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心軟,雖然偏愛哥哥,但終究是自己的老母親,私下會多塞給俞小漁幾百塊去買藥。


    奶奶才得以靠藥物延續生命至今,俞小漁隻記得那天跑掉後,自己在老屋旁的小巷子裏哭了好久好久。


    那時13歲的她真不知道要怎麽辦好,如果不是爸爸伸出援手,為了奶奶,她一定會下定決心的。


    周圍的視線都若有若無的掃在吃飯的屠可可和俞小漁身上。


    大多都是因為屠可可昨天的戰績太過耀眼。


    而有認識俞小漁的,則是和身旁的同學毫不避諱的說著俞小漁的閑話。


    這些話都落入了屠可可耳朵裏,屠可可很憤怒,蓄力一掌落在不鏽鋼餐桌上。


    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舌頭都不想要了我可以給你們割掉,再讓我聽到一句,大可以試試。”


    屠可可冷眼掃視周圍,方才說閑話的人紛紛閉上嘴,生怕屠可可找上自己。


    昨天就聽人說了,屠可可不僅能一挑八,她的家裏似乎也很有威望,連羅子西都在她手上吃癟了。


    俞小漁伸手勸慰屠可可。


    “別這樣,可可,沒事的。”


    屠可可放下筷子,憤憤不平的說道:“小漁,忘記我昨天和你說過的嗎?”


    “一味退讓隻會讓對方得寸進尺,我相信你是絕對清白的,所以我為你打抱不平。”


    俞小漁露出微笑,雖然這個微笑有點勉強。


    “隻要可可相信我就好,我不在意別人的目光和話語。”


    屠可可歎口氣,拿起筷子繼續吃飯。


    “小漁你就是太好說話才會挨欺負。”


    時間很快來到放學,硯羅帶著屠伊兒和白凝冰來接屠可可。


    屠可可和俞小漁一起走出校門,見到硯羅三人,屠伊兒高興的跑向姐姐。


    “姐姐!”


    屠可可笑嘻嘻的抱起屠伊兒,捏捏屠伊兒的小臉蛋,道:“小寶貝今天有沒有想姐姐呀?”


    “有呀!”


    屠可可接著向硯羅和白凝冰介紹了俞小漁。


    俞小漁害羞的低著頭,打了聲招呼就和屠可可道別後,快步離開了。


    俞小漁快步走著,心髒跳的飛快,可可的舅舅舅媽都好帥好漂亮,不禁讓少女心生自卑。


    從學校回家要半小時,此時是五點四十多分。


    俞小漁走到老屋的院門前,看見院門圍了很多車,腦海裏轟的一聲,不好的預感陡然升起。


    她奔跑進院子裏,先是聽到媽媽淒厲的哭聲。


    “媽啊——你怎麽就走啦——”


    “您還沒享福怎麽就走了啊!!!”


    “媽呀——”


    老屋門前圍了很多鄰居,還有不少親戚,爸媽哥哥都跪在奶奶床前聲淚俱下。


    俞小漁一步一步走進老屋,周圍人紛紛為她讓出一條路。


    奶奶眼睛緊閉,雙手交疊在小腹上,身上穿著壽衣,枯白的短發被精心的梳理過了。


    俞小漁豆大的淚珠一顆一顆的掉落,她撲到奶奶床前,泣不成聲。


    明明早上出門前,奶奶還好好的躺在床上跟自己道別的,沒想到卻是最後一麵。


    俞小漁的腦海裏閃過往日與奶奶的一點一滴,心中也湧起一股怨恨,這股怨恨不是此刻出現的,而是在心中埋下許久。


    俞小漁站起身,一腳踹倒哭得歇斯底裏的媽媽。


    “都是你的錯!”


    “要不是你,”


    “奶奶就能早點去醫院治療,”


    “而不是在這破屋子裏麵吃藥續命!!”


    “明明隻要去醫院就能治好,”


    “你卻為了你的寶貝兒子這樣對待奶奶!!”


    “還假惺惺的在這哭,今天就讓所有人知道你們,是怎麽對待奶奶的!”


    積怨已久的俞小漁徹底爆發了,騎到媽媽身上,一個巴掌一個巴掌的猛扇媽媽的臉。


    俞小漁的哥哥看她這麽對待媽媽,想要伸手去拉開她,俞小漁躲開他的手,一拳打在她哥哥的鼻子上。


    她哥哥痛苦的捂著鼻子坐倒在地上,鮮血止不住的流,手掌上都是鼻血。


    “再敢攔我,就不是流鼻血了。”


    俞小漁的哥哥見妹妹這樣凶狠的眼神,明顯害怕了,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點。


    俞小漁繼續一巴掌一巴掌的扇在媽媽的臉上。


    她媽媽的臉很快的紅腫起來,伸手想要擋住俞小漁的手。


    “死丫頭,啊!你是不想活了嗎!”


    “敢這麽打我!”


    俞小漁還是一下一下的扇著她的臉,讓她說不出話了。


    門外的親戚鄰居見這一幕都驚的說不出話,平日裏溫柔內向的俞小漁居然會有這一麵。


    “你那麽愛你的兒子,”


    “吃的穿的都是他先,”


    “我身上的製服都是他退下來的,”


    “既然這樣為什麽要生下我!!!”


    俞小漁的眼淚就像決堤洪水般流個不停。


    俞小漁的父親終究還是看不下去了,上前把俞小漁摟在懷裏拉開。


    她媽媽見俞小漁被拉開,起身朝俞小漁蒼白的臉上狠狠甩了一巴掌。


    “小賤人,老娘當初就不應該把你生下來,現在都敢打我了。”


    “等把你奶奶埋了,我就把你賣給別人當媳婦!”


    俞小漁拚命的想要掙脫,但父親的大手卻紋絲不動的鎖住她。


    她被鎖進柴房裏,昏暗的柴房裏隻有一扇天窗為她提供光亮。


    俞小漁不明白,自己為什麽到底會被生出來?


    為什麽生出來卻不公平的隻愛哥哥一人?


    為什麽奶奶什麽錯都沒有卻要活生生被病魔折磨致死?


    她在柴房裏關了一個晚上。


    俞小漁的媽媽在第二天,也就是周六早上好像送瘟神一樣的,把她奶奶迅速辦葬禮火葬後給埋了。


    俞小漁能聽到外麵的動靜,隻是她在柴房裏什麽都做不了。


    饑渴交織折磨著她,她放下書包,從書包裏拿出屠可可昨天早上遞給自己的麵包。


    可可,救救我。


    俞小漁死死的抱著那袋小麵包,可就是舍不得拆開吃掉。


    原本和奶奶的生活就經常吃不飽,餓了一個晚上的俞小漁要堅持不住了。


    俞小漁想過把麵包吃掉,但是這是她要帶給奶奶的,可是,奶奶死了。


    奶奶一定能原諒自己的。


    想到這,俞小漁再也按耐不住,囫圇吞棗般吃掉麵包。


    不知道自己還要被關多久。


    俞小漁精疲力盡的倒在地上,眼睛就這麽盯著天窗,月光透過玻璃灑在少女的身上,俞小漁控製不住的閉上眼睛。


    哪怕心中有股聲音拚命告訴自己,不要睡,不要睡,可是真的好餓好困。


    睡一會,就睡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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