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顧宸之坐在浴桶裏,手指揉捏著眉心,閉目似在思索什麽。


    突然,房門突然開了。


    顧宸之臉色一冷,立刻拿起衣服擋在身前,嚴厲怒斥道:“誰!滾出去!”


    屏風外的人影僵住了。


    顧宸之嗓音戾氣冷颼颼:“敢闖本官的房間,不想活了!滾!”


    “不是,你火氣怎麽這麽大?”陶蓁蓁把頭從屏風後麵探過來,盯著他一陣審視,“我好心來給你送醒酒湯,你敢吼我?不喝我倒了!”


    “不是!蓁蓁我不知道是你,你回來!哎!”


    水聲嘩啦作響。


    顧宸之身上還光著,一時手足無措,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急的額頭汗水都出來了。


    “噗呲!”


    陶蓁蓁關了門,憋著笑轉回來了,“你洗你的。你這麽大反應,難道是以為哪個美人想趁你酒醉,非禮你?”


    顧宸之一張俊臉表情精彩繽紛,默默坐回浴桶,小聲解釋道:“我又不是廢了,不會反抗。誰能非禮我一個大男人?我是怕你誤會!”


    不管是誰,闖進來碰上他在沐浴。這要是傳出去,外人怎麽想他不在乎,但他怕陶蓁蓁誤會生氣。


    那他不得冤死了!


    不過!


    顧宸之驚喜的看著陶蓁蓁,問道:“蓁蓁,你怎麽回來了?今晚你不陪二嫂睡了?”


    “我有事跟你說。”


    陶蓁蓁拿了梳子過來,走到顧宸之的背後,一邊幫他梳頭發,一邊緩緩道出衛瀟的過往。


    顧宸之聽著聽著就明白了。


    他等陶蓁蓁說完了,才偏過頭看著她眼睛,“蓁蓁,你想救他?”


    “王家罪有應得,但衛瀟和他娘太苦了。若是硬要他們連坐王家的罪孽,我實在於心不忍。更何況,衛瀟聰明有才華,你不是也很欣賞看好他的前途嗎?”


    陶蓁蓁眨眨眼期待的看著他,“夫君,你肯定有辦法救他,對吧?”


    顧宸之眼眸冰冷無情,搖了搖頭,“蓁蓁,他身上留著王家的血脈,這就是原罪!”


    “但他並沒有跟王家牽扯上任何關係。他能參加殿試,是他自己的本事!狀元,賜婚那是陛下一意孤行。以此叛他欺君死罪,太冤了!衛瀟還那麽年輕,才十七歲。”


    陶蓁蓁歎了口氣,“他是麒兒、靈兒他們的朋友。也是姝姝的堂侄,我們真的什麽都不能做嗎?”


    顧宸之拉住她的手,鳳眸幽幽看著她,“蓁蓁,王家欺你害你,你當真要救衛瀟?”


    “欺我害我的人,都死了。王家是王家,衛瀟是衛瀟。”


    “好吧。”顧宸之點點頭,“既然你想救,我給他一個機會。”


    太好了!


    有顧宸之這句話,衛瀟是肯定能保住性命!


    陶蓁蓁當即甩開他的手,“我這就去告訴姝姝!她們還在等我的消息!”


    嘩啦!


    顧宸之起身大手一勾,扣住陶蓁蓁的腰把人抓回來。顧宸之雙手牢牢抱住她,“蓁蓁,天都黑了。明兒再說也不遲!你回都回來了,今晚一起睡,好不好?”


    聽出顧宸之嗓音裏濃烈的思念、委屈和挽留。


    陶蓁蓁紅了耳朵,偏頭輕咳一聲:“好吧。你先穿衣裳。”


    “穿了也要脫的……麻煩……”


    王玉姝沒等到陶蓁蓁回來。


    但她等到了黃靈送來的口信,頓時放下心了,讓衛瀟回去好好睡一覺,明天天亮再說這事。


    王玉姝也回了自己房間。顧明武嫁女兒太激動,喝的醉醺醺的。被一腳踹下床時,他睜眼剛要發脾氣,結果看到了自家媳婦。


    “一身酒味,滾去洗洗!”


    “嘿嘿,媳婦!”


    顧明武直接爬上床,一把抱住:“媳婦,你可算回來了!別人情敵都是男人,就我不一樣。三弟妹打不得,罵不得,搶不過,我好慘嗚嗚嗚!”


    “出息呢!十年了,我跟糕糕才睡一個月!”


    “胡說,你們明明睡了十多年!我跟你也才十多年!你是我媳婦,不行!你得陪我!”顧明武抱住就不撒手。


    王玉姝歎氣連連,算了,懶得跟醉鬼算賬。明兒再說!


    第二天。


    顧宸之、陶蓁蓁和王玉姝、顧明武、衛瀟齊聚一堂。


    顧明武揉著生疼的耳朵,迷茫困惑的看著他們,“你們表情怎麽這麽嚴肅?”


    噗通!


    衛瀟跪在地上,低頭喊道:“堂姑姑,堂姑父。首輔大人,首輔夫人。”


    “啥?”顧明武更懵了。


    “讓你喝那麽多!”王玉姝無奈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然後簡單快速的介紹了一下衛瀟跟他們的關係。還有今天是要商量怎麽處置他的。


    所有人齊刷刷看向顧宸之。


    隻有他這個一朝首輔,能左右陛下的主意,改變衛瀟的命運。


    顧宸之鳳眸冷冷盯著他,“衛瀟。法不容情,你是王陸書的兒子,這就是不可磨滅的罪孽!”


    衛瀟握緊雙拳,頭埋的更低。


    他委屈不甘心!


    但又不得不低頭,顧宸之沒把他抓起來,已經是留情了。


    “衛瀟,我看在夫人和二嫂都為你求情的份上,也欣賞可惜你一身才華。我給你一個機會,就看你自己能不能抓得住!”


    衛瀟瞬間震驚激動的抬起頭,他目光火熱緊張的看著顧宸之,連連點頭:“請首輔大人指點!”


    “衛瀟,你不能再回皇都。否則,終有一日,你的身份來曆被人揭穿,你不僅會連累你的母親,也會連累我們。你必須留下來,留在西北。”


    顧宸之偏頭看向顧明武,“二哥,衛瀟聰明有謀略,我讓他在你身邊當個軍師如何?”


    “狀元給我當軍師?屈才了吧!”


    顧明武心直口快說完,被王玉姝瞪了一眼,他立刻回過神改為點頭:“好!我沒意見!”


    “衛瀟,近來我收到探子密報,蒙國蠢蠢欲動又有不軌之心。你留在西北,若能抓住機會,建功立業,屆時功過相抵不僅能保住小命,還能留住官職。”


    顧宸之有指點,也有警告。


    他繼續說道:“至於你娘,我會派人去蜀郡調查。若你所說,字字句句都是真話,我會幫你安頓好你娘。等來日,你建立功勳解決身份問題後,方能母子團聚。”


    衛瀟目光灼灼,磕頭拜謝:“謝首輔大人指點,衛瀟明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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