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機子截住他話頭,長長的歎息一聲,說道:“沒錯,現下老夫的麾下,能修道者不過二十六人而已,加上老夫,也才二十七個!”


    “百年前,此處的修道之士尚有七十人之多;千年之前,修士之數不下三千人;萬年以前,此處個個都是修士,並無一個凡夫俗子!”


    周星辰大驚,低頭思忖片刻,問道:“莫非是這處異空間出了問題?”


    “正是!”忘機子目光炯炯地望著他。


    周星辰心中不住盤算,最後說道:“前輩但有差遣我的地方,隻管吩咐便是!隻是我的修為太過淺薄,恐怕不能幫上什麽。”


    忘機子微笑道:“能不能幫上老夫的忙,卻與修為無關。”


    倒也是,此方小世界已在落星湖裏藏身了三萬年之久,其間不知有多少身懷大神通的修士路過落星湖,若以修為而論,忘機子怎麽也不會找上煉氣期的周星辰的。


    “既然如此,小子願為前輩效勞。”


    忘機子頻頻點頭,顯得甚為滿意,笑嗬嗬地說道:“老夫還要借你之力,自不會讓你白忙一場的。你有什麽要求隻管說來。”


    周星辰也不客氣,道:“我觀前輩破開此方世界,以及破開那座山壁的口訣極為精妙,不知可否傳授與我?”


    忘機子一怔,沒想到他要這個,笑道:“此為三十六諸天小禁法,乃是極尋常的法術,傳與你自是無妨。這個不算,你可再提出一個要求。”


    周星辰大喜,沒料到他竟如此大方。心道:在你那上古時候,這什麽三十六諸天小禁法或許隻是大路貨,可如今已過去了數萬年,不知更迭了多少代人,上古一切種種法術神通早已經丟失殆盡,放到如今這三十六諸天小禁法已算得是絕世之法術了,其價值隻怕不在鳳凰六翼之下罷!


    忘機子甚是爽快,伸指一點,便把一團混混沌沌的意念打入他神識深處。


    周星辰又暗自尋思:他這一方天地已出了大問題,那便需要極其之多的靈氣去維持它,想必他的好寶貝都已拿出來滋養這處異空間了;神通法術之類,他又不說,我怎知道找他要哪一種?這老者看似慷慨之極,其實好生奸猾......罷罷罷,我還是找他索要傀儡之術罷!他手裏連金丹期傀儡都有,想必傀儡之術定不會差。


    當下便把自己對於傀儡一道的喜好說了。


    忘機子再次意外了一回,沒料到他會索要傀儡術,當下滿口答應,心道:他畢竟還年少,沒什麽見識,全不知我的法術神通之高妙。不過這般最好不過了,小禁法與傀儡術雖然也算極其難得的,卻並未涉及我修行之根本。這小娃娃倒也知趣得很。


    周星辰的神識接住包裹著上古傀儡道的一團神念之後,先起身謝了忘機子的傳道之恩,恭恭敬敬地說道:“前輩有什麽需要小子效勞的?請吩咐罷!”


    忘機子笑道:“於你並不是什麽難事。其一者,老夫需要你身上的一件東西;其二,老夫要贈送兩名護衛與你。”


    周星辰一怔,心中頓有一種不妙之感,問道:“前輩所需何物?”


    “那張陣圖......”


    不待他說完,周星辰斷然搖頭道:“請前輩換一樣罷!九曲長河圖乃是小子性命攸關的東西,這個是決不能贈人的!”


    忘機子玩味地瞧著他,緩緩說道:“雖是性命攸關的重寶,終究還是不比性命更貴重吧!”


    周星辰哪裏會怕他威脅,堅決搖頭道:“小子將來的修行之路,至少有九成都要寄托在這張陣圖之上,請前輩換一個要求!”


    忘機子嗬嗬一笑,恢複了一臉的慈祥,轉圜道:“不怪你不怪你,是老夫沒說清楚。老夫所要的並非陣圖本身,乃是陣圖之中的一件物事......”


    周星辰依舊搖頭。九曲長河圖中的物事,無非是四本書冊,再加上那顆殘破的極品星辰石。對方是絕不會瞧中書冊的,而極品星辰石周星辰又決不能舍棄。


    忘機子有些羞惱,微怒道:“這也不行,那也不可,你道老夫的小禁法與傀儡術是那麽好拿的麽?”


    周星辰想了一想,畢竟還不敢與對方撕破臉,便探問道:“不知前輩瞧中了我那陣圖中的哪一樣東西?”


    “不過是些虛無之氣罷了!”忘機子餘怒未消。


    周星辰靈機一動,笑道:“什麽虛無之氣!前輩欺我年少,不知元氣為何物麽?”


    忘機子詫異地上下打量著他,道:“你小小年紀,不想竟知曉元氣之事。”


    “略知一二罷了。前輩想要我陣圖中的元氣,其實也無不可,但請前輩先與我講解一番何為元氣,如何?”


    忘機子自無不可。


    元氣,又稱元力,乃是天地間諸氣之一種,其層級高於靈氣、星力與魔氣。靈、星、魔三力可合而為元力,元力也可分解為靈、星、魔三力,隻是這一“合”一“分”之間著實非同小可,上古之時,能“合”出元氣或者“分”出三力的修士便已鳳毛麟角,年代越往下來,能為之者便更加稀少了。


    忘機子安家落星湖之初的一萬年裏,還能零星遇上一兩個有這種大神通之人,但他那時並不敢胡亂相信人,怕對方謀算自己,而且那時他的這一方天地也還穩固,並不急著補充元氣。


    到得第二個一萬年,這方天地已經開始坍塌,忘機子無奈,隻得主動收縮這處異空間來節省元力。這個萬年之中,他僅僅遇上一人身懷元氣,但他還未來得及留下此人,此人便在被圍攻之下身隕道消,其擁有的元氣已消散於無形。


    第三個一萬年,忘機子的異空間已經明顯支撐不住了,他這空間最初時有百十萬裏廣大,經過幾次大的收縮,已經止剩下數千裏方圓了,但仍然支持不住。恰在此時,周星辰率青州衛少年營夜宿於落星湖畔......


    原來他瞧中的不是九曲長河圖,也不是書冊和極品星辰石,這就無所謂了。


    周星辰把九曲長河圖祭出,托在掌心,問道:“請問前輩,該當如何施為?”


    忘機子大喜,連道:“此事甚易,此事甚易!放心,老夫隻要那一點元氣,旁的東西一概不動,老夫連瞧都不會瞧一眼的。”


    他伸指輕輕點在九曲長河圖上。


    九曲長河圖輕輕一震,忘機子已經收回手指,喜形於色道:“好了,好了!隻是可惜啊,你這陣圖之中的元氣實在太少了!”


    周星辰收起九曲長河圖來,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這張陣圖的分量輕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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