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周星辰先前的心態就不行。


    他也曾與人對戰過許多次,卻往往是分出勝敗便罷手,沒有經曆過那種各種手段無所不用其極的不死不休的戰鬥。


    沒經曆過生死搏殺,就沒有一往無前的氣概。


    這次薑人來青州挑起大戰,這是國戰,是所有戰鬥中最酷烈、最無情的那種,若是心態不行,信心不足,稍有差池便會被轟成渣渣!


    血魔劍身經百戰,知道這其中的關節,紀明月就稍差些,但她是天下會的殺手,也曾經無數次和對手在生死的懸崖邊搏殺,她還是知道厲害的。


    所以這兩個人才不斷的催促他修煉,不斷的鼓動他去謀算築基期敵人。


    這是兩個真正為他好的人。


    東平王是個溫和寬厚的人,有長者之風,很多青州人都這麽說,即使是東平王的一些對頭,比如林家老祖,他就從沒說過東平王韓鑄鐵的不是,尤其是近日,他公開放話稱頌青州統治者的的人品道德堪為元國之楷模!


    韓鑄鐵轄製青州許多年了,從沒管製過青州城的人員出入,甚至對薑人也是如此。青州城以前也從沒禁止過修士禦空飛行。


    但凡事都有例外。


    近日東平王府就下了禁令,禁止在青州城內飛空,時限為一月。


    但凡是修士一聽便知這是針對薑人的,奇怪的是,薑人竟然一聲不發,並且迅速地把他們的人撤到城外安置。


    “東平王霸氣!”


    知曉內情的青州人無不豎起大拇指。


    “大戰未起,薑人不願在這等小事上糾纏罷了,他們把所有的籌謀計算都放在接下來的大戰上,要畢其功於一役。”韓葳蕤笑道。


    此刻,她正坐在一艘船型法寶上,這法寶在青州城外的上空穿梭,光芒一閃便是百裏開外,速度較普通金丹期修士還要快上許多。


    這艘飛行類法寶裏,還坐著血魔劍、紀明月和周星辰。


    “無論如何,在戰前震懾一下薑人,能大大的提振我方的士氣。”


    血魔劍和紀明月都是話語很少之人,不到必要時候是絕不會開口的,周星辰便接過韓葳蕤的話頭。


    韓葳蕤話鋒一轉:“也不知星辰兄弟你救下的那個黎小黎是何等的天縱之才,竟讓紅梅盜如此的看重。”


    周星辰回憶了一會,“當時就是看她父女可憐,也沒覺得有何驚人之處,普通的鄉下小女孩罷了。”


    幾天前韓葳蕤親自潛入青冥山,尋到紅梅穀,要說服紅梅盜加入到王府這邊,共抗薑人。


    眾人很是不解:若是從前薑人沒來青州的日子,她這般舉動可謂是禮賢下士,可如今薑人的數十名上師密布青州城外圍,以韓葳蕤的身份出城是極其冒險的,紅梅盜區區一個築基中期修士,值得麽!


    可這位春雪劍就這麽幹了。


    同為女修,這讓紀明月大為欽佩。


    血魔劍雖然沒有言語,從他眼神能看出來,他對春雪劍也是刮目相看。


    問題是紅梅盜並沒有答應。


    本來紅梅盜史若梅對東平王府並無任何的惡感,韓葳蕤冒險親來也給足了她麵子,就此追隨東平王也是理所當然。


    然而這位女盜匪此時卻還要拿捏一番:


    “請小周莊的周星辰道友來一趟!”


    這個要求令人莫名其妙。


    韓葳蕤心中暗暗不忿:難道我堂堂一州之郡主、國中四劍第二的春雪劍,還比不上一個煉氣期的有麵子?


    不過韓葳蕤並非尋常女修,當此非常時刻,她自然是能屈能伸。


    於是邀了“小周莊周星辰道友”同去。


    為了不被薑人截殺,她把血魔劍和紀明月一起叫上,還拿了他爹東平王的一件法寶“東靈舟”來代步。


    這件法寶遁速奇快,尋常金丹期修士隻能望其後背,因此沒說幾句話,蒼蒼莽莽的青冥山已在眼底。


    血魔劍上次伏擊紀明月等人時即在此山,早就把這裏的地理摸得透熟,便指點東靈舟落在紅梅穀。


    這四人一齊駕臨,紅梅盜再是自矜也不敢怠慢,率領手下幾個主要頭領遠遠的迎上來。


    一眾築基期修士在攀談,周星辰冷眼旁觀:


    春雪劍,紅梅盜,皆是威名赫赫的女修,兩人同為築基中期,紅梅盜要大上兩歲,實力卻還稍遜一籌。


    紅梅盜名動青州,春雪劍卻享譽國中。


    但就國中年輕一輩的女修而言,紅梅盜已算得是頂尖的人物了。


    他在打量人,有人卻在打量他!


    從他下了東靈舟,兩道目光就牢牢的鎖在他身上。


    一個是黎小黎,周星辰衝她溫和地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一個是和黎小黎手牽著手的小姑娘,高瘦的個子,歪著腦袋不住的瞧他,絲毫不掩飾眼神中的好奇。


    “周星辰,小黎妹子把你說得千般好,天上的鳳凰也似,我看也平平無奇嘛。”


    這小姑娘說話忒不客氣!


