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隊長沈滿倉帶著一群人急匆匆地趕過來,衝著禾稻苗他們吼道。


    禾稻苗一見大隊長過來了,立馬就知道了他的身份,她快速地扔掉手中的扁擔,偷偷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眼圈瞬間發紅。


    “大隊長,你可要替我做主啊!”她哽咽道。


    沈滿倉看著禾稻苗頓覺頭疼不已。


    大半個月之前他又接了五個知青到隊裏,這五個知青裏他是最看不上禾稻苗。


    一來她長得漂亮。


    漂亮的女知青總會引起各種麻煩,就像是半年前下鄉的方簡檸,隊裏多少小夥子喜歡她,就連他的小兒子也是中意她,經常大半夜出來幫她幹活,或者偷摸讓家裏的孩子給她送吃的,惹得家裏老妻意見不小,張羅著要給小兒子相看好讓他斷了念想,也被這臭小子給攪和了!


    二十出頭的小夥子就這麽眼巴巴地暗中守著方簡檸,可把大隊長夫妻氣得個半死。


    他們當爹娘的又不能把氣撒在方簡檸身上,要不然家中那個沒出息的玩意兒轉頭能鬧死他們!


    大隊長就怕禾稻苗這個同樣漂亮的女知青會鬧得隊裏的小年輕不安分起來。


    二來禾稻苗一看就是身體不好。


    她這麽個病秧子根本就幹不了什麽農活,萬一她身體受不住人沒了,得給他們大隊帶來多少麻煩事啊!


    果然禾稻苗才下鄉半個多月以來,就請了多次假,分給她的任務隻能攤給其他人,不少人意見老大了!


    還有昨晚她人不見了,隊裏人找了一晚上,白天又派出去幾個人進山去找都沒能找著,他都跟隊裏其他人一樣相信她受不了農村的生活逃跑了,打算明天一大早上公社去匯報她逃跑的事了。


    現在人好不容易出現了,可又鬧出事來了,沈滿倉一肚子火。


    “禾知青,你失蹤的這一天一夜裏到底去哪裏了?你這一回來又鬧出事,又是怎麽了?”沈滿倉那張滿是風霜的臉上盡是慍怒。


    禾稻苗張了張嘴:“大隊長,我……”


    她剛開口,鄭愛華就急急打斷了她的話:“大隊長,禾稻苗無緣無故打人,你可要替我做主啊!”


    鄭愛華也急著讓大隊長主持公道。


    她一出聲,其他知青也紛紛指責起禾稻苗無緣無故打人的事來。


    賀春生看著這些指責禾稻苗的知青眉頭緊皺,特別是看向鄭愛華的眼神充滿了慍怒!


    禾稻苗已經跟他說起過自己中藥的經過,他娘也提到了昨晚知青院帶人往沈癩子家那個方向尋人之事,他見識過不少人性的黑暗,忍不住懷疑起以身體不舒服為由讓禾稻苗幫忙撿柴火的鄭愛華在整個事件中是否真是無辜的。


    即使這人在禾稻苗中藥這件事是無辜的,但她剛剛看到禾稻苗回到大隊,在什麽都沒了解的情況下,當著眾人的麵一而再再而三地提禾稻苗夜不歸宿的事,還特別強調禾稻苗衣服換了是受了欺負,就說明她對禾稻苗不懷好意。


    賀春生對著沈滿倉說道:“大姑父,禾知青是被人潑髒水才會動手打人的!她是扞衛自己的清白!”


    田翠花忍不住也插了話:“對呀姐夫,禾知青才不是無緣無故打人呢,是這個鄭愛華嘴巴臭,嘴裏先噴糞,禾知青才打她的!咱可不能冤枉了人!”


    誰叫鄭愛華說什麽禾稻苗換了衣服是不是被人欺負了,這話能說嗎?


    沈滿倉驚訝地看著賀春生和田翠花,他們什麽時候與禾知青關係如此之好了,居然都幫她說話?


    他視線往禾稻苗與其他還在吵嚷的知青臉上掃過,沉聲大喝一聲:“都給我安靜!你們一個個說!”


    他指著禾稻苗:“禾知青,你先來!”


    “大隊長,我一回到大隊就聽到隊裏的人說我逃跑的事,”禾稻苗看著正愛華,“鄭愛華,是先從你嘴裏傳出我逃跑的事吧?”


