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一臉興奮地抱拳對大帥說道:“大帥!如今那李茂貞已然身亡,他手底下那些人沒了主心骨,正像無頭蒼蠅一般自相殘殺。如此天賜良機,正是咱們一舉拿下鳳翔十二州的絕佳時刻啊!”


    一旁的張忠虎聽聞此言,也是趕忙附和著點頭稱是,並急切地補充道:“是啊,大帥!鍾將軍所言極是!眼下這形勢,咱們原先製定的休整計劃必須得改變啦!正所謂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呀!若是錯過此次大好時機,日後恐怕再難有這樣的機會了!”


    楚靖平微微頷首,轉頭看向杜光義,和聲問道:“那麽依杜長史之見,此事該當如何行事?”


    隻見杜光義略一思索後,有條不紊地回答道:“大帥,屬下以為上次與河東軍交戰過的部隊經過連番苦戰,確實需要時間好好休整一番。而未曾參與戰鬥的七萬軍隊則可迅速集結出動,趁此時鳳翔內部混亂之際,攻打那陷入內亂的鳳翔十二州。以我七萬精銳之師,應對此刻局勢,應當是綽綽有餘了。”


    就在此時,隻見高福財麵色凝重地開口說道:“諸位,還有一則重要的消息要告知大家。皇帝李曄趁著鳳翔城被攻破,守城士兵四處逃竄之際,暗中派遣了三名太監攜帶密詔,分頭前往河東的李克用、淮南的楊行密以及西川的王建處請求援助,希望他們能夠率領軍隊前來護駕勤王。由此可見,這李曄倒也並非愚不可及之輩,深知朱溫此人不可輕信依靠。隻是,那前往西川的太監被咱們情報司的人馬給攔截下來了。而且啊,李曄顯然並不知曉如今的王建僅剩下區區五個貧困的州城,並且在名義上已然成為了咱們大帥的下屬。”


    楚靖平問道:“詔書上僅僅是要他們勤王嗎?沒給什麽好處?”


    高福財道:“封王建為蜀王、楊行密為吳王,李克用已經是晉王,無法再加封,就封他儉校太師、中書令等一大堆虛街。另外皇帝落到朱溫手上後,被迫封朱溫為梁王。”


    話音剛落,杜明遠忽地怒目圓睜,滿臉怒氣衝衝地吼道:“豈有此理!這李曄居然未曾向咱們大帥發送詔書求救?”


    高福財趕忙回應道:“我已經仔細盤問過那個被擒獲的太監了,確實沒有!”


    盡管即便李曄真的發來詔書,他們多半也並不會出手相救,但此刻就連一封詔書都未收到,這著實令杜明遠等人心頭燃起熊熊怒火,憤憤不平起來。


    楚靖平麵色沉靜如水,緩緩開口說道:“上次那李茂貞興兵攻打長安之時,局勢可謂是萬分危急。我毫不猶豫地率領麾下將士奔赴前線,浴血奮戰,最終重創了李茂貞的鳳翔軍。然而,麵對前往長安接受封賞這一榮耀之事,我卻毅然地選擇了拒絕。想必此事已然傳入皇帝耳中,令其心生不滿,一直耿耿於懷。如今遲遲未發詔書於我,也不過是意料之中罷了。像這般誌大才疏的皇帝,實難讓人有忠誠之心。早在許久之前,我便已對他徹底失望,不再抱有任何期望。至於他是否會發來詔書,又有何重要之處呢?無非是一張廢紙而已,豈能左右我的決心與誌向?”


    楚靖平微微皺起眉頭,再次開口說道:“若是我軍決定出兵鳳翔,那麽此次究竟應由本帥親自掛帥上陣呢,還是另選他人作為統帥?這著實需要深思熟慮一番啊!”


    一旁的鍾離聽聞此言,連忙抱拳拱手,恭敬地回答道:“大帥啊,想當初與那河東軍交鋒之時,您已然親率大軍出征過一次了。正所謂凡事不可過度操勞,豈能每次都由您親自出馬呢?況且,末將在鳳州一帶已多次與鳳翔軍有過正麵衝突和較量。依末將之見,那鳳翔軍的戰鬥力比起河東軍來,實在是相差甚遠呐!而且他們如今正陷於內亂之中,人心惶惶、軍紀渙散。若此時派末將領兵出征,末將敢擔保必定能夠一舉蕩平其下轄的十二個州郡!”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杜明遠忽然站出來說道:“金州刺史郭從山此人,不僅智勇雙全,而且行事沉穩老練、持重有方。若由他擔任此次出征的主帥,想必也是極為合適的人選啊!”


    鍾離聞聽此言,麵色瞬間陰沉下來,他目光冷冽地直視著杜明遠,毫不客氣地反駁道:“杜府尹,您這話說得可就有些不中聽了!難不成您覺得我年紀輕輕便難當大任?哼,告訴您,別看我外表看似年少,實際上我已年滿二十六歲了!當年大帥出任節度使之時,也不過才區區二十歲而已,如今即便算來,大帥也僅僅隻有二十八歲罷了。”


    鍾離心中暗自思忖著:要不是因為你那妹妹有幸成為了大帥夫人,這興元府尹之位又怎會輪得到你來坐享其成呢?我一心想要擔當一回主帥,哪裏容得了你在此處指手畫腳、說三道四!


