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山河抓到包袱,隨手一提,那包袱竟然動也不動!


    他詫異地抬頭,見那高瘦護衛滿眼的譏笑。心中一驚,迎麵一股勁風撲來,慌亂中身子右側,左肩一陣劇痛,幾欲昏迷,整個人被撞擊的大力帶得向後飛去。


    那高瘦護衛大喝一聲,隨手拋了包袱,身影如鬼魅般急衝向周山河。


    苦娃已經驚醒,隨手一撈,空中的周山河去勢頓緩,但一道血色光華淩空射來,直奔周山河。


    苦娃神識急動,猛得聽“鐺”的一聲巨響,四周的饑民與何家奴仆被巨大聲波震倒在地,何大戶與一眾護衛捂著雙耳急速後退。


    周山河轟然掉在地上,生死不知。


    空中一柄藍幽幽丈餘長短的鐵槍突兀浮現,槍身猶自微微顫動!


    鐵槍對麵,一柄三尺長血紅色彎刀上下翻滾,顯然已與鐵槍對撞了一記。


    “中品法器!”


    高瘦護衛停住腳步,不禁驚喜交集。


    小小秋林鎮上一個過路的少年,便身懷中品法器,著實令人意外。


    要知他這練氣七層的“高手”,也不過僥幸得了一件下品法器“赤練刀”。看這兩個少年最多練氣四層,高瘦護衛心頭一陣火熱!


    “那少年,留下這杆鐵槍,便饒你二人離去!”


    苦娃哼了一聲,扭頭看向周山河。


    周山河畢竟體質、耐力遠勝常人,隻在半空中昏迷片刻便已醒來,雖然左肩火灼般劇痛,也能咬牙勉強提起靈氣運遍全身,靈氣行到左肩,劇痛便略略減輕一絲。


    苦娃右手食指微動,一粒黃豆大靈丹激射入周山河口中。此時苦娃才稍稍放心。


    那枚靈丹是蕭紅冰留給苦娃的,藥效極好,在空中劃過,微微散發清香。


    高瘦護衛又驚又妒,不惟中品法器,這靈丹亦是他求之不得的。


    見苦娃對他不理不睬,心中殺氣漸起。一聲低喝,下品法器赤練刀略一晃動,向苦娃當頭劈下!


    苦娃神識操控,瀝血槍後發先至,將赤練刀擋住,震耳亂響中,赤練刀哀鳴一聲,筆直墜落,刀身光華暗淡,顯然敵不過瀝血槍。


    在場之人哪裏曉得,瀝血槍是血魔劍蕭紅冰初出道時的成名法器,乃是中品法器中的極品。


    區區一柄赤練刀哪裏抵敵得住!


    高瘦護衛伸手一招,赤練刀飛入他手,此人麵色有些躊躇。


    能擁有瀝血槍這等法器的少年,顯然背後有人,中品法器固然誘惑力不小,但是否得罪這少年背後的大人物,卻也難下決斷。


    他再三思量,終究垂涎瀝血槍。


    此時情勢他已看得分明,這少年不過依仗中品法器而已,自身修為十分低下。當**子晃動,一拳直搗苦娃正麵。


    當他目露凶光時苦娃便已警惕,這人來勢太快,勁風吹起苦娃額上黑發,閃避不過,隻好雙手交叉,去架他那一拳。


    轟的一下,苦娃遭受重擊,身形直退十餘步才勉強站穩,那人已趨近前,一掌當頭砍下!


    苦娃一向專心修煉,並未習過鬥技身法,此時唯有四處閃避,被高瘦護衛追的滿場飛奔。


    情急之下,他召回瀝血槍,綽槍在手,在身前一片亂掃!


    那人忌憚中品法器之鋒銳,連連躲閃,苦娃才堪勘站穩。


    兩人修為相差太多,那人一拳一腳都帶起勁風,逼的苦娃難以喘息。所幸他修煉《引氣訣》,法力神識皆是同階修士中出類拔萃,才勉強抵住,但已漸漸不支。


    周山河已勉力坐起,就於原地盤膝恢複。左肩上一處碗口大傷處血肉模糊,猶自血流不止。


    其實他法力回複尚可,畢竟苦娃那枚靈丹功效不凡。


    何大戶那些凡人哪裏曉得,兩個護衛瞧出便宜,走上前來,一左一右揮刀砍下。


    周山河霍地飛身而起,雙腿旋風連踢,那二人鮮血狂噴,落在數丈之外,胸骨破碎,眼見活不成了!


    何大戶與身邊護衛駭然,又退十餘丈,遠遠地觀看。


    那邊高瘦護衛見周山河站起,他此時對戰苦娃遊刃有餘,心神一動,赤練刀血紅光華一閃,襲向周山河。


    苦娃大聲驚叫,不提防被他一腳踢在胸口,雖然未出全力,但苦娃胸口一窒,哇地吐出一口血來。


    周山河搖搖欲墜,對那血色光華猶如未見,眼看要被赤練刀一劈兩半!


    忽然金光一閃,叮的一聲,赤練刀歪向一側,插在地上,刀柄嗡嗡作響!


    一個嬌嫩清脆的聲音怒道:“好個惡人,居然敢壞我法器!”


