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老頭子,你每次來都搞這種大陣仗,能不能低調點?”


    另一道聲音緊隨其後,顯得有些無奈,卻帶著隱隱的熟稔與調侃。


    隨後,一個端莊卻不失風趣的老婦人緊隨其後,緩緩邁入。


    “唉!”


    老婦人歎了口氣,語氣中雖帶幾分埋怨,但更多的是親切。


    “難得和老朋友見一麵,何必計較這些小事。”


    “沒事的”,一旁的守衛說著,臉上有掩不住的笑意。


    “您這風風火火的樣子,哪像個普通老人?”


    “當初在戰場上叱吒風雲的將軍,現在到哪裏都還是一副指點江山的模樣。”


    薑翎看清來人後把視線從門口收回,眼底泛起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


    剛進門的兩位老人顯然沒料到會在這兒看到薑翎。


    沙發上的薑翎身姿端正,臉上掛著一貫的淡然笑意。


    推門進來的老先生原本還在和老太太閑聊,老先生的聲音洪亮得幾乎要蓋過房內的空氣流動,但一眼瞥見沙發上的薑翎,他竟像被按了暫停鍵。


    老太太也是微愣,隨即回過神來,趕忙快步上前,臉上擠出熱絡的笑容:“薑總,別見外啊,這老頭就是這麽大大咧咧的。”


    “你也是來拜訪何老的吧?”


    薑翎抬起頭,目光溫和,卻又帶著一絲難以揣摩的深沉。


    站起來,禮貌地伸出手,語氣穩而有禮:“不,今天是何老先生特意叫我來,商討一些事情。”


    說罷,將視線轉向了一旁,目光輕輕停在兩位老人的身上,稍作停頓後問:“雲老將軍,這次是專程來拜訪嗎?”


    “啊,是啊。”老將軍微微一愣,隨即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沒打擾到你們吧?”


    “沒有,何老先生剛出去接電話了。”薑翎輕輕一笑,語氣自然得體。


    兩位老人麵麵相覷了一瞬,最終在沙發旁坐了下來,動作略顯局促。


    客廳的氣氛一時有些微妙,盡管都在刻意尋找話題,但話語間的間隙中,某種難以掩飾的忐忑和期待無聲流動。


    老太太下意識地理了理衣角,心底卻不自覺地回憶起那抹思念至深的身影。


    他們其實是為了見自己的孫女。


    上次孫女受傷的事情,猶如一根刺深深紮進了他們的心。


    那天病床上,孫女蒼白瘦小的模樣至今曆曆在目,令人揪心。


    原本想著多陪她幾日,可突如其來的腰痛卻讓他們不得不提前返回海城。


    回去後,兩位老人心心念念,幾乎每天都纏著兒子和兒媳要孫女的照片。


    結果,那對成天忙得腳不沾地的父母,不是早出便是晚歸,照片一張都沒能拿到。


    無奈之下,他們隻能守著孫女之前給的一張照片。


    照片上,囡囡笑得燦爛,雙眼清亮,仿佛能驅散一切陰霾。


    每每看著這張照片,老兩口心裏既欣慰又酸澀。


    幾次想打視頻電話,卻總被對方工作的繁忙打斷。


    老人們不是沒試過硬著頭皮撥通,可電話那頭的夫妻總是壓低聲音說:“爸媽,我在開會呢,晚點再聊。”


    晚點,晚點,最終也變成了遙遙無期的等待。


    這次回來,原本一家人商量好了要一起,熱熱鬧鬧地給囡囡一個驚喜。


    可兩位老人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竟偷偷提前買了機票,搶先一步趕了回來。


    他們一路上盤算著,見到囡囡該說些什麽,又該怎麽打破第一次見麵的生疏。


    本來打算今天就能趕過來的,可飛機一再延誤,直到下午才姍姍抵京。


    既然已經誤了行程,那就索性先拜訪好友。


    沒想到這一拜訪,竟在好友家裏遇上了薑翎。


    兩位老人雖說表麵客氣,心底卻另有盤算。


    兒媳婦提過,囡囡總喜歡纏著這位“薑總”。


    既然薑翎在,那囡囡豈會不在?想到此處,原本端坐的兩位老人一下子眉飛色舞起來,目光像兩隻靈活的追光燈,四下掃蕩,尋找著心心念念的小身影。


    薑翎敏銳地察覺到對麵的兩位長輩神色間的躍躍欲試,微微一笑,將視線從手機屏幕上移開。


    目光中透著幾分戲謔,緩緩開口:“兩位老人家,是不是在找你們的孫女?”


    老爺子原本想搶先開口,卻被一旁的老太太橫眉一瞪,愣是把話咽了回去。


    老太太輕輕歎了口氣,語氣裏卻藏不住期待:“是啊,聽說囡囡跟你最親。”


    “今天沒跟著一起來嗎?哦,對了,她不是上學去了?學校裏過得還好?”


    “沒有被別的孩子欺負吧?”


    薑翎聽到這些話也是微微一頓,腦海中浮現出那雙圓溜溜的眼睛和蹦蹦跳跳的身影,不禁莞爾一笑。


    “學校那邊她還不太適應,去了幾天後就沒再去了。”


    “不過,應該很快就會過來。”


    說罷,從包裏取出兩張照片遞給兩位老人,照片裏是動物園拍下的小狐狸,一副活潑俏皮的模樣。


    接著,又翻出手機,點開一段視頻遞過去。


    畫麵中,小家夥撒著嬌,圓滾滾的身體在草地上打滾,耳朵時而豎起,時而耷拉下,活像一團生動的雲。


    兩位老人早已看過小家夥的體檢報告,對其與眾不同之處並未感到意外。


    隻是此刻再次目睹囡囡活潑可愛的模樣,他們心底的疼愛如春水般泛濫開來。


    老爺子接過照片,眼神溫柔得能滴出水來:“這就是囡囡吧!哎呀,這小狐狸,真是讓人喜歡得緊!”


    說罷,小心翼翼地將照片收入衣兜,仿佛揣進了世間最珍貴的寶貝。


    然而,當視頻中無意間提到“重大種族”時,空氣驟然凝固。


    老爺子猛地一拍桌子,聲音低沉卻帶著震怒:“溫長青什麽意思?要把我孫女抓到實驗室去?”


    老太太皺眉,盡管臉色也不大好看,但她終究沉穩些,拉住老爺子的手臂柔聲勸道:“行了行了,溫老是咱們的老朋友,他絕不會有惡意。”


    “恐怕隻是不了解情況,才說了這話。”


    老爺子聽著,雖不情願,卻還是坐了下來,抬手抹了抹額角,歎了一口氣。


    片刻,他眼神轉向薑翎,帶著幾分試探:“薑總,不會是溫長青要把囡囡送來吧?”


    薑翎目光如水,波瀾不驚,點了點頭:“是的。”


    “一開始何老先生請我過來,是為了替溫老做手術。沒想到溫老去了趟動物園,就把小家夥‘抓’了回來。”


    這話一出,屋內頓時沉默無言,隻有老爺子低低的冷哼聲像悶雷般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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