    此時,一旁的楚靖平眼見氣氛愈發緊張起來,連忙笑著打圓場說道:“鍾兄弟啊,切莫動怒嘛!郭從山在金州多年戍守,為抵禦汴州軍可謂是殫精竭慮、不辭辛勞,因而錯失了諸多建功立業的良機。此次咱們兵分兩路出擊,特命你與郭從山各自率領三萬大軍,你們二位皆是主帥。至於最終究竟孰優孰劣,那就比比看誰能夠攻克更多的州縣,以及誰的進軍速度更為迅捷吧!另外,金州刺史一職暫且交由金俊眉代為署理。”


    鍾離滿臉堆笑地對著楚靖平說道:“大帥呀!您看那梁震擔任西川節度使都已經超過一年時間啦。此次出征,如果末將能夠奪取比郭從山更多的地盤,不知道大帥可否也賜予末將一個節度使當當呢?要知道,朱溫手底下可是有著六七個節度使呐,就連李克用麾下也有三四個呢!”


    楚靖平麵色凝重,沉思片刻後回應道:“在我的麾下擔任節度使,所能掌控的僅僅隻有軍權而已,至於民政和財權,則一概不許插手。就像梁震成為節度使之後,他所負責的民政以及財權依舊是交由聶夷中來管理的。倘若你真能立下如此大功,得以封為節度使,那麽就得辭去目前鳳州刺史這一職位,不知你是否心甘情願呢?”


    鍾離皺著眉頭說道:“哎呀呀,末將對於那民政和財權方麵的事務可真是感到無比頭疼呐!這些事情複雜繁瑣得讓人摸不著頭腦,還是不管為妙啊!相比之下,單純地領兵打仗那才叫一個痛快呢!所以,如果可以的話,我當然一萬個願意啦!”


    聽到這話,楚靖平麵帶微笑地點了點頭,表示理解,然後緩聲道:“既然願意那就再好不過了!若是此番出征,你能夠立下赫赫戰功,那麽本帥定會重重有賞。到時候,便封你為正義軍節度使一職。要知道這正義軍可是咱們興元府諸多軍隊之中實力最為強勁的一支隊伍,其地位就如同朱溫麾下的宣武軍以及李克用所統領的飛鴉軍一般重要且強大。”


    回到家中後,鍾離臉上洋溢著難以抑製的興奮之色,他三步並作兩步地走進屋內,一眼便瞧見正在忙碌的妻子傅氏。鍾離深吸一口氣,平複了一下激動的心情,但那微微顫抖的聲音還是出賣了他此刻內心的波瀾起伏。


    隻見他快步走到傅氏麵前,迫不及待地開口說道:“夫人啊,今日有個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訴你!”說罷,鍾離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仿佛這世間所有的美好都匯聚在了這一刻。


    傅氏停下手中的活計,抬起頭來看著鍾離,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她輕聲問道:“哦?究竟是什麽樣的好消息能讓夫君如此欣喜若狂?”


    鍾離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悅,把開會的內容說了一遍,然後大聲笑道:“哈哈,夫人有所不知,我鍾離如今終於也要當上節度使啦!”


    然而,令鍾離意想不到的是,傅氏聽完他的話後,非但沒有露出半點歡喜之意,反而冷笑一聲道:“哼,夫君莫不是高興得昏了頭腦?你可知這所謂的節度使根本就是有名無實。沒有民政和財權在手,與從前的軍使又有何異?無非就是一個虛名罷了,甚至還比不上那鳳州刺史來得實在!你被楚靖平給坑了。”


    鍾離道:“夫人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大帥怎麽可能坑我?做了正義軍節度使,就是一方大帥了。”


    在乾寧四年那個略帶寒意的十月清晨,天空灰蒙蒙的,地上已經有了一層白霜。此時,興元軍那浩浩蕩蕩的隊伍已然集結完畢,總計六萬人馬,氣勢磅礴地準備出征,目標直指鳳翔軍所占據的地盤。


    隻見綽號“斷眉凶神”的郭從山將軍身先士卒,率領著整整三萬名英勇無畏的將士組成了左路軍。他目光堅毅,神情嚴肅,身後的軍旗迎風招展,仿佛在向敵人宣告著他們的決心和勇氣。而作為左路軍副帥的王彥章則騎著一匹高大的駿馬,緊隨其後。他英姿颯爽,手中握著長槍,威風凜凜,郭文濤、白元虎、白宗樹等將領都在左路軍中。


    郭文濤是郭從山的堂侄,才十六歲。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南鄭猛虎”鍾離也帶領著同樣數量的三萬大軍形成了右路軍。這支軍隊步伐整齊,士氣高昂,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戰鬥的激情。右路軍的副帥張忠虎更是勇猛異常,他揮舞著大刀,大聲呼喊著激勵士兵們前進。鍾離的老部下苗雄、鍾洪奎都在右路軍中。


    在南鄭城門口,楚靖平親自率領著一眾文武官員前來為這些即將踏上征程的將士們送行。他站在高處城頭,望著眼前這壯觀的場景,心中滿是感慨。楚靖平高聲說道:“諸位將士們!今日你們肩負著重任出征,伸張正義,鏟除邪惡,願你們旗開得勝,早日凱旋而歸!”


