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稻苗上前把幾個大娘手中的熱水壺、臉盆等都搶了回來,塞到了床上,拿著被子蓋上了。


    幾個大娘一看,麵色頗為不悅。


    “禾知青,我們幾個又不幹嘛,隻是默默而已,你至於這麽小氣嗎?”


    禾稻苗心裏偷翻了一個白眼,她就是這麽小氣。


    熱水壺和臉盆這些東西在這個年代可是屬於緊俏貨,要好幾塊錢呢,有錢都不一定有貨。


    就她全身就隻剩下幾毛錢的身家,價值好幾塊錢的熱水壺、臉盆等更顯得貴重了。


    禾稻苗擠出了一抹假笑:“幾位大娘,可不是我小氣,而是這些熱水壺、臉盆之類的,是我結婚時的陪嫁,結婚那天我要送到賀家呢,我得注意點不是?”


    說到禾稻苗結婚的事,十來個大娘又忍不住升起了八卦之心。


    “禾知青,你嫁給春生那孩子,賀家要給你多少彩禮呀?”


    “我剛從賀家經過,看見他們家買了輛自行車,是你要求買的嗎?聽說好多城裏姑娘結婚都要男方買三轉一響,那得花多少錢啊!”


    ……


    禾稻苗都還沒來得及開口呢,鄭愛華和衛曉紅兩人就先急了。


    “什麽?賀家還買了自行車?”


    她們倆的臉色就跟打了調色盤似的,青紅交替。


    自行車不僅貴,還要票,可以說是這個時代的奢侈品,城裏的工人家庭都不一定有這個能力買上呢,沒想到鄉下的賀家居然買上了,還是在禾稻苗與賀春生結婚前夕買上的,讓人不得不懷疑這輛自行車是禾稻苗要求買的。


    禾稻苗有這個要求,賀春生和賀家人還真滿足她了!


    她命怎麽這麽好呢!


    鄭愛華和衛曉紅兩人心裏直冒酸泡!


    人比人真是氣死人了!


    禾稻苗直接無視了鄭愛華和衛曉紅兩人嫉妒的嘴臉,她的看了看屋外的日頭:“幾位大娘,上工都遲到了,你們還不回去地裏嗎?”


    幾位大娘一點兒也沒有眼色,聽不出禾稻苗是要請她們離開。


    其中一位大娘不在意道:“就遲到了一會兒功夫,沒大問題,待會兒找計分員說說就好了!”


    這幾個大娘是沈家人,在計分員那裏還是有幾分麵子的,隻要不太過,計分員不會很計較。


    禾稻苗見狀,就將話題轉移到了鄭愛華和衛曉紅掉進糞坑這一事上:“你們過來是想了解鄭知青和衛知青怎麽就掉進糞坑這事吧?那你們趕緊拉上她們倆去女廁旁,讓她們跟你們說說,要不然等太陽更大了,在女廁旁會曬得很,還特別臭!”


    鄭愛華和衛曉紅兩人對她怒目而視:“你——”


    而幾個大娘一聽禾稻苗的話,當即就想起了她們幾人今天到知青院的目的,便又上前拉著鄭愛華和衛曉紅她們往外走:“走走走——跟我們說說你們怎麽就掉進糞坑裏的!我們都要懷疑你們知青院女廁的風水了,怎麽就一個兩個都掉進糞坑裏了呢!”


    “你這人嘴巴……別亂說了!就不興她們倆倒黴才掉進糞坑的嗎?”


    ……


    鄭愛華和衛曉紅的力氣可比不過做慣了農活的十來個大娘,她們倆掙之中終究被拉出了屋子。


    禾稻苗等她們都離開後,便擰開了軍用熱水壺的蓋子,視死如歸地仰著頭將裏麵的藥汁往嘴裏灌。


    難以言喻的苦澀在她口腔內蔓延,哭得她整張臉都皺巴巴的。


    她迫不及待地掏出了一顆糖出來,剝開了糖紙快速地往嘴裏塞下,絲絲甜味總算是壓下了嘴裏的苦澀。


    她又將賀春生給的水煮蛋剝了殼,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口中的苦味漸漸消散了。


    “這個糞坑裏的糞水挺多的,得叫人過來挑,給地裏施肥!”


    “哎!鄭知青,衛知青,這糞坑的糞水這麽深,你們掉進糞坑裏是不是吃到屎了?”


    “嘔嘔嘔——”


    “嘔嘔嘔——”


    “哎哎哎!你們倆怎麽吐了?我們也沒說什麽啊!”


