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大石旁,葉循豔心驚肉跳的顫抖著手,伸出一根手指,在葉巽郎的鼻息之間探了探。


    感受到葉巽郎還有鼻息之後,葉循豔才輕微的鬆了一口氣。


    他又將兩根手指搭在了對方手腕上的脈搏上,查看傷勢。


    最後查看出來的,是氣血逆行所導致的內髒受傷……


    他立即拿出一粒治療內傷的療傷丹給葉巽郎服下。


    再輕輕的搖晃著葉巽郎的肩膀,試著叫醒對方。


    “大哥,大哥……”


    葉巽郎聽見了葉循豔的喊聲,他吃力的將自己的眼皮緩緩睜開。


    見是葉循豔,他苦澀的笑了一下,說道:


    “老二,我,終是,終是,沒能穩住我的道心,流水無弦琴,它徹底的消失了。”


    “它就那樣,在我的眼前,慢慢的融化,化作一攤水,浸入到泥土裏,沒了。”


    “怎麽會?”葉循豔滿臉的不可置信。


    “你那琴,可是用『金剛琉璃淨水』煉製而成的啊,它雖是被稱作水,可它的形態並不是水,它形如磐石,堅不可摧……”


    “老二。”葉巽郎有氣無力的打斷葉循豔喋喋不休的描述,苦笑道:


    “可能,那『金剛琉璃淨水』,它也覺得我,不配做它的主人吧。”


    “你還記得,我當時煉製流水無弦琴時的情景嗎?”


    葉循豔點頭,道:


    “記得,我記得父親在把『金剛琉璃淨水』送給你時,你非常的興奮……可是,你怎麽都不能煉化它,甚至還被它傷了又傷……”


    葉巽郎有氣無力的點了點頭,繼續苦笑著問道:


    “那,你還記得,我是怎麽把它煉化的嗎?”


    葉循豔思索一會兒道:“是,小彌兒。”


    “是小彌兒在摸了那『金剛琉璃淨水』後,對著那水說了什麽,接著又對你說了什麽,然後你就興衝衝的閉關去了……”


    “後來,我們再次見到你時,你已經有了一把厲害又漂亮的『流水無弦琴』……”


    葉巽郎再次點頭,直直的盯著葉循豔的眼睛,繼續問道:


    “那你,想不想知道,當時的彌彌對那『金剛琉璃淨水』說了什麽?又對我說了什麽?”


    葉循豔聞言,猛的一震,說道:


    “難道,小彌兒當時說了什麽話,而她的那句話,又成了那水的命運讖語?”


    葉巽郎滿臉回憶的笑著說道:


    “那時候的彌彌,天真爛漫,她從宗門的課堂裏回來,興衝衝的跑回來摸著『金剛琉璃淨水』,對它說……”


    “今天,長老們教會了我一個詞,叫做『上善若水』,長老們說,水是天下最接近道的東西,世間因為有它,萬物應運而生。”


    “世間萬物,也因為有它在背後支撐,而豐富多彩、光芒萬丈。”


    “世間萬物,因著有它,可以淨除身上的汙穢……”


    “天道,孕育了萬物,淨化了萬物,而水,它也不妨多讓,它是與天道一樣的偉大的存在……”


    “她又對『金剛琉璃淨水』說,你這麽偉大的存在,所以,隻有真正的君子才能配得上你……我大哥就是這世間難得一見的君子。”


    “而那『金剛琉璃淨水』,在聽完彌彌的那些話後,頃刻間就像有了靈智一般,變溫順懂事了。”


    “它還為了讓自己能配得上彌彌的稱讚,發出了一道道溫柔的白光,讓它自己又多出了一份淨化治愈之力。”


    “這就是,我那流水無弦琴,所演奏出來的音律,可以安撫修士們神魂和道心的原因。”


    說到這裏,有兩行眼淚,無聲的從葉巽郎的眼眶中流了出來,接著又猛地再次噴出一口血來。


    “噗!”


    “大哥!”葉循豔抱住葉巽郎的上半身,搖頭阻止道:


    “大哥,別說了!不要說了!『流水無弦琴』沒了就沒了吧,你切莫在去想它了……”


    “它的離去,本來就讓你遭受到了反噬,你若再這樣一直耿耿於懷、鬱結於心,你怕連自己的命都要保不住了……”


    葉巽郎搖了搖頭,繼續自嘲式的說道:


    “我平生最是厭惡自以為是、眼瞎愚蠢、滿口仁義道德的偽君子,卻不想,自己卻成了那樣的偽君子!真是可笑啊!”


    “所以,我配不上『金剛琉璃淨水』,更配不上,由它煉製而成的『流水無弦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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