    話音剛落,城下響起了一陣雷鳴般的喊聲:”伸張正義,鏟除邪惡!”


    隨著號角聲響起,興元軍開始緩緩前行,逐漸消失在了遠方的地平線……


    從城樓上下來,楚靖平問身邊的高福財:“朱溫離開鳳翔之後,到了長安了嗎?”


    高福財道:“已經過了長安往汴州狂奔了,清口慘敗的影響太大了。他隻留下氐叔綜和朱友恭率一萬多人在長安守著皇帝,本來是打算把皇帝遷往洛陽的,隻是張全義還沒有把洛陽的皇宮修好,隻能再等等。”


    楚靖平道:“楊行密有沒有趁勝進攻?”


    楚靖平知道,唐昭宗李曄一旦被遷到洛陽,離遇害就不遠了,洛陽就是他的葬身之地。


    高福財道:“他們當然沒有放過這個機會,不但收複了相城、毫州,還攻占了汴州軍的四個州,已經打到了徐州城下,投靠楊行密的朱瑾甚至攻到了山東境內。朱溫緊急調軍師敬翔坐鎮徐州,重新啟用了大將丁會、張歸霸等人,才擋住了淮南軍,淮南軍缺少騎兵,在汴州軍騎兵麵前吃了虧,才退出了山東。”


    正值晌午時分,陽光熱烈地灑落在古老而繁華的南鄭城中。熙攘的人群穿梭於大街小巷之間,喧鬧聲此起彼伏。就在這時,一輛裝飾精美的馬車緩緩停在了一條狹窄的街道巷口處。


    車門輕啟,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隻穿著素色布鞋的腳,緊接著,一個身姿婀娜、麵容姣好的女子輕盈地下了馬車。她便是李漸榮,今日的她身著一套尋常的便衣,但即便如此,那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依然難以掩蓋。


    跟隨著李漸榮下車的還有兩名侍女,分別是丁雲玲和海紅珠。她們同樣衣著樸素,卻不失靈動之美。三人並肩而行,向著巷子深處走去。與此同時,幾名身穿便衣的護衛也悄然跟上,他們步履矯健,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四周,時刻保護著李漸榮等人的安全。


    丁雲玲實在按捺不住內心的好奇,開口問道:“皇妃啊,您這火急火燎地想要鑽進這狹窄的小巷子,莫不是裏麵有您急切想見之人?您隻需跟咱們言語一聲,小的們自當前去將那人給恭恭敬敬地請出來與您相見呀,又何必要親身涉險,親自往這小巷裏頭鑽呢?”


    李漸榮聽後微微一笑,那笑容如同春日裏綻放的花朵般嬌豔動人,她輕聲說道:“你之前不是信誓旦旦地講過,南鄭在興元軍的嚴密守護之下,乃是最為安全的一座城池麽?既然如此,我為何不能踏入這小小的巷子呢?再者說了,還有一件事或許你並不知曉,其實我本就是土生土長的南鄭人士,打小就在這條幽深僻靜的巷子裏摸爬滾打長大的,對於這裏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都再熟悉不過了,又何來懼怕之說呢?”


    丁雲玲聽聞此言,連忙應聲道:“既是這樣,那咱們這些做下人的自然得緊緊跟隨在皇妃身旁,護著您一同進入這小巷才是啊!”


    李漸榮緩緩地轉過頭去,目光越過人群,朝著熙熙攘攘的街道盡頭張望了一番。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不安和疑慮,然後壓低聲音對身旁的丁雲玲說道:“我聽人說啊,這興元府有一個神秘莫測的監察司呢!據說這個監察司權力極大,可以監管興元府內所有的官員。你說……他們會不會派人暗中跟蹤著我呀?”


    丁雲玲聽到這話,心中不禁暗自好笑,但表麵上還是裝出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輕聲回複道:“哎呀,您就放心吧!楚大帥對您可是信任有加呢,怎麽會無端端地派那些人來盯著您呢?別自己嚇唬自己啦!”


    然而,此時丁雲玲心裏卻在暗暗思忖著:“嘿嘿,其實我和海紅珠本身就是監察司的成員呐,自然不需要另外再派人專門跟著您咯。隻是這事兒可不能讓您知道,不然還不知道要惹出多少麻煩呢。”想到這裏,丁雲玲臉上依舊保持著那副若無其事的笑容,繼續安慰著有些惶恐的李漸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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