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靖平望著李嗣源遠去的背影,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感。他知道這次分別可能意味著永別,但他相信,無論未來如何,這份兄弟情誼都將銘記在心。


    楚靖平和李嗣源都沒有想到,他們這一別就是八年,八年後兩個人在戰場相遇,已是敵我雙方的統帥,他們別無選擇,隻能以死相搏。


    夜晚時分,群香院門口,迎賓妓女小環靜靜地站在那裏,她的心中十分悲傷。按照老鴇胡二娘的要求,她們在接客的時候都應該麵帶笑容,但對於小環來說,這實在太難做到了。因為就在前天,她的母親因病離世了,這樣的悲痛讓她如何能夠笑得出來呢?然而,不幸的是,她的情緒低落被一直監視著的護衛胡楓誌發現並報告給了胡二娘。


    胡二娘得知此事後,憤怒地命令護衛們將小環狠狠地打了一頓。現在,小環的臉上還留著挨打後的淤青痕跡,這不僅是身體上的痛苦,更是心靈上的創傷。


    在熱鬧繁華的街道盡頭,一座三層高的閣樓映入眼簾,朱紅色的門窗和精致的雕花欄杆讓它顯得格外引人注目。這座名為\"群香院\"的樓閣,乃是這一地區最為著名的風月場所之一。


    此時,兩名男子正朝著群香院走來。走在前麵的是一個身穿黑色勁裝的彪形大漢,他身材高大威猛,步伐穩健有力,右臉上有一塊青記。而跟在他身後的則是一個藍衣白臉的虎目少年,他身材挺拔,麵容英俊,眼神中透露出一種自信與堅毅。兩人的出現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但他們似乎並不在意他人的目光,徑直向群香院走去。


    當他們走到群香院門口時,一名身著鮮豔衣裳的女子快步迎了上來。她正是小環,看到兩人,她立刻激動地迎了上去,用力擠出一副笑臉說道:“兩位貴客,裏麵請!請問您們有沒有熟悉的姑娘呢?如果有的話,我可以叫她們下來接待您們哦!如果是第一次來,那我也可以為您們介紹幾位姑娘呢!”說著,她還特意看了一眼那個虎目少年,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芒。


    黑衫大漢聽了小環的話,微微一笑,他看著小環說道:“我們確實是第一次來,那就麻煩您給我們介紹一下吧!”說完,他便將手中的折扇輕輕一揮,示意小環帶路。


    小環見狀,立刻轉身帶領兩人走進了群香院。一路上,她不斷地向兩人介紹著這裏的各種特色服務和美麗的姑娘們。而黑衫大漢和虎目少年則一邊聽著小環的介紹,一邊四處打量著這個充滿風情的地方。


    小環請他們到客廳椅子上坐下,然後給他們倒了兩杯香噴噴的茶,並拿出一本精美的畫冊遞過來。她微笑著說道:“這本畫冊裏有我們這裏最受歡迎的姑娘們。請看第一頁,這四位姑娘可是我們的頭牌哦。她們的茶水費是五十貫,彈曲費是一百貫,歌舞費也是一百貫,如果您想要和她們共度良宵,過夜費則是三百貫。”


    虎目少年聽了這話,不禁大吃一驚,瞪大了眼睛說:“這麽貴啊!簡直跟搶劫沒什麽兩樣了。我雖然剛升了團練使,但一個月的軍餉也不過才一百貫而已。”他搖著頭,一臉無奈地看著小環。


    虎目少年正是鍾離,兩千難民青壯組成了興元府的民團,楚靖平任命十七歲的鍾離為團練使,統領這支軍隊。楚靖平手下能用的親信太少了,否則也不會讓才十七歲的鍾離做團練使,跟他一起來的黑衫大漢是郭從海,他現在是興元府司馬,他哥哥郭從山做了防禦使。不過雖然官大了,這兄弟倆手下的軍隊還是各領五百名騎兵。


    郭從海聽到這話,有些不屑地說道:“哦?那又如何呢?這價格也太高了吧!你們以為我們都是冤大頭嗎?”他搖著頭,似乎對這樣的價位並不滿意。


    小環見他們站起來要走,趕忙解釋道:“兩位大哥別急啊,這城裏的青樓雖然不少。不過,我們這裏的姑娘確實都是一等一的,所以價格才會稍高一些。但如果您覺得還是太貴,那我給您介紹一下二等的小姐吧,她們隻需要一二百貫就可以陪您共度良宵啦。要是您還覺得貴,我們還有像我這樣的三等女人,隻要幾十貫就能滿足您的需求啦。”她一邊說著,一邊露出討好的笑容,希望能夠留住這兩位客人。


    這時門外有人大聲喊道:“九尾白狐呢?快下來陪本少爺!”