    一個白衣飄飄的身影如飛掠至,停在周山河身邊。


    周山河低聲道:“多謝救命之恩!”他已經支撐不住,一跤跌倒。


    來人衝周山河點點頭,卻俯身拾起一物,是一支金釵,已被赤練刀劈成兩半,她握在手心痛惜不已。


    高瘦護衛望去,見她不過十三四歲年紀,淡淡峨眉,撅著小嘴,衣裙上一隻白玉鳳凰靈光閃動,顯然不是凡物。


    “小姐,小姐!“遠處又跑來一名丫鬟。見她家小姐撅嘴生氣的模樣,那丫鬟嬌聲斥道:


    ”大膽!敢毀我家小姐金鳳釵,不怕被我家主人捉起來喂蛇麽!“


    這丫鬟年紀更小,才十一二歲模樣,但聽她口氣,她家主人定然身份不凡。


    高瘦護衛默不作聲。


    他也是有來曆的,尋常豪門世家他並不懼怕。但那“小姐“腰間的白玉鳳凰似乎大有來頭,一時也想不起是哪家的。一邊思索,一邊收回赤練刀。


    那”小姐“傷心過了,報仇之心立起,一根白嫩手指指著高瘦護衛道:


    ”你毀我法器,我也不要你性命,便小小教訓一下罷。“擎出一柄白玉短劍,欺身而上。


    那小丫鬟也不甘落後,揮舞一根綢帶來相幫她家小姐。


    苦娃大喜,綽著瀝血槍朝高瘦護衛亂刺!


    三人合攻,高瘦護衛一時手忙腳亂。


    苦娃的修為最弱,但瀝血槍品質不凡,大意不得;小丫鬟也是練氣三層修為,一根玉帶忽伸忽縮,雖然威力有限,卻也不敢讓它沾身;她家小姐法力甚高,約有練氣五層,且劍法精奇,一看便是名家所授,那柄白玉短劍寒氣沁人,竟然也是中品法器!


    高瘦護衛大半法力應對”小姐“,小半法力應付苦娃和丫鬟。


    對兩名少女,他隻守不攻,倒不是憐香惜玉,而是白玉短劍一出,更加認定這兩女來曆不凡,哪裏敢下殺手。


    對苦娃就是狠招盡出了,隻要殺了這少年,再誅殺周山河,兩個小小女子就好打發了。


    這麽一來苦娃壓力倍增。他把一柄藍幽幽的鐵槍亂舞,瀝血槍本就十分沉重,時間長了,苦娃額上汗流,喘息聲如牛,漸漸法力不繼。


    那少女其實甚是機警,見苦娃不支,知道單憑自家主仆二人不是這高瘦人的對手,於是銀牙一咬,右手持劍當胸,左手掐訣,口裏念念有詞,猛然一聲霹靂,一隻全身雪白的猛虎跳出,咆哮連連,衝向高瘦護衛。


    高瘦護衛一聲大喝,右手逼開苦娃,左手往那根玉帶一點,把小丫鬟震出數丈遠,手提赤練刀迎戰那頭猛虎。


    十三四歲“小姐”擎著白玉劍趕上來攻殺。


    高瘦護衛怒道:


    “誰家小姑娘不識好歹,夾纏不休!我是濟陽府阮大人身邊侍衛高世廉,看你家大人麵上不欲傷你。再不退後,休怪我下狠手!”


    那少女並不接話,隻顧攻上來。小丫鬟卻接口道:


    “什麽阮大人硬大人,誰認得他!你隻賠了我家小姐那支金鳳釵,此事便罷!”舞著綢帶去幫她家小姐,那條綢帶柔韌異常,也是下品法器。


    此時苦娃緩過氣來,那邊周山河肩上傷口已止住血,雖然臉色蒼白,也搖搖晃晃準備來助戰。


    濟陽府侍衛高世廉心中焦躁,他自家隻有一件下品法器赤練刀,哪裏去變出什麽金鳳釵來賠給兩個小丫頭!此刻四人一虎已成圍攻之勢,再想留手,隻怕今日要折在這秋林鎮了。


    他把心一橫,手中赤練刀使個夜戰八方勢,風聲霍霍中四麵隻見刀光,苦娃等四人被巨力逼的各自倒退。


    高世廉縱身躍起,大手向那少女罩下,要先將她擒拿。


    那少女毫無畏懼,持劍迎上,不料高世廉法力盡出,將白玉劍震歪一邊,手掌仍舊向她肩頭拍下。


    小丫鬟銳聲尖叫,苦娃等人都救援不及!


    陡然間光華大放,少女腰間一隻白玉鳳凰振翅飛起,往那手掌一啄!


    高世廉慘叫一聲,身形向後縱出,右手軟綿綿地垂下,顯然受傷不輕。


    少女麵色慘白,驚魂未定。


    隻見她右肩上停著一隻尺許高的鳳凰,全身雪白,自顧以小嘴梳理羽毛,對高世廉看都不看一眼。


    高世廉神色驚惶,嘶啞的聲音道:


    “原來是湖畔鳳凰許家的千金,在下認栽了!告辭。”


    血光一閃,赤練刀淩空出現,他縱身躍上,竟然頭也不回的禦刀飛去!


    半晌,苦娃喘息罷,扶著周山河走進許家少女身邊,道:“今日若不是兩位相助,我兄弟性命堪憂。大恩不言謝,容異日再報。”


    許家少女受了驚嚇,還在怔怔的,旁邊小丫鬟撇嘴道:


    “你們這點修為,就敢同練氣七層的高手對拚,膽量不小。要不是我家小姐出手,你這位小哥,”一指周山河,“此刻就一命嗚呼了!”


    周山河神色尷尬,苦娃連聲稱是。


    許家少女回過神來,黑溜溜的眼睛盯住苦娃,“你這瀝血槍從何而來?”


    苦娃道:“是一個朋友相贈。”


    “朋友?”


    那少女輕聲哂笑。


    苦娃倒不覺得難為情,他修為太低,與大名鼎鼎的血魔劍做兄弟確是高攀了。


    周山河也謝過了“救命恩人”,對苦娃道:


    “何大戶陰狠手辣,險些害了我兄弟性命,著實可惡,不可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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