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稻苗一大糞勺的糞水潑下來,令鄭愛華迎來了至暗時刻。


    幾天之前接連幾次掉進糞坑之事,讓鄭愛華有了心理陰影,她是聞糞色變。


    她這幾天連吃飯、喝水的量都減少了,就是為了減少上廁所的次數。


    可人算不如天算,最近她餓得腿都打擺了,上廁所的次數是減少了,但是架不住意外頻發,前有掉進糞坑的衛曉紅頂著一身髒臭將她按在地上暴打,打得她毫無招架之力,後有禾稻苗放大招,一大勺的糞勺劈頭蓋臉地往她身上潑。


    特別不幸的是,她剛好張開了嘴,不少糞水就那麽湊巧地潑到她的嘴裏,一股衝天的惡臭味瞬間將她給包裹住了,她還能感覺到一隻隻蛆在她口腔裏蠕動爬行。


    鄭愛華頭皮發麻,渾身雞皮疙瘩暴起,整個人崩潰至極:“啊啊啊啊啊——”


    尖利的慘叫聲響徹雲霄,刺得在場的知青們耳朵生疼。


    大家夥兒看著她那髒臭狼狽又惡心的模樣,嚇得連連後退。


    他們驚恐地看著手握長柄糞勺的禾稻苗,眼底明晃晃地寫著:“潑了她可別潑了我們啊!”


    “嘔——”


    “嘔——”


    “嘔——”


    鄭愛華趴在地上忍不住嘔吐了起來,她的視線落在混雜著糞水、蛆的嘔吐物,眼前更是一黑又一黑,差點兒就要兩眼一翻暈過去了。


    “我,我要殺了你……”


    鄭愛華朝著禾稻苗爬了過來,雙眼赤紅地怒視著禾稻苗,眼裏的恨意都要化成實質,恨不得將禾稻苗給挫骨揚灰了。


    禾稻苗見鄭愛華吃了一嘴糞水後還敢如此瞪著她,抬腳就要往這玩意兒身上踢去,不過她看到鄭愛華渾身髒臭,又硬生生地將腳給收了回來。


    她怕自己的腳給髒了!


    下一刻,禾稻苗就舉著長柄糞勺往鄭愛華的嘴裏懟去:“下次嘴巴再那麽臭,我再拿糞水給你洗洗!糞坑裏的糞水都比你的嘴巴幹淨!”


    鄭愛華被懟得牙齒都要被敲掉了,又疼又臭又惡心。


    她腦袋急急後仰,想要躲開在她嘴邊作亂的糞勺。


    可她的腦袋往哪個方向躲,糞勺都如影隨形,她根本就沒能躲過去。


    崩潰的鄭愛華忍不住大哭了起來,哭得眼淚如決堤的洪水一般:“禾稻苗,你太過分了!嘔——你怎麽就那麽惡毒呢!嘔——”


    她一邊哭訴著一邊幹嘔,看著好不淒慘可憐。


    知青院裏有幾個知青看到鄭愛華如此慘兮兮的一幕,忍不住對她升起一抹憐憫之意,覺得禾稻苗頗為過分,看向她的眼神也是充滿了複雜


    而衛曉紅雖然與禾稻苗不對付,但是這一刻她卻是將禾稻苗看順眼了一咪咪。


    她心裏認定了自己今天會掉進糞坑,全拜鄭愛華所賜。


    鄭愛華倒黴,她心裏樂開了話,嘴角上揚的弧度壓都壓不下去,都要咧到了耳後根,猶如炎熱的大夏天喝了一大杯冰可樂,爽歪了。


    她都恨不得自己上手接替禾稻苗,也往鄭愛華的嘴裏灌幾大糞勺的糞水。


    禾稻苗可不管知青院裏其他人的想法,她舉著長柄糞勺往鄭愛華的臉上拍了拍:“嗬!我惡毒?你怎麽不看看你自己的心肝有多黑呀!張口就汙蔑我,什麽屎盤子都往我頭上扣!”


    鄭愛華下意識地反駁道:“我沒有……啊——”


    禾稻苗舉著長柄糞勺又往鄭愛華的嘴巴用力懟:“你還敢睜眼說瞎話,你當我聾啊!我剛剛可是聽得一清二楚,你可是當眾給我安罪名,說我給大家下毒!你這嘴巴可真夠厲害的,外麵有關我下毒的流言是不是也是你在外散播的?”