    郭從海抬頭一看,一群凶悍的漢子簇擁著一個紫衣青年走進客廳坐下,大聲喊叫的,就是那個趾氣高昂的紫衣青年。


    老鴇胡二娘連忙跑過來,陪笑道:“原來是趙大少爺大駕光臨,怠慢了,白狐正在陪徐三爺彈琴,請趙大少爺稍候!”


    紫衣青年揚手給了胡二娘一記耳光,怒道:“徐三麻子算什麽東西 ?你敢叫我等他?九尾白狐也不是個東西,當初是本少爺花錢把她捧紅的,現在成了頭牌,居然擺起臭架子了。快叫她下來,否則砸了你這個群香院。”


    他手下保鏢們也跟著破口大罵了起來,胡二娘捂著臉,低聲道:“大少爺息怒,我馬上叫白狐下來!”然後趕快跑上了樓。


    小環看見又有客人進來,連忙向郭從海、鍾離賠罪:“兩位客官,真是不好意思,我先去招呼其他客人了,請稍等一下。”說完,她便轉身離開,準備去迎接新的客人。


    她熟練地拿起茶壺,給新來的客人倒了幾杯熱茶,然後用托盤端著,小心翼翼地朝他們走去。當她路過紫衣青年那一桌時,正好聽到紫衣青年正在和他身邊的一個光頭保鏢談論打獵的事情。那個保鏢以前是和尚,還俗之後做了保鏢,但還是習慣性的留著光頭。


    紫衣青年說得眉飛色舞,還手舞足蹈地比劃著,仿佛自己就是那個英勇的獵手。然而,就在這時,意外發生了。紫衣青年揮動的手不小心碰到了小環手中的托盤,托盤失去平衡,上麵的幾個熱茶杯頓時傾倒下來,滾燙的茶水瞬間灑在了紫衣青年的身上。


    紫衣青年被燙得慘叫一聲,猛地跳了起來,臉色漲紅,額頭上青筋暴起。他憤怒地抬起腳,狠狠地踹在小環的肚子上,將她踢倒在地。小環捂著肚子,痛苦地蜷縮成一團,臉上滿是驚恐和無助。


    “對不起……對不起……”小環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連連向紫衣青年道歉,眼中充滿了恐懼和淚水。她意識到自己闖了大禍,隻想盡快逃離這裏,以免遭受更嚴重的懲罰。


    然而,她還沒來得及跑開,就被紫衣青年的兩名保鏢死死地抓住了雙臂。他們用力地扭住小環的手臂,讓她無法動彈,隻能痛苦地呻吟著。


    紫衣青年臉上露出猙獰之色,惡狠狠地罵道:“小賤人,燙傷我還想跑,分明是想替你們老板娘報仇,光頭!把她給我打死,官司由我擔著!”


    他身旁的光頭保鏢得到命令後,大步走來,右手從腰間抽出一把鐵鐧,那鐵鐧有幾十斤重,上麵雕刻著精美的圖案,但此刻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即將成為凶器。光頭保鏢舉起鐵鐧,朝小環頭部用力砸下來。


    小環此時被兩名保鏢緊緊按住頂在牆上,無法動彈分毫,隻能閉上眼睛等待死亡降臨。她心裏明白,這一鐧下去,自己必死無疑,腦漿可能會濺出來,身體也會變得支離破碎。


    周圍的青樓護衛們顯然對這群人十分懼怕,不敢靠近。雖然他們人數眾多,但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幫忙。


    紫衣青年看著眼前的場景,一臉冷笑。他覺得即使出了人命,最多也就是賠點錢而已。畢竟,對於趙家來說,最不缺的就是錢。


    突然之間,隻聽見“嘭”地一聲脆響傳來,緊接著就看見一隻茶杯宛如流星一般橫空飛出,狠狠地撞到了光頭保鏢的右手腕之上。令人震驚的是,這隻茶杯竟然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直接將那根沉重的鐵鐧撞落在地。而鐵鐧則順勢砸在了光頭的腳上,讓他忍不住發出一陣痛苦的慘叫。與此同時,那隻茶杯也在撞擊中變得粉碎,四處散落開來,足見其蘊含的巨大力道。


    紫衣青年麵色猙獰地厲聲喊道:“是哪個混蛋在多管閑事?”他循著茶杯飛行的方向看去,發現茶杯來自於角落處的一張桌子,於是便看向那裏。隻見兩個人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一個是麵有青記的黑衫大漢,另一個則是身穿藍衣的虎目少年。那少年正在把三支標槍一樣的東西從背上取下來,組裝起來,動作迅速而嫻熟,轉眼間,這三支標槍已經變成了一支一丈多長的長矛,矛頭閃爍著寒光,讓人不寒而栗。


    紫衣青年一眼就鎖定了那個麵有青記的大漢,一口認定他就是剛才扔茶杯的人。對於他來說,根本不需要什麽確鑿的證據,隻要看誰不順眼,誰就是他的敵人。他毫不猶豫地下令道:“給我殺了那個青麵漢子,賞金一百兩!”


