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被安排明白妥當!


    王九絕不願相信黎香君那女人!所以本能排斥著邏輯上無懈可擊的分析。但是,很快他王九就不得不信:這女人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也就相隔個多時辰,又是幾匹快馬來到!為首之人王九認識,那是範冰晶在九邊米行的心腹。


    來人進屋後驅散旁人,還讓隨行者守在門邊,這才告訴王九:


    速去開原!雖說關於你的事跡,這兩天不知何故在遼陽城傳得沸沸揚揚、有板有眼!但架不住有人急欲找人背鍋,正一邊給遼陽文武吹風將你定罪!一邊在全城嚴禁謠言……


    這還用說!傳播他王九忠膽義膽、智勇無雙的光輝形象之人,那肯定是他的冰晶!至於嚴禁謠言?那狗日的羊搞也太惡心了!


    原本,慘敗到糜爛的薩爾滸大戰!他王九所部還真算得上個亮點。按常理!值此人心惶惶之際,作為遼東經略的羊搞!他就該屬意些文人對此大吹特吹,以提升希望、信心,達到安撫人心的目的!順便也給他羊經略臉上塗點脂沫點粉。


    文官唯一特長,不就用來幹這些破事的嗎?沒影的事都能吹得天花亂墜!他王九撥高撥高咋了?


    可這狗日的偏不!別人將他該做的事做了,他偏說這都是謠言!還做他娘的青春美夢,想讓一個副千總!去給他經略大人背鍋?


    他還能更惡心點嗎?


    還真能……


    遼陽城裏正在刮風!


    杜鬆的戰死是咎由自取,因為他不知兵還貪功冒進;


    馬林的敗?全因他安排不當,最後還臨陣脫逃!導致苦苦支撐的忠勇監軍孤掌難鳴;


    而劉岩?純粹因為愚蠢!建奴將一支對東路軍毫無意義的令箭,竟能騙得他生怕杜鬆獨立大功!於是,愚蠢地丟棄經略為東路軍配置的鹿角!輕裝冒進終中埋伏;


    至於李如柏?他家世居遼東!而老奴年輕時曾為其父李成梁的親兵。於是,李如柏年輕時就與老奴相交莫逆!兩人自始至終款曲暗通……


    總之,這次舉國震驚的慘敗!除出現可恥的叛徒奸細外,幾個蠢貨總兵也是死有餘辜!


    一次次被刷新認知。王九已無力憤怒,唯一想到的隻有,隻有前世電視劇中諸葛亮那句經典台詞。


    至於大明武將?好像專業背鍋已快兩百年!似乎也應該理解。


    王九不能理解的是:


    那個惡毒女人,咋就能不出手則已,出手就把他王九給安排得妥妥當當、明明白白?


    上次,他王九讓那女人安排著,先是去幹佟養儒,還為之死傷近百弟兄!再又被安排著奔赴西北,連韓擎宇那顆大好肥頭!也被那女人當成禮物安排給他王九了。


    這次,這女人竟比他的冰晶還快個多時辰!就提前將他安排妥當。


    想起來就不寒而栗!


    黎香君到底想幹嘛?


    ……


    又還得速赴開原!


    不管王九有百般憤怒、千般悲傷、萬般不甘?但形勢逼人!他還就得按黎香君的安排速赴開原。


    當然,王九心中寬慰自己:這次,老子是聽心愛女人的話!聽老婆的話沒毛病,聽心愛到骨髓深處的老婆話!就更沒毛病。


    兩批信使都是快馬加鞭日夜奔馳而來!羊搞愛將喬一琦,那自然還不知情。可能,這也是兩個女人的心思縝密之處……


    王九扯了個謊:說啥弟兄們傷勢重!遼陽城幾個名醫正在來路上,太慢!得率傷員緩緩迎上前去。


    喬一琦很高興!說這裏確實太過缺醫少藥,而傷病就該及時醫治!隻是路上得多加小心……


    絮絮叨叨令人不忍!


    連王九在內,僅餘的一百五十六人,人人帶傷、無論輕重!就在喬一琦殷殷送別中,在慢天細飛的淒風苦雨中,又緩緩上路。


    道艱且阻禍福莫測!


    隻有愁雲慘霧相伴!


    王九再次深深彷徨…


    這狗日的大明該救嗎?這狗日的大明!究竟是誰的大明?而他王九,又真能不負冰晶期盼,盡早高官厚祿後光明正大迎娶到她?還有,已逝的劉帥!臨終之托何其之重?可自己別說能否完成!就連這狗日的大明該不該救?都還真沒想清楚。


    百多傷病很快從大路鑽入山林。雖有範冰晶派人在暗暗照應著,但荒山野嶺的寒風凍雨之中,卻經常連個火都不敢生!還能有個好?


    弟兄們憤懣無言:明明他們是為國浴血奮戰的英雄!在大明境內,卻還不如在建奴境內。在建奴,他們隻需小心建奴軍民;在大明邊境不遠,竟然還要兩頭小心查探!浴血歸來一身是傷,卻既像是偷雞摸狗的雞鳴狗盜!又像是罪惡滔天的無恥反賊。


    這讓人如何想得通?


    可想不通又能咋的!


    前頭那個默默無言卻異常挺撥的身軀!他又比咱們好多少?


    在他帶領下,至少能吃飽!不管啥樣的困境,衝鋒在前的他從不避刀矢!不管啥樣的困境,他總能帶大家過得比旁人好!


