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妙算聽聞此言,身形猛地一晃,似是遭受了巨大的打擊。但他很快穩住心神,目光堅定地說道:“榮兒,不管歲月如何變遷,在我心中你永遠是當年的模樣。你雖已嫁作人婦,我亦不求其他,隻要能守望著你便足矣。”


    話一說完,隻見他突然向前猛地一撲,猶如餓虎撲食一般,緊緊地將她擁入懷中。那擁抱的力度之大,仿佛要把李漸榮揉進自己的身體裏一樣。


    而被抱住的李漸榮,卻並沒有做出任何反抗的舉動。她隻是無奈地苦笑了一聲,緩緩開口說道:“陳忠旺啊!你這到底又是何必呢?想當年,你打小的時候起,便是那麽的機智過人,才華更是橫溢非凡,在咱們那一群玩伴當中,你可是最為聰明的那一個呀!以你的條件,本來完全可以尋覓到一位賢淑的女子作為佳偶,與她攜手共度此生。所以啊,你就別再把心思繼續放在我的身上啦。你看看如今的你,獨自一人孤苦伶仃地過了半輩子,頭上都已經生出了許多白發,看上去簡直就像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了。”


    其實,陳妙算隻不過是他的一個綽號而已,他真正的名字叫做陳忠旺。而且,他今年也才不過三十三歲而已,僅僅隻比李漸榮年長一歲罷了。


    陳忠旺緊緊地抱住李漸榮,仿佛生怕一鬆手她就會消失不見一般,滿臉悲哀地說道:“曾經的我們被無情的命運所迫,不得不痛苦分離。然而,上天終究還是眷顧著我們,讓我們在這茫茫人海之中再度重逢。如今,就算隻是能夠遠遠地望著你生活得幸福而又安康,對於我來說,也已經算得上是一種莫大的慰藉了。”


    聽到陳忠旺這番深情的話語,李漸榮的眼眸深處不禁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動容之色。她輕啟朱唇,緩緩開口問道:“我兒子他……真的有可能成為皇帝嗎?實不相瞞,我如今身處這般境地,身旁著實缺少一些可信可靠且能為我所用之人。待到虔王府完工之後,不知你是否願意前來助我一臂之力呢?我可以任命你為王府長史,充當我兒的謀士。另外,還有當年那些一同玩耍的小夥伴們,像顧胖子和莊小虎他們,不知道現如今是否仍留在此處啊?”


    陳忠旺聞言,稍稍鬆開了緊抱著李漸榮的雙臂,一臉鄭重其事地回答道:“我自然是心甘情願前來幫助你的,而且隻要你需要,我也能夠將當年的那幫夥伴們全都召集過來協助你。不過嘛,我可得事先跟你說清楚,如果說你打算組建這樣一個班底,目的僅僅隻是為了去和那位楚大帥針鋒相對、正麵抗衡的話,那麽這件事情恐怕就得就此作罷了。倒不是因為我貪生怕死,而是這場較量壓根就沒有絲毫獲勝的可能性可言。如此一來,白白送死豈不是毫無意義之舉麽?”


    李漸榮瞪大了眼睛,滿臉驚愕地說道:“楚靖平竟然如此厲害?難道說他真的比朱溫以及李克用還要出色嗎?這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陳忠旺微微頷首,目光中流露出欽佩之色,緩緩開口道:“自楚大帥於十年前擔任興元府尹以來,便開始推行一係列旨在扶助窮苦民眾的政策舉措。那時起,我便一直密切關注著他的一舉一動。眼睜睜地看著他憑借自身卓越的才能與智慧,引領著興元府一步一個腳印地邁向繁榮昌盛之路。如今的興元府,已然成為一座堅不可摧的堡壘,其軍事實力之雄厚,足以令任何來犯之敵望而卻步;同時,這裏的工農業蓬勃發展,商業貿易更是日益興旺。要知道,其他藩鎮能夠在其中某一方麵嶄露頭角已屬不易,但楚大帥卻能麵麵俱到,將各個領域都經營得風生水起,此等成就著實令人歎為觀止!更為難能可貴的是,盡管他手握滔天權勢和巨額財富,卻始終保持清正廉潔的作風,從未因私欲膨脹而肆意欺壓百姓。相反,他嚴於律己,克勤克儉,日常生活簡單樸素。即便貴為一方霸主,至今也僅有一妻二妾相伴左右,在眾多節度使當中,他的妻妾數量堪稱最少。正因如此,興元府的軍民們對他敬仰有加,奉若神明。”


    李漸榮皺著眉頭質疑道:“不貪戀女色,並不能說明他有多麽強大吧!他打起仗來當真如此厲害不成?”