    那十幾個保鏢聽到這個命令,眼中頓時閃過一絲貪婪之色。他們本來就是為了錢才賣命的,現在聽說賞金竟然高達一百兩黃金,立刻興奮得像是打了雞血一般。他們紛紛拔出刀劍棍鐧,帶著滿臉的凶神惡煞,向黑衫大漢猛撲了過去。


    黑衫大漢雖然沒有攜帶任何武器,但他卻毫無畏懼之色。隻見他迅速地抓起一張椅子,並輕易地扳下了其中的兩條椅腿。這兩條椅腿立刻成為了他手中的利器,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戰鬥。


    衝在最前麵的兩名保鏢甚至來不及揮刀,便被黑衫大漢搶先一步用椅腿狠狠地砸倒在地。他的動作之快令人咋舌,讓周圍的人都來不及做出反應。與此同時,虎目少年也不甘示弱,大吼一聲後迎了上去。他揮動著手中的長矛,使出一招“橫掃千軍”,將後麵的三名保鏢輕而易舉地放倒在地。


    鍾離自從加入河東軍,每天都在玩命地苦練武藝,早已不是那個功夫平庸的小道童了。


    這一係列精彩的打鬥場麵引起了圍觀人群中的陣陣喝彩聲。人們感到無比興奮和激動,因為多年來趙家在興元府橫行霸道,無人敢於挑戰他們的權威。而如今,終於有人站出來勇敢地與他們對抗,讓人們看到了希望和正義的力量。黑衫大漢和虎目少年當然就是郭從海和鍾離,郭從海和鍾離的身手引來滿堂喝彩,紫衣青年見狀,臉色更加難看。


    “一起上,給我殺了他們!賞金二百兩!”紫衣青年惱羞成怒地吼道。


    眾保鏢聞言,一擁而上,刀砍劍剌。鍾離和郭從海相互配合,沉著應戰,勇猛無比,尤其鍾離的長矛刺殺橫掃,極為霸道,倒在地上的保鏢的越來越多,其中一名保鏢被長矛刺穿了胸背,血流如注,眼看活不成了,剩下的幾個保鏢害怕了,開始後退,黃金雖然誘人,還要有命才能享受。


    紫衣青年從包裹中取出短弩,搭箭瞄準了郭從海,已經擺脫了保鏢的小環見了,驚叫道:“黑衫大哥小心冷箭!”


    郭從海身體一側,險險躲過了冷箭,他把手中帶血的椅腿擲過去,擊中了紫衣青年胸部,紫衣青年昏了過去。


    “不想死的,趕緊滾!”鍾離的長矛尖上又多了一具屍體,殷紅的鮮血濺在雪白的桌麵上。他瞪著剩下的保鏢,威嚴十足。


    一名黃臉保鏢道:“你們得罪了趙家大少爺,後果很嚴重,有種敢留下名字嗎?”


    郭從海看著倒在地上的紫衣青年,冷笑道:“我是興元府司馬郭從海,他是團練使鍾離,他不就是土豪趙良善的兒子趙大貴嗎?我們官府之人為什麽要怕趙家?”


    保鏢們見勢不妙,扶起紫衣青年,灰溜溜地逃走了。地上的幾具屍體和重傷者也不管了。


    “謝謝兩位大人救了我。”小環感激涕零地說道。


    “不必客氣,隻是路見不平罷了。”鍾離微笑著回答。


    郭從海道:“你剛才不是也叫破冷箭救了我嗎?彼此互相幫忙而已,你叫什麽名字?”


    小環道:“我叫小環!是群香院負責迎賓的,郭大人和鍾大人武藝高強,令人佩服!”


    這時府衙的三班總都頭唐金彪接到胡二娘派人報信,率一隊捕快趕到了群香院,他一見郭從海和鍾離,連忙施禮,興元府司馬是興元府四號人物,權力排在府尹、少尹和防禦使後麵,再往後排,就是五號人物團練使,團練使與主簿平級。唐金彪雖然年紀比他們大,在他們麵前隻能稱下官。唐金彪連聲道歉說來遲了,讓兩位大人受驚了。


    郭從海簡單說了剛才的經過,然後問道:“趙家的人一直都這麽囂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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