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硯之托著腮,視線停在虞嫿肚子上,“誰讓你懷了我孩子?你以為我想娶你?不過是嫌麻煩。”


    他拿出一把鋒利的刀,丟到虞嫿麵前,“或者你自殺?麻煩就都解決了。”


    虞嫿愣了愣,拿起刀,丟回容硯之,慵懶道:“憑什麽要我死?你自殺不也什麽麻煩都解決了。”


    “反正我不介意頂著克夫的名頭過一輩子。”


    容硯之死了,她能繼承好大一筆遺產呢。


    孩子也不用生了,拿著錢就去瀟灑快活,想想都美妙。


    可惜,想象很美好,現實很殘酷。


    男人踩著刀,緩步走到虞嫿麵前,扼住了她的喉嚨。


    “好一張伶牙俐齒的嘴,”容硯之譏諷一笑,頎長粗糲的指尖捏住她雙頰,眯起眼簾,音調漫不經心,“希望你能一直這麽有種。”


    他撿起地上的刀,用尖銳的一頭刺在她腹部前,往前稍微捅一下,虞嫿就得死。


    感受著冰涼尖銳的刀鋒,虞嫿從始至終都很淡定。


    直到聽見容硯之說:“咱們時間還有很多,餘生漫長,我慢慢陪你玩,玩到你服軟的那一天。”


    這句話,擊潰了虞嫿所有的道心和理智。


    是啊,餘生太漫長了,要一輩子跟這種陰晴不定的男人過一輩子。


    她做不到啊。


    憑什麽。


    憑什麽虞江月可以擁有太陽,生活在溫暖的世界裏。


    她卻要墜落深淵,跟容硯之這種從頭到腳都憋著壞的男人過一輩子。


    難道她這一生,就必須生活在陰暗裏,從一個牢籠,困於另一個牢籠嗎?


    不……她不要,她不要認命。


    “不要,我不要!”


    虞嫿猛地睜開雙眼,看到了天花板。


    同樣的地點,哪怕是夢醒,仍舊可怕。


    “醒了?”


    耳邊傳來熟悉低沉的聲音。


    虞嫿看向聲源傳來的方位,對上容硯之深邃略帶探究的眸。


    緩了緩神,盡管有止疼,虞嫿依舊隱約能感受到胸口的痛。


    她捋了捋昨晚發生的一切。


    很快頭腦就清醒了。


    開始裝可憐,“我沒死嗎?”


    她現在已經百分百確定,這男人對自己有意思。


    之前他總是喜怒不形於色,像個沒什麽情緒的機器人,整天擺出一副對所有事情都勝券在握的嘴臉。


    導致虞嫿搞不清楚他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麽,也看不透他。


    昨晚她中槍後,朦朧間,她終於看見,容硯之臉上有了屬於正常人的情緒。


    著急、害怕。


    “嗯,沒死。”容硯之扯了扯唇瓣,覷她一眼,“你很失望?”


    “……”


    怎麽剛醒就受他的陰陽怪氣。


    虞嫿咋舌。


    容硯之低垂著長而濃密的眼睫,忽然開口,“你跟逢臨的事,以及景挽,我都不追究了。”


    “以後,別拿命來跟我賭氣。”容硯之輕笑,抬起手,輕輕揉撚她的發絲,“這次就算我錯,抱歉。”


    虞嫿:“……”


    受寵若驚。


    容硯之低頭服軟,可是很難見的。


    虞嫿清了清嗓子,咳了聲,故作痛苦表情,捂著胸口問:“現在幾點了?”


    “中午。”


    虞嫿頓了下,看著他眼窩處的陰翳烏青,“你一晚上沒睡?”


    容硯之嗯了聲,“拜你所賜,所以,要心疼一下我嗎?”


    虞嫿搖搖頭,“不要,我餓了,給我做飯。”


    容硯之嗓音沉沉,“你是不是忘了,我也受著傷?”


    他後腰被她捅的可不輕。


    這女人,不是傷害別人,就是傷害自己。


    現在好了,被她弄出兩個傷患。


    虞嫿伸長脖子,懶洋洋地,“那我不管,我現在想吃東西了,好餓……”


    容硯之:“我讓傭人端上來。”


    虞嫿動了動唇,本來還想為難他一下的,但思忖一番,還是算了,作過頭也不合適。


    她又不是真想吃他做的飯。


    飯菜都是傭人提前做好了的,一句話的事,就都端進了房間。


    菜品豐盛地擺在一旁桌子上。


    光是雞湯就燉了好幾個小時,鮮香十足。


    容硯之親自盛了一碗雞湯,小心翼翼用勺子喂到虞嫿嘴邊。


    冒著熱氣呢。


    “燙,給我吹。”虞嫿如今可是拿捏到容硯之了,知道他什麽德性。


    他本就喜歡她。


    經過昨晚那麽一出,失而複得之下,隻會更喜歡。


    裝也沒用。


    容硯之稍稍一愣,垂下眼瞼,深吸了口氣,有些許無奈,但還是照她話做了。


    低頭吹了吹,喂到她嘴邊。


    虞嫿注意到容硯之平時鋒利駭人丹鳳眼,如今倒是柔和繾綣了些。


    看起來還有幾分妥協、示弱、愧疚。


    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他現在大腦肯定沒法思考和不好受。


    虞嫿張嘴,喝下他喂過來的雞湯。


    想到什麽,說:“景挽,你放她離開。”


    容硯之拿著勺子的手指頓了頓,隨即繼續喂她,緩緩道:“她把你供出來,你不生氣?”


    虞嫿:“她供不供我出來有什麽區別?反正你早知道我做的那一切。何況,你把人都逼到絕路了,她不供出我有命活嗎?”


    她跟景挽才認識多久?


    景挽犯不著為了她失去一條命。


    人性這種東西,經不起考驗的。


    她不怪別人,隻怪自己不夠強。


    容硯之深色的眼眸微眯,“能抬杠了,看來你身體恢複的挺快。”


    虞嫿緘默。


    男人不喜歡你,如何賣慘都不會心疼。


    但男人若是喜歡,破了點皮他都會難受。


    於是虞嫿說:“以前受過的傷很多,身體自愈能力也就很強。”


    果不其然,容硯之眉心微微蹙了起來,氣壓變低。


    “以前?你沒回虞家的時候?”


    容硯之調查過虞嫿回虞家之前的事,可惜,什麽都查不出來。


    她曾經的身份信息,被抹去的非常幹淨。


    一直以來,沒他調查不出的人。


    虞嫿算是個特例了。


    所以最初對她難免好奇和防範了些。


    她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虞嫿嗯了一聲,“算是吧,那時候……過的不太好。”


    容硯之放下碗,下頜線緊繃,“能說說嗎?”


    話題是虞嫿展開的。


    她……應該願意對他說吧?


    虞嫿點點頭,一副好商量的口吻:“可以啊,你答應我一個條件。”


    容硯之瀲灩的雙眸微沉,語氣也變得有幾分寒意,“什麽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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