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也知道,“慈不掌兵”的道理,但看著那些追隨自己、信任自己的戰士們,已經再也醒不過來的時候,王策還是忍不住落下了淚。


    他終於明白了戰爭的殘酷。


    “以前,我以為打仗就是傷亡數字。”


    “現在看來,他們一個個都是活生生的人啊。”


    “他們就像你們一樣,會哭,會笑,有妻子孩子,有家中老母。”


    “但現在,他們已經……”


    和身邊的軍師們說到這兒,王策強行抑製住了自己的情緒。


    一眾人看著王策的真情實感,雖然並不太認同他,但心裏也很不是滋味。


    不同於那些出身高貴的諸侯、權臣,王策的天下,都是靠一個人一個人地拉攏過來的。


    試問,在遇到王策之前,誰曾會認為,打仗居然可以如此簡單?


    哪怕是鐵石心腸,擁有一道自製小菜的程昱,也感慨萬千地歎了口氣。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王策最後,拋下這麽一句,鑽回了自己的大帳中。


    他需要時間,好好消化這些忠心戰士的死訊。


    雖然王策開心不起來,但從戰況上來說,這簡直是一場值得載入史冊的大勝!


    先是那驚駭敵軍的炸藥包,再加上對於戰局時機的把握……


    在程昱、郭嘉、荀彧、荀攸等人看來,王策簡直是天生的軍事奇才!


    誰能想到,靠鼓樂聲來指揮部隊前進調度?


    誰又能想到,看似平平無奇的黑色粉末,包裹進麻布包後,居然能炸的那麽響亮?


    至於趙雲陣斬顏良,更是一槍討伐了熱血上頭、想要報仇的文醜,似乎在王策帶來的震驚麵前,已經不是什麽了不起的戰功了。


    當然,話雖如此,可看到自家兩位勇猛無比的將軍,被那白袍小將不到數合,就砍下了人頭,很多的袁紹軍戰士,都立刻投降。


    因為,他們再跑,也跑不過白馬義從的快馬。


    所以,王策的俘虜,大多都來自兩翼,沒有被弓箭殺傷、又及時投降的戰士。


    其中,就有不少大戟士!


    而奔襲百裏的張燕,帶回了更為振奮的消息!


    他生擒了袁紹軍留下殿後的大將,張合、高覽!


    這消息過於震驚,以至於連智計多端的郭嘉,都萬萬沒想到。


    在經過了田豐不情願的辨認後,王策軍一時沸騰了!


    誅殺顏良、文醜,生擒張合、高覽,這到底是什麽樣的氣運在身?


    王策在感歎士兵們的死傷,可親自上陣的士兵們,卻隻感到了興奮!


    在他們中間,也有參加過其他諸侯部隊的。


    這種程度的損傷,也就隻有諸侯精銳出兵剿匪的時候,才能獲得!


    而他們剿的匪,都是些拿著草叉、耙子,三個人湊不出半個頭盔的山賊土匪!


    在王策閉門“反省”的時候,係統的威望值,已經再次躍遷到了一個新高度!


    足足過了一天,王策才神色輕鬆地走出大帳。


    他已經想明白了。


    這種犧牲,是無法避免的。


    除非他的部下,人手一柄機槍,外加無限子彈,恐怕才能做到完全沒有傷亡。


    隻要戰鬥還需要白刃戰,還要迎接敵軍的箭雨,傷亡,永遠無法避免。


    作為他們的領導,王策隻能在未來,極力普及披甲率,盡力做到讓每一個士兵,都能擁有最高限度的防護。


    這是他唯一能做的。


    人一想開,心情也就好轉了一些。


    而在眾將眾謀士的統籌下,戰場已經收拾了個幹淨。


    “主公,很多受傷的將士們,傷口開始感染化膿。”


    程昱眼見王策恢複,先是一喜,但還是優先匯報了手頭的事。


    聽得程昱一說,王策點了點頭。


    “輜重裏,有大桶的烈酒,讓有經驗的老兵,為傷員清除血痂膿傷,用烈酒衝洗消毒。”


    “然後,吃下這個,一次一片。”


    從儲物空間——或者說,懷裏掏了掏,王策摸出了一盒盤尼西林。


    在出征之前,他已經兌換了很多的藥物,為的就是這一刻。


    畢竟兩軍交戰,並不是在一片寒冷的冬天,大地回暖,氣溫回升帶來的不僅是生機。


    因此,青黴素這樣的藥物,是戰後恢複士氣、救治傷病員的最佳選擇。


    看著王策手中的小紙盒,程昱接過,沒有多問。


    已經和王策經曆了這麽多,對於王策的神奇,程昱不打算問,也不想知道。


    “對了,主公,田豐一直求見。”


    “探子來報,袁紹雖然逃走,但卻嘔血不止,如今重病在床。”


    “田豐此來,可能是為了向主公求情放行。”


    “我看,不如……”


    程昱比劃了個手勢。


    王策搖搖頭。


    “先見麵再說。”


    很快,在王策的營帳中,田豐到了。


    “是不是要回袁紹身邊?”


    王策問道。


    田豐詫異,片刻後,竟是 搖了搖頭。


    這下,驚訝的變成了王策。


    “若非親眼所見,怎知袁公麾下冀州精銳,竟是一觸即敗。”


    “田豐本以為,州牧初踞並州,便起兵討伐匈奴,是為取悅天子,好大喜功,不顧百姓生民。”


    “如今,州牧得了勝仗,竟不欣喜,反為戰死將士垂淚。”


    “之前種種,田豐,唐突了。”


    說著,田豐突然伏下身子 ,對著王策深深下拜,嚇得王策連忙起身,把他攙了起來。


    “先生怎如此多禮?倒嚇得王某人……呼!”


    “我還以為,先生是來辭行,去尋袁紹的!”


    田豐也不囉嗦,徑直坐在了一張馬紮上。


    他的臉上,第一次在王策大營裏,露出了笑容。


    “州牧以為田豐愚鈍?”


    “若此番回去,乃是袁公戰勝,最多隻對田豐譏諷一番,不再重用。”


    “可此戰大敗,袁公心生怨恨,定羞於見我,隻會教人砍了田豐項上頭顱。”


    “也幸得州牧考慮周全,提前將田豐妻兒老小,接至並州安家。”


    “州牧若不棄,田豐願效忠主公。”


    田豐還要再拜,王策卻已是大喜過望。


    他還正在猶豫,要不要把田豐放走呢!


    現在好了,田豐也想開了,願意歸順了!


    所謂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更何況,此人本就是忠誠死諫之人,王策手頭,急需人才!


    當即,王策便命田豐為別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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