    陳忠旺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他之所以能被稱為‘楚魔王’,那自然是有原因的。此人對待自己的敵人,手段可謂極其狠辣無情。想當年,興元府的三大豪強竟然膽敢起兵造反,妄圖推翻他的統治。然而,他們最終還是難逃失敗的命運。那場叛亂被鎮壓之後,除了那些在戰場上直接被殺掉的人之外,還有一大批人在經過審訊後,因犯下重罪而被公開處斬。至於剩下的那些男女老少,則統統被送去了煤礦、鐵礦以及硝石礦等地服苦役。這其中大部分人最後都因為過度勞累而死在了礦山之上。就連豪強趙家的一些女眷,由於實在無法承受那繁重的苦役折磨,竟然寧願主動要求前往青樓充當妓女以求生存。而且,自這位楚大帥成為興元府的主人以來,對於人販子拐賣婦女這種惡行更是采取了零容忍的態度。不知多少人販子因此丟了性命,被斬首示眾。此外,如果哪家青樓的老鴇敢逼良為娼,同樣也會受到嚴懲。如今在興元軍所控製的地區,青樓裏的妓女其主要來源都是些女犯人呢。另外,在眾多藩鎮之中,他可是唯一一個與朱溫、李克用交鋒卻從未嚐過敗績之人呐!”


    李漸榮麵露驚色,喃喃自語般地說道:“這麽說來,他將來果真能夠一統天下嗎?”她那美麗的眼眸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既有對未來局勢的擔憂,又似乎帶著一絲期待。


    站在一旁的陳忠旺微微頷首,一臉篤定地回答道:“若是不出什麽意外的話,能夠統一天下之人必定是楚大帥無疑!榮兒您想想看,如今這亂世之中,各方勢力紛爭不斷,但唯有楚大帥麾下兵強馬壯、謀士如雲。而且,隻要您與虔王殿下不與他作對,虔王日後登上皇位那也是順理成章之事啊!”


    接著,陳忠旺像是想起了什麽重要的事情一般,趕忙補充道:“哦,對了榮兒!楚大帥之前還曾在《興元日報》上發表過一篇文章呢。在文中,他提到當大唐帝國處於鼎盛時期的時候,其版圖之遼闊乃是華夏有史以來最為廣袤的。並且,他還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將會竭盡全力去恢複那份曾經的輝煌版圖。由此可見,楚大帥並無篡權奪位之意呀!”


    聽完這番話語,李漸榮輕輕點了點頭,但臉上的憂慮之色並未完全消散。她稍作沉吟後,輕聲說道:“即便如此,我還是得趕緊離開了。我在此處已經逗留了太長時間,外麵可還有楚大帥派來的那些侍女和護衛們守著呢!誰知道他們當中會不會有監察司的眼線混雜其間……”說著,她不禁朝門口的方向望了一眼,腳步也不由自主地朝著門外挪動起來。


    陳忠旺隻好放開她,他知道不能害她。


    李漸榮深深看了他一眼,轉身向門口走去,隻留下陳忠旺獨自站在密室之中,眼神落寞而又飽含深情。


    清晨時分,太陽才剛剛從東方升起,金色的陽光透過雲層照向大地,給整個興元節度使府都披上了一層淡淡的光輝。此時,楚靖平正坐在餐桌旁,悠然地享用著豐盛的早餐。


    就在他剛剛放下碗筷,準備起身離開客廳的時候,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突然傳來。緊接著,隻見興元防禦使張忠豹風風火火地衝進了客廳,由於速度太快,險些與正要出門的楚靖平撞個滿懷。


    張忠豹滿臉焦急之色,額頭上甚至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他來不及喘口氣,便連忙開口對楚靖平說道:“大帥啊!大事不好啦!西邊鷹頭山的硝石礦發生了礦工暴動,參與暴動的礦工多達數千人,而且其中大部分都是戰俘。這次暴動的為首者乃是前汴州軍的大將劉知俊以及細作胡楓誌,這二人帶領著這些暴徒,殘忍地殺害了礦長崔亮和許多看守人員,並且成功占領了至關重要的火藥庫啊!”


    聽到這個消息,楚靖平的臉色瞬間變得凝重起來。他眉頭緊皺,目光犀利地盯著張忠豹,問道:“那我們可有應對之策?”


    張忠豹趕忙回答道:“大帥放心,得知此事後,我已立即派遣駐金牛縣的駐軍前往鎮壓。隻是……如今情況有些棘手,因為之前為征討鳳翔,我們已經調走了大半駐軍,目前留在金牛縣的兵力僅有三千餘人。可據探子回報,此次參與暴動的戰俘軍卻足足有八千多人呐!雙方實力懸殊,恐怕這場鎮壓行動不會太順利啊!”