    周星辰如今也是見過許多場麵的人了,微笑道:“我本來就是平平無奇之人,當不得小黎的誇讚。小妹子你是史若梅道友的師妹麽?”


    這小姑娘噘起嘴巴不答,顯然對“小妹子”這個稱呼大為不滿。


    黎小黎湊到周星辰身邊小聲道:“她最怕人說她年紀尚小,公子你該稱她樊素道友才好。”


    周星辰心中一樂,這等小女孩的心思他哪裏知道!


    紅梅盜縱然性子清冷,對血魔劍、韓葳蕤和紀明月卻不得不殷勤些,這三個人,哪一個都比她有本錢。


    周星辰見他們寒暄罷,場麵一時有點冷清,便過去與紅梅盜見禮,黎小黎步步緊隨著他,樊素向來是離不開黎小黎的,也隻得相隨在他身後,心中卻不住的咒罵這個“黑臉的窮小子”。


    紅梅盜對周星辰也頗為熱絡,道:“有勞周道友跑一趟,隻是小黎妹子的事兒須得你來說一句話,不得不勞動大駕。”


    築基中期修士對一個煉氣期的這麽說話,那是相當的給麵子了。


    周星辰卻略覺尷尬,尋思了一陣,道:“在下不過是去年與黎安民先生父女有一麵之緣,並略施援手罷了,小黎妹子的事兒自有她父親說話,可還輪不到在下置喙的。”


    紅梅盜和黎小黎不禁失望,樊素卻麵露喜色。


    周星辰接下來說道:“史道友名滿青州,這般年紀修為便能與國中四劍並駕齊驅,自是驚才絕豔的人物,以在下之見,小黎妹子若能拜在史道友的門下,乃是極其幸運的事,錯過了,此生再難有這等機會。”


    紅梅盜微微一笑,對黎小黎道:“妹子你可聽清了?”


    黎小黎麵露難色。


    周星辰對她道:“小黎妹子天資不凡,若能經史道友調教幾年,將來的成就不可限量,良機難得啊。”


    黎小黎不答,樊素在一旁大聲道:“她是想做你徒兒的。”


    黎小黎頓時一張小臉漲得通紅。


    紀明月和韓葳蕤在一旁笑吟吟地看熱鬧。


    周星辰愕然道:“她可從沒對我說過這話。再說了,我修為尚淺,自家修煉都嫌太難,哪能做人師傅?”


    樊素見他語氣堅決,就放心了:“我就說麽,一個煉氣八層的就能到處收徒兒,天底下哪有這個道理!”


    周星辰尷尬地一笑,卻不好與這小姑娘計較。


    紀明月見這小姑娘說話全無忌憚,她是周星辰的師姐兼契奴,樊素這般無理,她就心中不樂,道:“現下星辰師弟的修為不是八層,是九層了!”


    她也不用多說什麽,金丹期的修為擺在那,她這一開口,樊素頓時訕訕的不敢作聲了。


    紅梅盜眼睛一轉,笑道:“有紀姐姐一旁指點,周兄弟本就是才華橫溢之資,何用憂心修煉之事,自是一路高歌猛進。”


    紅梅盜心思剔透,她自己也是女修,知道紀明月這般年紀最恨人叫她“前輩”,便稱呼一聲“姐姐”拉近關係;紀明月對周星辰口氣親近,她也很自然的把“周道友”改口為“周兄弟”。


    不待旁人開口,紅梅盜又說道,“前次郡主親自屈駕紅梅穀,那時小妹便有投靠王府之意,隻是小妹貪心,想把收徒這件事一並敲定了。”


    “小妹幼時不幸家道敗落,以致淪落在草野間,為了與我這小師妹一道活下去,這才落下了盜匪的名聲。雖然如此,我卻不是見利忘義之人,也知人間道義的。”


    “東平王一向顧惜青州的百姓,又忠心國事,乃是頂天立地的大豪傑,小妹不才,願附驥尾與薑人死戰!這紅梅穀中老小四百餘口,此後便仰仗郡主過活!”


    她既然表明了心跡,春雪劍便喜笑顏開,道:“甚好!此後我便與若梅姐姐情同姐妹,並肩為青州而戰!”


    “情同姐妹不如真做姐妹,兩位都是國中最為出色的年青女修,何不義結金蘭!”


    周星辰笑嘻嘻的說道,他與在場各人都交好,年紀又不大,這話也隻有他能說。


    韓葳蕤與史若梅對望一眼,同時嬌聲叫好。


    史若梅心中暗道:“他這一番話既捧了我二人,又成全了一樁美事,看來小師妹沒說錯,這黑臉的窮小子好生奸猾!”


    自此,大名鼎鼎的紅梅盜就對這位“黑臉的窮小子”又看重了幾分。cascoo


    【作者題外話】:紅梅盜是我高中時候一個女同學的形象,出身寒微而有俠氣,一直在不停地與命運抗爭。故事發展到這裏已經不能用很大的篇幅寫她了,但是後麵還是會找個機會寫一寫這名女匪首的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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