    ……


    女廁就在禾稻苗她們這間屋子後麵不遠處,那邊的動靜一五一十地傳到了禾稻苗的耳畔。


    禾稻苗的腦海裏不由自主地浮現出昨晚鄭愛華和衛曉紅兩人互相往對方嘴裏塞糞水的畫麵,她也忍不住幹嘔了起來,才壓下的苦味又冒了出來。


    禾稻苗可不敢再繼續留在這裏聽那些大娘的話和鄭愛華、衛曉紅幹嘔的聲音,怕自己控製不了自己,會嘔吐個不停,立即把她那些諸如熱水壺、臉盆、核桃酥等值錢的東西都鎖在床尾的箱子裏,帶著自己沒畫完的畫、紙張和筆等,用頭巾包好頭發,戴上鬥笠就急匆匆地出門了。


    禾稻苗出了知青院,一時不知道往哪裏走,想了想決定去現場圍觀男主沈青嶽和女主方簡檸這對青檸cp是如何談戀愛的。


    她沿著鄉村的小道走,一路走著一路往地裏望了過去。


    紅旗大隊的田地不是連在一起的,是一塊又一塊的,比較零星地散落在大隊的中央及四周。


    知青院位於紅旗大隊的邊緣之處,離知青院較近的一塊田地,也是屬於比較偏僻的地方,一般是由知青們負責。


    禾稻苗朝這片田地一路走過去,也看了一路,都看到方簡檸和沈青嶽的身影。


    禾稻苗朝著離她最近的李解放詢問道:“李知青,怎麽沒看到方知青呢?”


    李解放轉過身來,擦了擦額頭的汗,把手中剛掰下的玉米往腳邊的籮筐裏扔了過去:“你說方簡檸啊?她原本負責的那塊玉米地昨天就弄好了,今天她被安排去打豬草了。”


    她往禾稻苗的身後望了過去,沒看到想看到的身影,臉色一黑:“鄭愛華和衛曉紅她們沒來?”


    禾稻苗搖了搖:“還在知青院裏!”


    李解放氣得踢了下腳邊的籮筐:“她們倆當真是不想來幹活了!”


    現在就屬鄭愛華和衛曉紅兩人負責的玉米地進度最慢,她們倆要是沒能及時完成,剩下的活就得知青們平攤,誰樂意呢!


    禾稻苗看著氣呼呼的李解放,不好意思在她麵前再晃悠,趕緊溜了。


    她繼續往前走去,四下張望想看看有沒有方簡檸和沈青嶽的身影,但他們倆可真會躲的,她愣是在外麵大隊裏走了很久,也沒有見到這倆人的身影。


    她走得有點累了,隨意朝著一棵樹下走去,坐了下來,拿出了未完成的畫,準備繼續往下畫。


    就在這時,她隨意地轉了下頭,就瞥到了幾十米處的地裏,田翠花和賀蓑衣兩人湊在一起,一邊摘著玉米,一邊嘀咕著什麽。


    其實是隻有賀蓑衣一人在說個不停。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青嶽那死孩子就認定了方知青,知青有什麽好的!”


    “原本看方知青那架勢,是沒打算在鄉下結婚的,我還想著這樣也好,讓青嶽也能死心,再給他找個能幹的媳婦,哪知道就在前兩天,方知突然就同樣和青嶽好上了。這兩天青嶽那死孩子就知道給方知青幹活,真是氣死我了!”


    “要我說啊,要不是你們給春生找了禾知青,讓青嶽那孩子看到了希望,他也不會一直巴巴地等著方知青同意,現在兩人也不會開始處對象了!”


    田翠花原本一直神遊天外,忽然聽到了這話,老大不樂意了:“大姐,青嶽和方知青談不談戀愛,可賴不到我們頭上來!再說了,知青怎麽了?知青那是城裏人,讀過書的,有學問,有見識,能救人,比很多人都強!”


    賀蓑衣撇了撇嘴:“翠花,你以前不是那樣說的!”


    田翠花冷哼了一聲:“那不是我以前不了解嗎?大姐我告訴你,昨天要不是禾知青,我今天都要往山裏埋了?”


    賀蓑衣嚇了一跳:“什麽情況?”


    田翠花當即把昨天她和賀老栓掉進河裏被其他人同禾稻苗救的事說出來了。


    賀蓑衣猛拍了下大腿,生氣道:“發生這麽大事,你怎麽才告訴我?對了,小弟是不是昨天落水病了,要不然我今天怎麽就沒看到他來上工?”


    一提起賀老栓,田翠花就想到了自家老四不能生的悲催之事,眼圈瞬間就紅了。


    “大姐啊——我心裏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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