    楚靖平吃驚道:”鷹頭山離南鄭城太近了,不到一百裏,如果被他們衝到南鄭就麻煩了,我親自去一趟吧!“


    三夫人銀姬正慢條斯理地享用著她那還未吃完一半的早飯,忽然聽楚靖平這話後,麵色一驚,趕忙將手中的碗筷匆匆放下。隻見她快步走到楚靖平身旁,動作輕柔而迅速地幫他戴上那沉重的頭盔,並仔細地整理好盔纓。緊接著,又小心翼翼地為其穿上堅硬的鎧甲,每一個細節都處理得極為認真,仿佛這鎧甲就是她生命中的一部分。


    此時,楚靖平一邊配合著銀姬穿戴盔甲,一邊急切地詢問道:“那駐守在金牛城大營的將領究竟是誰?”站在一旁的張忠豹連忙答道:“回大人,乃是剛剛升任統領使的顧大牛和副使顧元柱。目前大營內共有三千五百名士兵,但其中大多數都是初入軍營的新兵蛋子,真正身經百戰的老兵僅有直屬顧大牛麾下的那一千名將士而已。”


    在那高聳入雲、險峻異常的鷹頭山上,硝石礦的開采已然持續了整整八個年頭。歲月如梭,伴隨著興元軍手中火器使用頻率的日益增高,對於硝石這種至關重要的戰略物資的需求,猶如滾雪球一般不斷膨脹。於是乎,硝石礦的規模亦隨之急劇擴張。


    起初,這裏不過寥寥數百名礦工辛勤勞作。然而時至今日,人數竟已暴增至上萬之多!這些礦工中的絕大部分並非尋常百姓,而是來自於戰場上被俘獲的戰俘以及犯下重罪的囚犯。他們被迫投身於這片危機四伏的礦山之中,終日與堅硬的岩石和潛在的危險為伴。


    身為掌控全局的楚靖平,他自然深知如此大量地招募戰俘和犯人充當礦工實乃一大隱患。可無奈戰事吃緊,軍務繁忙,他始終未能抽出足夠的時間來妥善處理此事。而就在他尚未有所行動之際,一場可怕的暴動宛如火山噴發般驟然爆發!


    此刻,烈日高懸於天空之上,無情地炙烤著大地。劉知俊正穩穩站立在硝石礦高聳的角樓之上,他身姿挺拔如鬆,手中高高舉起著礦長崔亮那鮮血淋漓的首級,臉上滿是堅毅與決絕之色。


    他目光如炬,掃視著樓下那密密麻麻的數千名礦工,聲嘶力竭地大聲吼道:“兄弟們啊!自從咱們不幸被俘之後,便一直被那楚魔王的爪牙押解到此地,沒日沒夜地從事著這繁重至極、艱苦不堪的勞役!咱們整日如同牛馬一般,過著非人的生活!吃的竟是那連豬都嫌棄的食物,幹的卻是既沉重又充滿危險的活兒!多少兄弟因為過度勞累而命喪黃泉,更有甚者直接慘死在了那些可怕的事故之中!咱們可是堂堂正正的人呐,絕非任人宰割的畜生!因此,咱們必須奮起反抗,手刃那可惡的楚魔王,然後投奔朱大王去!隻有這樣,咱們才有活路可言!”


    劉知俊的話語猶如一把火,瞬間點燃了礦工們心中壓抑已久的怒火和悲憤。他們紛紛舉起剛剛繳獲而來的各種兵器,振臂高呼起來:“殺了楚魔王!投奔朱大王!”一時間,這激昂的呼喊聲響徹雲霄,仿佛要衝破這頭頂的蒼穹一般。


    話說當年,劉知俊乃是跟隨張歸厚所率領的行動隊一同潛入那南鄭城中執行刺殺任務之人。然而,這一場行動卻充滿了變數與驚險。


    張歸厚在行動之中不幸遭遇丁紫櫻,一番激烈交鋒之後慘死於其手;而胡邊泰則在被捕之後,經受不住監察司那令人毛骨悚然的酷刑折磨,最終命喪黃泉。唯有劉知俊,剛一踏入城門便遭擒獲,甚至尚未來得及做出任何危害之事。


    身陷囹圄的劉知俊深知自己處境艱難,但他並未選擇消極抵抗或是隱瞞真相。相反地,麵對審訊時,他極為配合,將所知之事如實交代。或許正是因為這份坦誠,使得審判的官員心生憐憫,最終沒有判處他死刑,而是改判為長達十年之久的苦役。


    於是乎,劉知俊開始了那段漫長而艱辛的勞役生涯。他被發配至礦山之上,終日從事著繁重且危險的勞作。但即便如此,劉知俊始終未曾放棄希望,一直在默默忍耐、等待時機。


    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有一天,劉知俊等來了一個絕佳的機會——礦長崔亮醉酒之時!早已暗中聯絡好同伴胡楓誌的劉知俊當機立斷,兩人攜手發動了那場驚心動魄的暴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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