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已是兩天後。


    上半身被一個木頭支架固定,痛疼從骨縫中傳出,特別酸爽。


    “醒了!”一聲驚喜叫出,外麵頓時傳來一片腳步聲。


    契雪與蘄射就站在兩旁,眼睛一片紅腫,此刻已有淚溢出,是喜悅!


    營帳內生著熊熊炭火,士兵們匆忙從外湧入!差點將炭盆打翻……


    “都讓開!讓郎中先進來!”雷若在外麵吆喝著。


    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徑直匆匆走到麵前,先看看王九的麵色,再摸摸他的額頭,接著順勢向下,搭上王九的脈搏問:“能說話?”


    王九沙啞的嗯了聲。


    立刻有人機靈地端來碗熱水,小心舀一勺吹吹後喂入……


    “痛嗎?哪裏痛?”


    老子全身都痛!


    王九皺眉:“都痛!”


    “痛得厲害嗎?”


    尼瑪!不問還好,問起來就是鑽心的痛!“還…還…還好!”


    “奇人呐!”老者滿臉興奮又驚奇的道:“如此嚴重的傷,換個人已死!這才過去兩天!竟已無大礙。”


    痛死老子了!啥叫已無大礙?可帳內帳外卻聞聲後一片歡呼……


    原來,王九當時仗著身穿兩層重甲!拚著以傷換命的打法,在巴圖魯城寨城主的震驚中,雖一槍成功將其挑了!卻幾乎也同歸於盡。


    因為,那一刀實在太利太重!不但將外麵的鐵甲應聲裂開,還將裏麵的優質棉甲也幾乎全砍開!而且,刀勢的餘力竟將王九的肩背,砍出道五寸長的切口!深入皮肉三四分才止。


    皮肉傷倒在其次,關鍵是那刀的力量太大,通過甲胄的瞬間傳遞,竟將王九背上一邊的肋骨,幾乎全都砍骨折。這還不是最關鍵的!最關鍵的是:巨大的瞬間擠壓力,嚴重衝擊了王九的髒器!令他內傷極重。


    幾乎是必死一刀……


    雷若將那把大刀扛進帳內,再雙手小心放好!一臉忿忿不平:“佐官,你猜這大刀多重?”


    這狗日的大刀,反正有蠻重!尤其是那狗日的城主,還總是高高舉起再用力猛劈!那麽好的坐騎,連受三次重力後竟然跪地了……


    “一百一十斤!”契雪眼睛紅腫聲音很輕,卻語帶歉意。


    那就難怪了!


    他喵的!劉大刀的大刀,也才一百二十斤。那狗日的竟能將一百一十斤大刀,耍得像塊小刀片!老子是造了啥孽?才會選這麽個對手。


    痛啊!


    煩躁地閉上眼睛……


    郎中示意大家都退出去,傷員此時有多痛?沒人比他清楚。


    帳中又隻剩契雪與蘄射。王九雖又痛又虛弱!還是問出他最關心的問題:傷亡如何?戰況如何?


    契雪語帶悲愴:“葉飛、左六斤、宋祖田、張二、李七半、胡三、劉有地當場戰死;彭有糧、粟多不治身亡;另有八人負傷,郎中說無大礙,稍稍休養些時日即可!此役除您外,共計傷亡…十七人。”


    “葉飛?葉飛!”


    契雪聽出王九的震驚與傷心!卻並未接茬:“戰果還算豐厚。”


    “全殲巴圖魯城寨建奴四十二名!得戰馬一百零八匹;甲胄中,鐵甲三十套,棉甲四十四套;兵器七十餘件,弓五十五把,箭矢兩千三百支;糧兩百餘石,錢共計三千四百六十餘兩;另有牛六十三頭,羊一百多隻,豬狗雞鴨等雜物若幹。”


    “救出或俘虜男女奴隸二百六十八人。其中青壯年以下二百二十六人;青壯年中,男一百六十五人,女六十一人;四十二名中年以上者,以工匠、農牧嫻熟者為主。”


    尼瑪!這是將巴圖魯城搬空了:“耽擱這麽久,沒追兵?”


    “奴隸中,有我四個族人少年。對巴圖魯城熟,又組織人力、馬車等及時而迅速!所以天未亮我們就過了邊境線。另外……”


    “另外,巴圖魯城主剛死,那個使飛刀的高手便及時出現。有他在旁精準地使飛刀,還有我們自己十個弓手放冷箭!很快就結束了戰鬥。”


    範氏的那個高手,這次自王九出征就一路暗暗跟著!這對契雪幾個早已不是秘密。


    蘄射忍不住忿忿不平插話:“啥狗屁高手?就是縮頭烏龜!非要等巴圖魯城主死了,佐官也出事才出現!若您有三長兩短?看他回去如何交代!”


    交代個屁!


    這種江湖高手滑得很!編理由找借口張口就來。你看他上次在青峰山,反應奇快不說,連說話也一套一套!殺人後順口就說:敢對我家公子不敬,殺無赦!


