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繼堂跟周慕言聊幾句話:“有機會讓建清帶你來家裏坐坐,我們好好聊聊。”


    周慕言微微點頭,“一定,到時候就要叨擾王叔叔了。”


    王繼堂拍了拍他的肩膀,“歡迎你常來,我也是許久沒有跟你們年輕人在一起聊天了。”


    王繼堂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在部隊當兵,是好幾年不回來一次。


    小兒子跟小兒媳婦在縣城上班,也很少回來,家裏就他和妻子還有一個小孫子,還是冷清了一點。


    “好,等建清放假,我跟他一起去看您。”


    “好。”


    他們倆聊完,所有的東西也都裝好了,李世國走過來,“科長,可以出發了。”


    “好,出發吧。”


    “小周,你跟我一起坐拖拉機吧。”


    周慕言指了指那邊,“不用,我騎了自行車過來,跟在你們旁邊就行。”


    “這樣也好。”


    另外那位武裝部的同誌也上了拖拉機,沈靜瑤她們三位女同誌坐一邊,王繼堂和李世國還有那位武裝部的三位男同誌坐一邊。


    李遠啟動拖拉機,突突突地向李家村大隊行駛,周慕言騎著自行車跟在沈靜瑤她們這一側。


    一路上,大家剛開始還興致勃勃地聊天。


    一個小時過去了,冷風一陣陣的襲來,加上拖拉機越來越顛簸,大家都蔫兒了。


    趙冬雪臉色慘白地靠在沈靜瑤的肩膀上,“還有多久可以到啊?”她好想吐啊。


    拖拉機上公社武裝部的男同誌說道:“還早呢,起碼還有兩個小時。”


    他之前跟他們部長去過一次,所以知道距離,本來武裝部是有一輛車的,但是有更重要的事開走了,所以隻有坐著拖拉機去。


    聽說還有兩個小時,趙冬雪臉色更白了,轉頭向路邊幹嘔了一聲。


    沈靜瑤看她這樣難受,從兜裏掏出幾個橘子味的水果糖出來。


    剝了一顆喂進趙冬雪的嘴裏,“把這個含住要好一點。”


    “好。”趙冬雪含進嘴裏,胸口那一股惡心感好多了。


    沈靜瑤又給了張琴英一顆,她的情況比趙冬雪好了很多,但是不排除後麵會嚴重。


    張琴英拿在手裏,“謝謝。”


    對麵三位男同誌,都沒啥情況,她也就沒有給他們。


    他們也不要一個女同誌的糖。


    外側的周慕言時時都在關注沈靜瑤的情況,要是她不舒服了,就讓她坐他的自行車。


    一路顛簸,時間來到中午,他們一行人總算到了李家村大隊。


    沈靜瑤往前方望去,看見李家村大隊村口站滿了人,男人女人小孩都有。


    拖拉機開到村口,迎麵走來一位五十來歲的漢子,黝黑的臉上帶著諂媚的笑。


    他就是李家村大隊的大隊長,李假仁:“這就是公社來的領導吧,各位辛苦了。”


    王繼堂看了他一眼,“李隊長,帶我們去大隊部吧,讓我們歇歇腳。”


    “好好好。”他走到前麵人群中,大聲嗬斥著:“去去去,都讓開,給公社來的領導讓開一條路。”


    看熱鬧的人往兩邊散開,李遠重新啟動拖拉機往村裏開去,路上人太多,開的很慢。


    經過村口,路邊的村民眼睛都看不過來了,“我的天爺呀,這就是拖拉機啊,能裝這麽多人呢。”


    “你看,還有一輛自行車呢。”


    “我的個乖乖,這公社的人也太有錢了吧。”


    看完車子,他們就盯著人看,一位用袖子擦著鼻涕的大娘說道:“你們看,他們穿的衣服一個補丁都沒有。”


    一位中年婦女指著沈靜瑤,“那女娃娃身上穿的是啥衣服,見都沒有見過。”


    沈靜瑤今天出門把軍大衣穿在身上了。


    一瞬間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沈靜瑤的身上,被她白皙漂亮的麵容晃了眼睛。


    “我天,這不是山上下來的狐狸精嘛,隻有狐狸精才會長成這樣。”一個嫂子驚奇道。


    “這十裏八村也找不到這樣整齊的女娃娃了吧。”


    “還有她旁邊那個也好看,我們村還是第一次來這樣神仙般的人物了。”


    “另外一個一看就是結了婚生了孩子的,不過也比我們大隊上的女人好看。”


    女人們激烈的討論著她們的相貌,人群中的男人看著沈靜瑤她們也是雙眼發亮,視線極其的露骨。


    沈靜瑤被他們看的渾身不自在,把脖子上的圍巾扯開,把臉圍住了大半,隻露了一雙眼睛。


    她終於知道阿言昨天說的素質惡劣了,當初他們第一次來到周家村大隊的時候,村民也看熱鬧,但更多的是好奇,而不是這種讓人極度反感的目光。


    趙冬雪本來人就不舒服,聽見他們嘰嘰喳喳的聲音更是十分的煩躁,也用圍巾把自己圍住。


    有些人的目光實在是太惡心了,她還是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


    周慕言騎著自行車渾身充滿了冷冽的氣息,讓人不敢靠近。


    他緊緊地貼在沈靜瑤她們這一邊,防止那些想要湊上前來的男人。


    終於到了大隊部,下了拖拉機來到屋子裏,那種被人窺探的感覺才消失。


    李家村大隊的大隊部跟其他的一樣,也是一間大屋子裏盤了一個炕和一些比較破舊的板凳。


    裏麵有大隊的一些其他大隊幹部,立即迎著他們進來。


    有一個婦女同誌在裏麵負責給他們倒熱水。


    沈靜瑤看了眼裝熱水的碗,裏麵不知道裝過什麽,上麵還有一層汙垢看著就很埋汰。


    周慕言也看見了,他把身上的水壺取下來,“我們自己帶了水的。”


    沈靜瑤接過水壺準備喝,她看向趙冬雪和張琴英,“冬雪,琴姐,你們倆要不要喝點?”


    張琴英帶了杯子,她拿出來,“你倒在這裏麵,我和冬雪一起喝。”


    “好。”


    還是熱的紅糖薑茶倒出來,裏麵的甜味一下就飄散出來了。


    那位倒水的婦女聳了兩下鼻子,一雙眯眯眼咻地一下就亮了,水裏麵放了糖。


    她咽了咽口水,眼裏閃過一絲嫉妒,怪不得不要她倒的水,原來是帶了更好的。


    那邊,王繼堂眉頭一直皺著,他真的快受不了旁邊一直在拍馬屁的李大隊長。


    他麵無表情說道:“李隊長,我們需要休息一下,麻煩你下午兩點把隊員集中在一起。”


    李假仁臉上殷勤的笑容一僵,下一瞬又換了一副討好的笑,“好好好,是我欠考慮了,你們一路趕來肯定累了,你們先休息,我馬上就去召集隊員,下午兩點絕對都能到。”


    “好。”


    李假仁帶著屋子裏一堆人出去了,周慕言走過去便把門關上了。


    李假仁出去之後他並沒有離開,而是趴在門縫邊聽了一會兒才走。


    屋裏,周慕言拿了一個凳子過來,用布兜擦了擦,才讓沈靜瑤坐下。


    王繼堂站起來,“大家都先休息會,把午飯吃了,下午宣講完我們就離開這裏。”


    在這裏他也感到很不自在,更別提其他人了。


    “好的,科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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