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利跟老漢聊了很久,聽到不少法寂市裏的奇葩事,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時候不早了,估計那些管理人員也下班了。


    老漢說道:“我也該回去了,小師傅不嫌棄的話,到我家坐坐,認個地方,以後若有什麽事,這法寂市裏,我便是你的親戚了,晚飯就到我家吃吧!”


    沒想到這老漢倒也實誠,正好看看這裏的普通人都過什麽樣的生活。


    再就是目前的情況,也隻有老漢家能吃到人吃的飯菜了。


    兩人即刻啟程,萬利問道:“這座城市的規矩如此荒唐,你們怎麽不想辦法搬到別處去呢?”


    老漢歎道:“外邊有外邊的難處,沒有錢到哪都要受欺負,再說這房子吧,又貴的離譜,就這巴掌大的地方,能把咱普通人鎖一輩子了。”


    “這塊地界再差,也是我從小長到大的地方,多吃點苦,勤勞一點,遇事多忍忍,也就過去了。”


    “這麽多年都過來了,咱不求大富大貴,求個平平安安總沒啥問題吧。”


    或許大部分的普通人,也都是這想法,萬利思索著,當年自己送外賣時,又何嚐不是這樣想的。


    欠的那一屁股債,隻要能得過且過,養得起來就行。


    要是一開始能有老漢這覺悟,不去貸款賭什麽虛擬貨幣,也能過上安生日子。


    兩人走了沒多久,穿廊走巷就來到了老漢的住所。


    這就是一個城中村,原來的田地,被這裏的農民蓋成房子住。


    隻不過老漢的家比較奇怪,要穿過別人家的大門跟院子才能進。


    萬利好奇的問道:“老板,你這房子怎麽建在這角落裏麵?也太不方便了吧!再說了就不能跟街坊鄰居們商量一下,留一塊公共區域出來嗎?”


    “這房子挨到緊緊的,看著都別扭,萬一他們不在家,你豈不是連家都不能回了?”


    老漢笑道:“咱這村裏都是這個樣子,原本種的田地,他們就要撿好的搶,一不留神又要把田埂挖過界來。”


    “後來城市發展起來了,咱們也不用抱著個農民身份不放,可以進城打工了,所以我就趕緊在咱這地上建房子。”


    “再不想辦法把地圍起來,田都被他們占完了。”


    “結果他們看我建房子,他們也開始建,就緊緊挨著我們的屋子,沒辦法,誰叫他們家兒子多呢!”


    “我家就生了一個獨子還不管事,他們家四個兒子,橫行霸道又沒人敢管,我家後院有條小路,也能進去,就是要繞一圈。”


    萬利心裏很不是滋味,原本以為普通人的生活不好,是因為受到了那些資本家跟大人物的操控。


    現在看來,為難同類最狠的就是普通人自己。


    他們自覺的把自己像牲口一樣劃分成三六九等,扮演著自己的畜生角色。


    老漢就是那溫順的綿羊,被咬了也不吱聲,這鄰居就是狗崽子,仗著自己能下崽,一個勁的欺負別人。


    沒人給他升官,就去坑害那些比自己更弱的群體,資本家的貪婪或許還會給人留下一絲期望。


    這些普通人一旦得到了權力,那是可以把別人逼上絕路的。


    此刻正是晚飯時分,老漢挑著大木箱子,鑽進自己屋裏去做飯了。


    他那鄰居一家子坐在院子裏看電視,聲音開的非常大,離近了都紮耳朵,見老漢從自己院子經過,一個個惡狠狠的盯著他。


    鄰居家的女主人,放下碗筷,臃腫的身軀走起路來大開大合,毫無女性特征。


    這婦人滿臉橫肉,目光凶狠,頭發蓬亂猶如夜叉一般。


    也不敲門直奔老漢家去,張口就罵:“喂!我家不是大馬路,不是什麽人都可以走的,我不會再說第二遍了啊!下次再這樣穿我們家門,我把你家牆砸了!”


    老漢躲在廚房裏,默不作聲,也不敢回嘴。


    萬利看不下去了:“你這人還講不講理!建房子把別人的屋都給堵住了!他不從這走從哪走!”


    “這大晚上的,故意把電視開這麽大聲,你自己聽著也不舒服啊!都是街坊鄰居何必呢!”


    那婦人見有人幫腔,扭過臉來就衝著萬利推搡起來:“你是哪冒出來的野蔥!敢管我家事!這裏是我家,我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別說開電視了,我現在就給你打一頓都合理合法,你這是私闖民宅!”


    言罷,她身後那幾個膘肥體壯的兒子也放下碗筷,衝上來幫忙,有個兒子的手裏還拎著個板凳。


    萬利一看這陣仗,就知道那老漢為什麽不敢出來理論了。


    好漢不吃眼前虧,跟這幫子野蠻人講理,那是跟自己過不去:“行行行,你們厲害,我們以後走後門行了吧!”


    萬利退到老漢家裏,關上木門,那老漢聽到關門聲,這才敢抬起頭來:“我說了吧,他們惹不起的!誰叫他們家兒子多呢!”


    萬利問道:“這情況你怎麽不報警啊?或者去告他們!”


    老漢歎道:“哎,你不明白咱們鄉下人的苦,你說的這些早有人用過了。”


    “上次他們家兒子去東村老趙家,偷人院子裏曬的臘腸吃,結果吃壞了肚子,去醫院一檢查說是臘腸不幹淨,帶著一家子去找老趙麻煩。”


    “老趙也是冤,自己家做的臘腸,曬在自己家院子裏麵,被人偷了不說,還要自己賠錢!哪有這樣無理的事!”


    “老趙當時就報警了,結果一番調查,你猜怎麽著?老趙賠了這鄰居家兩千多!”


    萬利大驚:“什麽情況?被偷的人還要賠錢?賠錢也要給個說法吧!”


    老漢搖著腦袋惋惜道:“說法?他們敢做荒唐事還給不出個說法嗎?”


    “那些人說老趙把臘腸曬在院子裏,又沒有關門,又沒有立牌子,有誘導性責任。”


    “那香腸中的不良物質,有故意投放的嫌疑,既然你把食品放在別人能拿到的地方,就應該要保證別人吃了沒事。”


    好家夥,小偷的權利得到了保障,失主還要保證小偷的安全?


    萬利罵道:“這他媽什麽狗屁理論!對犯罪分子的權益如此重視?”


    老漢應和道:“可不是嘛!說是律法上如果對犯罪分子懲罰太嚴,他們會做出更出格的事來,保障罪犯就是保護咱們普通人,你說說這是人說的話嗎?”


    兩人一激動,嗓門就大了些,隔壁那邊直接扔了一袋垃圾到這邊院子。


    “大晚上的吵什麽吵!”


    “明天把老二家養的大狗牽過來放院子裏,再有閑人敢進來,直接讓狗咬!”


    老漢伸出手指對著嘴巴比了比:“噓,咱聊天聲音小點,隔壁這家子瘟神可惹不起哩!”


    他隨即起身去清掃院裏散落的垃圾,空留萬利一個人慪著一肚子氣坐在原地。


    我要不讓這惡鄰嚐嚐無法無天的報應,我就不叫萬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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