    不過,有些惱怒他出手太遲的王九,稍一冷靜便理解了他:


    這種所謂的江湖高手,對付身手一般的人?的確是威風凜凜、神秘莫測!若碰上真正的戰陣高手?那就是送菜!莫說是那個城主,就是他王九?隻要一槍在手,那些飛刀便對他毫無威脅!若讓他靠近那所謂高手?十槍之內必將其挑倒!


    城主不死,那人絕不會出現!別人再重要也沒自己的命重要……


    就是專門偷襲的貨!


    不過還是得謝謝他!那些飛刀…的確能讓剩餘建奴手忙腳亂!使其在其他戰士圍攻下顧此失彼……


    那些剩餘的建奴,其實身手都不錯!與他穿越前的原主少年相比,最少能身手相當。主要是王九身體被改造過,近幾個月又苦練武藝,才顯得他們很弱!


    其實,開始那幾個建奴,能及時擋開他騎馬突然躍入後,閃電般的長槍突刺!身手已不輸自己手下最強的那三個什長。


    可那三人已死……


    令人心痛!更痛的卻是:“葉飛…是怎麽…死的!”


    契雪知道葉飛,不但忠心耿耿!還跟王九兩次去過吳家大院……


    “葉飛…葉飛本不會死……他武藝雖不高,但人機靈!又跑得賊快。他…他就是故意跑去你們身邊,故意…故意去遠遠攻擊那個城主。”


    心更痛!


    半晌:“第幾個?”


    “第四個!”蘄射搶答道:“我們幾個在院牆上射箭!我看得最真切,那個狗日的邊追您,邊殺了我們四個兄弟!那三個兄弟是正在和別人打,而葉飛…葉飛是主動跑過去!當場被砍了半邊肩…”


    契雪低喝:“住嘴!”


    王九一直一言不發!熱淚卻早已滾滾而出。


    是痛?是傷?


    契雪兩人默默退出。


    ……


    都怪我啊!兄弟!


    都怪我!我精挑細選,信心百倍地認為萬無一失!結果卻挑了這麽個對手……


    王九在心中一遍遍自責的呐喊中!迷迷糊糊昏睡過去。


    再醒來時,隻有紀白一人在側,炭盆上有個藥罐在輕輕冒泡。


    紀白先是一臉驚喜,繼而無聲端下湯藥倒入小碗,又去外麵待上兩分鍾進來,再一勺勺吹著給王九喝下,溫度居然恰到好處……


    剛喝完藥,契雪與蘄射領著四個少年,進來後便直接跪下:“佐官,我有兩宗罪,請重罰!”


    “起來說話。”


    契雪仍跪著問道:“佐官,您之前不知道巴圖魯?”


    巴圖魯?老子現在知道狗日的巴圖魯城了!以前?有點耳熟…


    “巴圖魯,是建奴對英雄、勇士的稱呼。隻有他們公認的極英勇善戰的韃子,才很稀罕地得此稱號。”


    操!難怪!


    “這個城主,就是前幾年被老奴封為巴圖魯!才將他的窩也改名了。定下作戰目標後,我本想提醒您……一是,您武藝漲得太狠,我以為您知道卻想挑戰一下;二是,我有私心!有罪!我有四個族人抓進去已快半年,因為知道他們暫時沒生命危險,也知道我們合族之力也基本會打不贏!即使打贏也跑不了,建奴會到處搜索。這就是我第一宗大罪:知情不報。”


    這算啥罪?


    是老子自己蠢而已!


    “我的第二宗罪,是我堅持不給死去的弟兄們收屍!借口是浪費時間太危險,其實少拿點戰利品就行。真正用意是利用弟兄們官軍的身份,保護好我的族人。所以我有大罪。”


    換老子也會這樣做!


    “滾起來!男兒征戰為許國,何須馬革裹屍還?換我也是這樣做!至於知情不報?笑話!你當老子不曉得巴圖魯麽?殺敵報國!不殺最凶殘的敵人,算哪門子報國?”


    “……”


    契雪幾人被王九罵得熱淚盈眶!磕著頭出去了。


    卻剩下王九自己痛不欲生!尼瑪,老子哪知道啥巴圖魯?老子要知道狗日的巴圖魯是這麽個東西!打死老子也不會選那裏……


    九個好弟兄啊!就此長眠冰寒遼東,還屍骨無存!


    而自己呢,若非身體被改造過?怕早已徹底涼了!


    還有,若非葉飛舍生忘死!若非他用自己的性命,給他王九創造出絕佳的反殺時機?


    搞不好會全軍覆沒!


    巴圖魯?


    狗日的巴圖魯!難怪有點耳熟!前世清宮劇裏,不就經常出現麽?誰要是得了這麽個匪號!一般不是激動得像死了爹娘麽?


    前世老子都在幹嘛呢?大把無用時間,稍稍少刷點視頻多看點書!也會知道巴圖魯這個東西啊……


    難怪阿紫罵我胸無點墨!不看書,不看好書!


    可不就是胸無點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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