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心骨到了近前,曹老板隻覺頭風病好了些許,連忙拉著他坐下。


    “誌才,如今形勢就是如此,可有良策?”


    略一沉思,戲誌才很快露出了微笑。


    “明公所慮,無非是那並州王策。”


    “袁本初不辨忠奸,錯信讒言,才有此敗。”


    “若明公出手,必大敗王策。”


    他深知,這個時候,最需要堅定的是曹老板的信心。


    未戰先怯,臨陣之忌。


    曹老板的心神也定了下來。


    關鍵時刻,就需要這麽一顆定心丸。


    一如另一個世界的他,在官渡之戰前的舉止一般。


    “冀州廣大,然袁本初遠非有德之人,竊據冀州而已。”


    “而今明公興義兵,有意一掃六合,還天下以太平,冀州本應歸於明公之手。”


    “至於王策,置天子安危不顧,整合匈奴,無非收買人心、勾結異族之微末手段。”


    “如今,更是收留董賊餘孽,還將華雄留在帳下聽用,統領騎兵。”


    “此明公義勝也。”


    戲誌才一番話,實則說出了大部分諸侯的心聲。


    就連王策自己都清楚,什麽匡扶漢室,不過是口號,喊喊罷了。


    真要迎回天子,他怎麽不南下攻打長安,反倒在冀州和袁紹死磕?


    雖然大部分人心裏就是這麽想的,但,第一個如此做的人,必將背負罵名!


    哪怕是劉備,也沒少經曆這樣的冷眼相待。


    而現在,王策收留董白、華雄的事,落下了話柄。


    曹老板聞言,臉色變得很難看,隻是一言不發。


    以他對王策的“了解”,這分明是被寒了心的忠貞之士!


    可如今,自己居然要揮刀砍向曾經共帳飲酒的同袍。


    哪怕如今的他,已有了所謂的“霸道”追求,卻也不忍心下這樣的狠手!


    魔王尚有三分軟肋,何況曹孟德乎?


    “如今,明公已平青州、擁兗州,冀州兵多糧廣,正是明公起大事所在。”


    “擁冀州者,得北方天下,反觀並州山河四塞,看似廣大,實則朔方、上郡二郡,多是沙漠草甸,不堪一用。”


    “主公麾下虎豹騎,亦是騎兵之雄,必不弱於那並州狼騎。”


    “主公軍紀嚴明,並州王策麾下,卻是黑山匪類、匈奴馬賊、冀州降卒,軍紀渙散,行進無度,縱有趙雲、張遼之才,也難以調度。”


    “此明公勇勝也。”


    “明公義勇在身,更兼才智遠勝那王策,安愁此戰不勝?”


    說實話,哪怕王策在這兒,他也不得不佩服,戲誌才所說的,句句屬實。


    他雖然收服了匈奴各部,匈奴各部也以他為尊,但五原、朔方、上郡相距甚遠,遊騎難以調度支援。


    況且,並州地處廣大,王策初掌一州之地,一應內政治安民生問題,需要分撥大量的人手與精力。


    所以,他也迫切需要冀州降卒來擴充兵力。


    但,戲誌才縱然才智過人、胸有謀略,卻也想不到,但凡跟隨王策的,無論將官謀士還是農夫牧民,都對他死心塌地!


    無他,在此之前,還沒人能讓他們吃上飽飯!


    如今,王策的幾樣作物,都已經普及開來,並州以並不豐富的耕地,收獲了遠超過去幾年綜合的糧食!


    這其中,甚至還包括喂養驢馬牛騾的飼料!


    有河套飲馬地在,王策根本不用擔心畜力的問題,就連他軍伍中的大部分民夫,都能騎上一匹驢子、馱馬!


    這也是為什麽,他能以更快的速度率軍趕到井陘,與袁紹交戰。


    不過,起碼曹老板聽了戲誌才一番話,方才丟失的幾分信心,也回到了他的身上。


    “軍師所言有理,倒是曹某未戰先怯,倒是墮了我軍麵子。”


    曹操大笑起來,戲誌才眼見如此,當下起身作揖。


    “若是主公有慮,大可溝通遼東公孫瓚,許他冀州渤海郡,及並州雲中、雁門二郡,請他出兵,共討王策。”


    “兩麵夾攻,諒那王策是白起、孫武轉世,也再難扭轉大勢。”


    沉思了片刻,曹操也站起了身。


    “向並州王策宣戰。”


    “但,切勿傷他性命,大軍破陣,定要將他生擒!”


    “若是王策甘願歸順於我,那公孫瓚,就是下一個!”


    曹老板,到底還是念舊情的。


    畢竟,現在的他,還不是那個冷血無情、喜怒無常的魏武帝啊!


    而趕回晉陽,還沒過上兩天好日子的王策,也收到了曹操的檄文。


    這是曹操親筆所寫的,其中的攻擊性,和袁紹那篇相比簡直是天上地下。


    信中更是回顧了二人初次見麵,共討董卓的場景。


    如果不是尾巴根上,還露出了一些威脅的意味,王策就要以為這是老友來信、聯絡感情的。


    “曹老板,這是來勸降的吧?”


    “嗬嗬,今年我可已經收到兩封檄文了。”


    “陳琳先生,希望我今年,不會收到第三封檄文。”


    對麵來送信的,正是此前在袁紹帳下、如今被曹操收編的陳琳!


    聽得王策的口氣輕鬆悠閑,陳琳隻當是王策同意了投降,麵上便有了些許喜色。


    “不過,還請陳琳先生轉告孟德。”


    “吾心吾行澄如明鏡,所作所為,皆是為了漢室江山!”


    “若孟德一意孤行,聽信讒言起兵討伐,我王經簡保證,不傷他曹家性命。”


    “隻是,戰場上刀槍無眼,請孟德自行珍重吧!”


    “來人,送客!”


    典韋立刻從帳外進來,朝著陳琳露出一個威脅的神色。


    陳琳一見此情,當下也變了神色,一言不發地離開了州牧府。


    “唉,可憐冀州生民,又將遭受生靈塗炭之苦。”


    陳琳感歎一聲,騎上更換的驛馬,就要離開。


    “先生且住,這是我家主公給曹將軍的禮物,還請送達!”


    後方傳來一聲招呼,卻是趙雲拍馬趕來,將兩個包裹著的布包,放在了陳琳的手中。


    等到幾日後,收到了回信的曹老板,懷揣著忐忑的心情打開了布包。


    裏麵隻有兩個壇子。


    一個,是油香四溢、泡在鹵湯裏的豬肘。


    另一個,則帶著濃烈的酒精氣味。


    五味雜陳!


    曹老板閉上眼,文人的多愁善感,讓他不覺潸然淚下。


    “罷了!”


    “經簡,看來,我們隻能在戰場上見了!”


    停歇不過兩月、初掌冀州西部的王策,即將對戰雄踞兗、青二州的曹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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