    鄭愛華仿若被冤枉了一般:“不是,我沒說這話……”


    禾稻苗打斷了她的話:“你打住!我們-相處了也有一段時間了,我還是了解你的,你當然不會明晃晃地說出口了,隻會說些各種暗示!”


    她環視著鄭愛華身後的幾個知青:“你們可以回想下鄭愛華說的話,是不是在她說了我的一些話後,你們就不由自主地覺得我逃跑了?”


    有一兩個知青若有所思,但更多的知青卻依舊義憤填膺。


    “鄭愛華也沒說什麽啊,你指責鄭愛華做什麽!”


    “你這麽久沒回來,我們又一直找不到你,當然會覺得你逃跑了,關鄭愛華什麽事!”


    禾稻苗正義凜然道,“我下鄉是為了建設農村,才不會懦弱到當逃兵!我壓根兒就沒逃跑!”


    她一臉歉意地看著大隊長:“大隊長,我昨天去撿柴火時摔倒了,是田大娘他們發現了我,送我去公社看傷,這件事沒能及時跟您說,讓您和隊裏的人擔心了,是我的錯!”


    田翠花:“姐夫,禾知青她當時流了很多血,我們也是急著送她去衛生所,都忘了跟您說了,哪裏會想到隊裏就傳出禾知青逃跑的流言出來。”


    沈滿倉看著禾稻苗額頭上纏著的紗布,也是明白她逃跑的事是誤會:“下次記得讓人回來說一聲!”


    他瞪了一眼賀老栓和賀春生,還是他們不會辦事,到了公社後不知道回來一趟告知一聲。


    禾稻苗接續說道:“我是受了傷到公社包紮,回來之後不僅聽到我逃跑的事是先從鄭愛華口中傳出來的,她還跑到我麵前左一句我夜不歸宿,又一句我一晚上沒回來,說我衣服換了是不是在被人給欺負了,她這麽敗壞我的名聲,使勁兒給我潑髒水,我能不氣嗎?這事要是換了你們,你們能不打她!”


    “我肯定撕爛她的嘴!”田翠花應和道,“禾知青摔倒後衣服髒了,我帶她回我家裏換的衣服!”


    隊裏的大娘們定睛一看,發現禾稻苗身上的衣服還真是田翠花的。


    她們覺得要是有人往自己身上潑髒水,肯定比禾稻苗打得更厲害。


    鄭愛華急道:“我隻是關心你!沒有其他意思!”


    禾稻苗冷笑了一聲:“你關心我?我問問大家夥,你們剛剛聽到鄭愛華的話,第一反應是覺得她關心我,還是覺得我受了欺負?”


    當然是覺得禾稻苗受了欺負!


    眾人反應過來,看向鄭愛華的眼神充滿了複雜。


    虧他們聽了鄭愛華的話,還以為她是真關心鄭愛華呢。


    和鄭愛華交好的知青不願意把鄭愛華這人想得太壞,呐呐道:“鄭愛華她……她也許隻是嘴笨,不會說話,本意還是為你好!”


    禾稻苗看向說話的人,冷笑了一聲:“鄭愛華嘴笨?她要是嘴笨,就不會在知青院裏人緣這麽好了!我知道因為我經常請病假的緣故,知青院裏的人對我意見不小,你們更願意相信鄭愛華!”


    “可我希望你們睜開眼睛看看,鄭愛華到底是什麽樣的人!我來到紅旗大隊後,也就隻有跟鄭愛華的關係比較親近,給她送過吃的,給她送過雪花膏,幫她撿過柴火,我覺得我對她挺好的,可她是怎麽對我的?她轉頭就在外傳我逃跑,當眾潑我髒水,如果這些事算是她對我的好,那我寧願不要這份好!”


    她的視線從與鄭愛華交好的幾個知青臉上掃過:“她今天能對我潑髒水,明天也能對其他與她交好的人潑髒水!”


    “你在汙蔑我!”鄭愛華一直想插話都插不進去,終於忍不住尖叫了一聲。


    禾稻苗翻了一個白眼:“我是不是冤枉你,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


    她今天主打一個撕下鄭愛華的假皮露出真麵目!


    和鄭愛華交好的人下意識地退後兩步,默默遠離她。


    鄭愛華的好,他們還是不想要的。


    鄭愛華察覺到眾人對她的鄙夷,氣得差點兒吐血。


    “你……你……”她不管不顧地撲上來撕了禾稻苗。


    禾稻苗又抄過扁擔抄鄭愛華打去。


    “啊啊啊——鄭知青把禾知青打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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