    薩爾滸死傷的人少?


    在這種悲苦沉默的慢慢行軍中,幾天來又安埋了三個弟兄!有人痛苦得不想再吃藥了,傷痛很折磨!傷痛中行軍更折磨!比傷痛中行軍更折磨人的,是心中的憤懣……


    王九沒解釋,因為他也不知如何解釋!也沒鼓動,因為他自己也覺得很沒勁!他唯一能做的事,就是讓自己成為那跟異常挺撥的標杆!默默麵對淒風苦雨而堅韌不拔。


    五天後,緩緩行軍的大家看到點希望。紀白率之前護糧道的一百三十多人,秘密趕來匯合了!有了他們的照顧,傷病員的處境好多了。


    又過了一天,之前托付給已反正的原佟養儒部照料的傷員,七十多個痊愈沒痊愈的都來了。從此,傷重點的士兵,一路可得一對一細心照顧!


    接著,原先替劉帥送信的那個親兵哨長,在有心人指點下,大難不死地帶著二三十個人加入了。


    緊跟著,又有五十多個跟原佟養德降軍一道的傷員,也基本痊愈地加入進來。


    王九之前的八百多人,大戰過後好歹恢複到了四百多!隊伍也越來越有生氣、有希望。


    沿途還收攏了些九死一生逃回士卒!於是,在共計半個多月艱難行程中,隊伍竟膨脹到五百多人。


    而王九的傷已早好!


    當隊伍突然出現在開原城外,沒想到人心惶惶的開原大驚失色!城頭城內一片慌亂高呼:


    建奴來了!


    建奴先頭部隊來了!


    ……


    經過幾番確認後,開原城又突然城門大開。城門跑出兩隊士兵分列兩邊!緊接著,馬林竟親自率開原眾文武出城相迎。


    王九受寵若驚!


    可他並不知道,就在這半個多月以來,遼陽城的謠言非但沒有撲滅!反而越傳越神,竟然早就漫延到整個遼東……


    謠言中,王九手提霸王槍,挎坐赤兔馬!從建奴境內轉戰千裏,踏遍東西南北!謠言中,王九僅率三百孤軍,一夜奔馳五百裏!終於,在建奴圍攻東路軍的關鍵時刻趕到。於是,王九人馬如虹、長槍似電!硬是從十萬建奴包圍圈中,一往無前殺開一條血路,救出東路軍近萬將士……


    至於王九這陣去哪了?如此絕世猛將!皇上那肯定會召見,他進京麵聖去唄!你咋連這都不懂?


    世上就是這種懂的人多了!才慢慢出現太多的神話,千奇百怪玄之又玄!內容好點的還好,主核一塌糊塗甚至包藏禍心就完了!聽多了相信了也就自然白癡了。


    如今這個神話的內容還不錯!不信謠不傳謠的開原文武,那也更不是白癡!但他們正好需要。


    人心惶惶到雞飛狗跳之際!一個絕世猛將趕來開原相助。這要還不曉得該咋做?尼瑪還當啥官!


    “這猛將好俊朗!”


    “還是個少年郎!”


    “會便宜哪家閨女?”


    “隊伍好威武!殺氣騰騰的,難怪建奴會哭爹喊娘!”


    “開原可算有救了”


    “這隊伍不錯,聽說個個是英雄!不知都娶媳婦沒有了?”


    開原城內,街道旁人頭攢動!七嘴八舌議論紛紛。


    別說王九措手不及的目不斜視、走得筆挺!跟在身後的弟兄也全都挺直胸膛,一臉豪邁!心中在想:這才是他們該有的待遇!當然,千總何時讓他們真正失望過?


    弟兄們自有人領著去了營地,連飯食都有夥夫在忙碌。


    而王九則被邀請進入了總兵府!當然,戲演完了,其他文武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忙自己事去了。


    馬林算是真給麵子,竟為王九準備了一桌家宴!當然,在外麵的喜笑顏開也早已收斂。


    家宴也就三人,一個約三十多歲的女人,竟然陪坐馬林一旁!令王九分不清是妻是妾。妾者立女,有外人時便隻能站著!這是規矩。


    馬林淡淡介紹:這是前幾年續弦的內子。弄得兩人又起身相互見禮!古人的繁文縟節真煩。


    席間少言!馬林讓王九隨意,可幾杯酒下肚後竟自己隨意起來!盯著王九左看右看後詩興大發:


    白山欲墜黑水長;


    將軍白發送兒郎!


    衝冠縮頭後脊麻,


    按劍躬身為誰忙?


    胸無點墨的王九,這倒是聽明白了!還算是入情入理淺顯易懂。


    遼東現在的情勢,白山那是如此壓迫,黑水又是如此的長。


    白發蒼蒼的將軍,在戰場上送走了自己的兒郎——倆親兒子啊!


    原該衝冠而怒的人,卻做了縮頭烏龜!脊梁骨都讓人戳麻了……


    可我強自按劍不拔,還繼續在躬身忙碌!又是為了誰?


    這詩雖直白得淺顯易懂,可它又入情入理、真摯感人!一股悲愴之情無法遮蔽地席卷滿堂。


    在王九看來,這詩肯定勝過絕大多數有話不好好說的,那些狗屁不通的所謂好詩。


    怪不得說他“能詩”。


    王九離席一輯到底!


    “聽懂了?”


    “聽懂了好!劉大刀就還算沒所托非人。”


    將軍胸前能走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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