    “我……”鄭愛華眼裏閃過一抹慌亂,但嘴上依舊堅決否認,“我……我沒有……嘔嘔嘔……”


    禾稻苗眉眼間一片冰冷,對於鄭愛華的一味否認,十分不耐煩。


    她繼續舉著長柄糞勺往鄭愛華的嘴巴懟:“呸!你還真會睜眼說瞎話!這麽多人,你當所有人都是聾的啊!我看你的嘴巴是連著屁眼了,你是一張口就是糞水,沒有一句人話!你以後也不用占茅坑上廁所了,反正你肚子裏的廢料都會從嘴裏噴出來!”


    “噗噗噗——”


    圍觀的知青中不知道誰先忍不住的,“噗嗤噗嗤”地笑出了聲,這人一笑就跟打開了開關似的,其他人也忍不住笑出了聲。


    衛曉紅可不會錯過嘲笑鄭愛華的時刻,她衝著鄭愛華笑得最大聲,“嘎嘎嘎”的笑聲就跟鴨子似的,都將其他人的笑聲給壓了下去。


    鄭愛華頓時覺得所有人都在針對她,臉色極為難看,眉宇之間的怨恨更加濃鬱,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燒,恨不得將所有人都給燒成了灰。


    “你才滿嘴噴大糞!”


    鄭愛華氣湧上頭,聲嘶力竭地大喊道:“我說的有錯嗎?整個知青院除了你不在,其他人都拉肚子了,任誰都能看得出來,一定是你給我們下的毒,要不然怎麽就你一人沒事呢!”


    禾稻苗聞言,又拿著長柄糞勺用力地往鄭愛華的嘴裏懟:“你看你是大腦裝糞,小腦裝尿,稍稍一搖,滿腦都成了廢料!一臉掛相的腦殘,脖子上頂著的是一坨大便,居然會覺得我不在就是沒事,我沒事就是下毒的人!你當你是大夫還是公安啊,又會看病又會斷案的,你這麽厲害怎麽就不上天呢,跟太陽肩比肩去!”


    賀稻苗罵得尖酸刻薄,十分難聽,鄭愛華聞言一口老血卡在喉嚨處,上不來下不去。


    方簡檸率先出聲:“我相信今天咱們中毒的事跟禾知青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倒不是她因為她馬上就要與禾稻苗成為親戚才選擇相信禾稻苗,而是禾稻苗沒有下毒時機。


    禾稻苗最近一段時間以來,一直起得比較晚,好幾次都是知青院最後一個才起來的,她今天也是最後一個才起來的。


    今天煮飯用的水,是男知青一大早起來去挑的,今天負責煮飯的人是鄭愛華,食材也是她處理的。


    等禾稻苗起來洗漱過後,早飯早就煮好了,其他人也是吃得差不多了,她根本沒有機會去給大家飯食裏下毒。


    方簡檸對沈蒼耳這個隊裏的大夫最後的診斷結果還是比較信服的,覺得大家中毒多半就是因為吃了菜糊糊之中沒煮熟的豆橛子——往常時候,其他人煮菜糊糊根本就沒有加入豆橛子都沒有事,偏偏今天鄭愛華往裏加了豆橛子,又這麽湊巧大家都中毒了,這事的責任應該在鄭愛華。


    鄭愛華反口汙蔑禾稻苗,擺明了是想要甩鍋。


    方簡檸看不上鄭愛華如此做派。


    方簡檸一出聲,衛曉紅就立即又開口對著鄭愛華破口大罵。


    她覺得自己今天又那麽倒黴掉進糞坑裏,都是鄭愛華所害。


    知青院裏的其他人也是沒覺得禾稻苗給大家下毒,就像方簡檸所想的那樣,禾稻苗起晚了,沒那個時間下毒,大家反而更加相信沈蒼耳之後的判斷,大家是吃了沒煮熟的豆橛子中毒的,要怪也是怪鄭愛華。


    鄭愛華見知青院裏的其他人居然都覺得禾稻苗不會下毒,反而都在怪她,氣得差點兒吐血。


    “你……你們就是被她給騙了,一定是她給我們下的毒!”鄭愛華不服氣,指著禾稻苗憤恨道。


    禾稻苗舉著長柄糞勺往鄭愛華的臉上用力一抽:“我還說是你下的毒呢!早上的飯可是你煮的,你要下毒最方便了!”


    鄭愛華一聽到這話,眼底的慌亂一閃而過。


    禾稻苗一直盯著鄭愛華,剛好沒有錯過她這一瞬的神情變化。


    禾稻苗眼睛微微一眯,心底升起一絲懷疑,難不成大家中毒不是因為豆橛子,而是鄭愛華真給大家下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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