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提起景挽,明顯的陰陽怪氣。


    容硯之臉色愈發陰鬱。


    “怎麽?哥哥沒法反駁我嗎?”容硯熙淡淡道。


    容硯之怎麽反駁?


    總不能說那景挽,是虞嫿派來勾搭他的吧?


    容硯熙指不定怎麽看笑話。


    “就算我對她冷淡,就算我不喜歡她,輪得到你?”容硯之一字一頓,“別忘了你的身份。”


    “她就算是死,這輩子也是你嫂嫂。”


    容硯熙托腮,雲淡風輕地,“哥哥又自信了,民政局多的是,你離婚,她就不是我嫂嫂了。”


    他竟真有這種想法。


    容硯之危險的眸色落到他身上,“從虞嫿進門第一天起,你就對她存有心思,是嗎?”


    容硯熙不否認,嘴角勾勒淡淡的弧,“大膽點,或許更早呢——”


    “在她還沒有回虞家的時候,我就認識她了。”


    容硯熙知道,容硯之今日既已找到這裏,不問出他想要的回答,是不會罷休的。


    隱瞞了這麽多年,瞞不下去,便不瞞了。


    反正,虞嫿在容硯之身邊也過的不幸福。


    容硯之對這個答案毫不意外,隻是聽容硯熙這樣說出來,那股子不悅和不爽還是會被放大到極致。


    連帶著語氣都開始變狠戾,“是嗎?說來聽聽。”


    容硯熙倦懶道:“你知道j國嗎?”


    容硯之眯起眼簾。


    他當然有所耳聞。


    j國這片地帶,發展落後,階級固化,貧富懸殊。


    法律是沒有的,各種亂七八糟的交易,放在國內足夠判死刑。


    富人在這裏能享受一切。


    而窮人,生死都由不得自己。


    隻能當富人的樂子。


    槍藥大街也是隨處可見。


    比戰亂還要可怕。


    容硯熙撩起眼皮,“我第一次見她,是在j國的競技場。”


    “很陰暗對吧?”他笑,“我也覺得陰暗。”


    畢竟他在容家,永遠是一副乖又沒脾氣的樣子,看上去光明磊落,溫柔可親。


    實際內心早已是個惡毒的瘋子,到處尋找刺激和血腥。


    隻不過在外人麵前得偽裝罷了。


    容硯之靜默地盯了他好一會兒,說:“沒聽你提過。”


    容硯熙輕哂,“那是,你怎麽會想到我會去那麽個地方。”


    “我是人,也有叛逆期,也有想發泄痛苦的時候。”


    “所以找到了j國競技場這麽個地方。”


    這兒,對他來說離a國不遠不近。


    有時候興致來了,去一兩次,容家也不會發現,隻需要找個借口,說去朋友家住了幾天就行。


    容硯之不過意外了一會兒,但想到,容硯熙本來就不是什麽好人,一直以來慣會偽裝,所以也就沒想太多了。


    緘默半晌,他開口,“虞嫿在那兒?”


    “嗯,我認識她的時候,她還不叫虞嫿,她也沒名字。隻是一個數字。”


    “她是數字九。”


    拖她擂台的人,會九號九號的喊她。


    認識虞嫿那年,是他高中剛畢業的暑假。


    已經過去八年了。


    是個很漫長的時間。


    “她那年,好像也就才十四五歲的樣子?記不清了。”


    容硯熙眼睛不自覺泛起紅,唇瓣也是妖豔病態的。


    他說,在生死競技場上,一眼就注意到了那個渾身是傷,眼裏滿是戾氣的小女孩。


    她身上沒有一塊好皮,衣衫襤褸,皮開肉綻,是被鞭子抽打過的痕跡。


    周圍的聲音很刺耳,他坐在輪椅上,有幾名侍者隨從。


    因為對虞嫿感興趣,就讓身邊的隨從打探到了她的底細。


    得知她被拐來這裏好些年了,幾次快要死了,但總是命大,活了下來。


    不過這一次她可能活不成了。


    因為今天她要跟競技場裏最強的男人搏鬥。


    她必死無疑。


    台上穿金戴銀的貴族們,各種奢靡的評判,押注,賭男人贏。


    虞嫿一個小姑娘,滿身是傷,而站在她麵前的,是個粗壯魁梧的男人,感官上,誰贏誰輸,一目了然。


    在所有人押男人贏時,隻有容硯熙押了虞嫿贏。


    女孩的逆境,和他可太像了。


    畢竟,他出現在這地方,不也是準備墮落嗎?


    容硯熙對未來是迷茫的,高考成績不錯,能去一個好大學,可是因為他的腿,自卑又膽怯。


    從小到大他都在適應,適應上小學同學的眼神、適應初中、高中、如今又要換個新環境,適應大學。


    他連離開原生家庭的可能性都沒有。


    畢竟住宿都不能在學校,因為他雙腿殘缺,需要在家被人照顧。


    填誌願時——


    航空二字也隻能在腦海裏想想。


    最終隻能選擇用不到腿的計算機係。


    那時候他就覺得未來,可能不會再好了。


    所有人都押另一個男人會贏時,他毅然決然的,選擇了押虞嫿——


    他就想看看奇跡。


    如果那個小女孩贏了……


    那他,也要好好生活,尋找活下去的意義。


    畢竟,對方這種逆境都能堅持下來,他有什麽理由不堅持。


    等了很久很久,場上一度火熱。


    每每虞嫿被打趴在地上時,周圍的歡呼聲,都刺耳極了。


    看著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仿佛無了生氣的女孩,容硯熙的希望,一點一點的落空。


    果然——


    沒有奇跡發生嗎?


    容硯熙扯唇,推動輪椅,正打算離開——


    忽地。


    那個女孩,在男人放鬆警惕時,迅速起身,用瘦小的身軀給男人來了個過肩摔——


    全場沸騰。


    容硯熙身體也僵住了,不可思議地看向那個競技台。


    明明就渾身是傷,明明臉上全是灰塵和鮮血,可容硯熙就是從她身上,看見了一束光,那束光,照在那個昏暗血腥的地方……


    使得她整個人,都似天神。


    漂亮、堅韌,像蒙塵的珍珠。


    在那之後,容硯熙經常會來競技場,就隻是為了看她一眼。


    他晦暗的生活裏,因為有她的存在,終於沒有那麽難捱。


    想過要救她,但發現她根本不需要。


    她遠比他想象中強大,而有毅力。


    容硯之喉嚨刺疼,感覺五髒肺腑都泛著酸意。


    他想過虞嫿沒有回虞家前的日子應該很苦。


    但沒有想到會這麽苦。


    難怪他一直調查不出來。


    畢竟誰能想到,她從前竟生活在那種地方。


    容硯之聲線陰鬱,“後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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