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不願意留下的,現在就走!”


    “我數到三,機會隻有一次!”


    “一,二…”


    “我要走!”第一個站出來的是一個兩頰凹陷的年輕人。


    接著又有四五個人站了出來。


    雖然在這個時代,動輒賣身為奴是很常見的事。


    可若不是為生活所迫,走投無路,誰又願意徹底淪為連下等人都不如的奴才呢?


    反正這是女東家自己提出來的,那麽他們既能拿到錢,又不用賣身為奴,等於白白賺了一筆。


    何樂而不為?


    看著這些工匠一個接一個的走出去,連葉清遠都有些不淡定了,但他還是忍住了沒有開口製止。


    也許吧,瑛瑛這麽做自有她的道理!


    最終,願意留下的人隻有九個。


    其中六個年紀都在四十歲以上,隻有三個人相對較年輕一些。


    柳瑛瑛這才看著他們問了句;“你們為何不走?”


    一開始剩下的那幾個人並不敢貿然搭話,神色看上去明顯有些無措。


    柳瑛瑛麵上帶了一絲笑意;“無妨,你們可以隨便說說。”


    “女東家您也看到了,我這個年紀,臉上又有道疤,出去也找不到什麽好活幹了,還不如給您簽了長期的契約,這樣至少不愁吃喝。”


    說話的是一個四十來歲,身材幹瘦臉上有一道從額角到下巴的紅疤,看上去非常猙獰嚇人。


    他這副樣子,尋常人家還真不敢要他做活。


    所以即使他有些手藝在身上,可收入還不夠糊口,時不時的就得去碼頭做苦力才能勉強維持生活。


    以至於都四十多歲了還沒成家,無兒無女的也是可憐。


    接著另一個年輕的小夥子也說道;“我七八歲就跟師傅學手藝,到了十幾歲便開始接活,原本以為靠著自己的手藝,隻要我夠勤勞能吃苦就可以讓家人都吃飽飯。”


    “可天不遂人願,一年前的上元節,我娘帶著妹妹去放花燈,結果被那陶家少爺看上,直接將人擄走!”


    “當天夜裏就傳來妹妹懸梁自盡的消息,我娘自責不已,回到家沒多久就鬱鬱而終。”


    “我氣不過!明明大家都是爹生娘養的,可憑什麽那陶家少爺就可以如此作賤我們?”


    那年輕人越說情緒越發激動了起來,柳瑛瑛也沒有打斷他,任由他繼續往下說。


    “娘親和妹妹離世後,家中便隻剩下我和爹兩人,可去年全郡大旱,我爹帶著村裏去山上尋找水源,遭遇不幸被老虎叼走了,我進山去找,隻發現了我爹的一隻鞋子…”


    年輕人說著不禁哽咽起來,但很快意識這是在東家跟前,迅速擦了眼淚又繼道;


    “我給爹辦完喪事後 ,覺得自己一個人活著也沒什麽意思了,可我不甘心!”


    “是那陶少爺害得我家破人亡,可憑什麽他卻一點事沒有?憑什麽!”


    “所以我要殺了他!”


    年輕人在說這話時眼中迸發出無比濃烈的殺意。


    柳瑛瑛接著他的話往下說,“可你非但沒能殺得了他,還遭到了他的報複,不然你也不會賣身為奴!”


    年輕人眼底浮起一片赤紅之色,“那一次我差一點,差一點兒就能要了那紈絝子弟的命!”


    “可終究是禍害遺千年,我失手了,還被他的爪牙打斷了腿!”


    “陶文海雖然沒有殺我,但卻不準任何一家作坊聘用我,我是個手藝人,他這麽做等於直接斷了我的生路!”


    年輕人的一番話,聽的葉清遠和白牡丹皆是唏噓不已。


    陶文海在芙蓉縣為非作歹,無法無天,這是大家公認的事實。


    可卻沒人敢把他怎麽樣,真是可恨至極!


    柳瑛瑛心底對這年輕人自然也是同情的,可麵上卻並未表現出來任何同情之色。


    她問道;“可我聽你的意思,你顯然都已經不想活下去了,那為何還要賣身為奴?”


    這個問題問的十分犀利。


    若是這年輕人答的不好,那旁人可就要懷疑他來這裏是否懷揣著別的目的了…


    然而那年輕卻無比坦然的抬起頭,回答;“因為我知道葉家和陶家不對付,所以我要給葉家做事,若是…若是以後有機會,或許還能盡可能的給陶家添堵!”


    聞言,柳瑛瑛忽地笑了,“看來你是提前做了一番功夫,好,很好!”


    眾人都對她這反應有些詫異。


    葉清遠勸道;“瑛瑛,沒想到此人竟是懷著這種目的,我這讓他走!”


    那年輕人聽了麵色微微一變,眼底閃過一抹不甘之色。


    “不用,讓他留下!”柳瑛瑛開口阻止,她笑容淡淡的看向那年輕人。


    “俗話說的好,有仇不報非君子,何況是如此深仇大恨!我很欣賞你的勇氣!”


    “你叫什麽名字?”


    “葉…葉青。”


    柳瑛瑛;“可是葉青,你想借助葉家的手來報仇,你有什麽籌碼呢?若你隻能在我這兒做一個普通的工匠,那恐怕這輩子都沒法實現你的願望了!”


    眾人的目光都落在葉青的身上,大家也很好奇。


    他到底能夠憑借什麽去報仇?


    要知道一個下層的工匠,奴才,和葉家可是有著天壤之別的懸殊 。


    別說是找陶文海報仇了。


    此後他想走出這作坊,都得先經過主人的同意!


    葉青雙手緊緊握成拳頭,語氣堅定字一句的說道。


    “小的跟隨師傅學習紮染手藝十年,早已出師,不敢說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但師傅已經去世兩年,目前要說紮染手藝,放眼整個寧州郡沒有人能和小的比。”


    “小的可以染出這世上的任何一種顏色,而葉家和陶家都有織造生意,且存在競爭。”


    也許是覺得這樣說怕柳瑛瑛還不滿意,頓了頓他又補充了一句;


    “師傅在世時曾教小的如何用各種礦石加在染料裏麵,染出來的布料顏色獨一無二,就憑這一點,就足以將陶家的織造生意全部淘汰出局!”


    在他說完後,柳瑛瑛並未馬上發表意見。


    她將方才葉青說話時那種自信滿滿的眼神都看在眼底。


    雖然麵上不動聲色,可她心裏卻已經在鼓掌了!


    老天爺真是疼她啊!


    想幹一番事業,就給她送來了這麽一個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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