終於是要被擺出來了。


    “本初,這便是我和你說過的少年英豪。”董卓轉頭看向身後那麵容俊朗的仆從,開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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