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墨以為自己眼花了。


    他為可能“逝去”的母親,哭了一天一夜。


    方才他還在哀悼,強迫自己接受母親已經消失的事實。


    結果這位母親,就這樣不聲不響地出現在了他麵前。


    這人……是他的母親嗎?容墨不太確定了。


    容硯之並沒有將虞嫿放下來,掌心反而掂了下她輕盈的身體,抱的更緊,準備上樓。


    容墨反應過來,立馬邁著小短腿狂奔到他們麵前。


    然後張開雙臂,擋住容硯之去路。


    “爹地——”容墨視線緩緩挪到虞嫿臉上,有些遲疑,“你是媽咪嗎?”


    見虞嫿不回答,容墨開始胡亂思考,仿佛想了到什麽,腦洞大開,“爹地,你是找了個跟媽咪長的一模一樣的女人當替身嗎?”


    “我不接受!我不要!你怎麽可以這樣,我媽咪才死了沒兩天,你就另尋新歡,太過分了——”


    容墨踮起腳,扒拉容硯之西裝褲,“你把她放下來!爹地,你不可以這樣做!”


    虞嫿動了動唇,剛要開口,耳邊傳來男人低啞的聲音:


    “王叔,把小少爺帶下去。”


    王叔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才點點頭,將鬧騰的容墨抱走。


    容墨在王叔懷裏不停掙紮,雙眼彌漫猩紅,哭的歇斯底裏。


    看見這一幕,虞嫿眼睫不由顫了顫。


    電梯門開,容硯之抱著她走了進去。


    電梯裏很安靜,安靜到虞嫿可以聽見容硯之胸腔的心跳聲。


    “看見了嗎?”男人突然開口,“小墨很在乎你。”


    他語氣淡淡,掀不起太多波瀾。


    像在說一件很稀疏平常的事。


    又像是在試圖用孩子來捆綁住女人。


    虞嫿一言不發。


    回到房間,容硯之吩咐傭人拿了醫藥箱上來。


    他接過醫藥箱,然後關上房門,走到虞嫿麵前,將醫藥箱丟在床上,沉聲道:“自己處理傷口。”


    虞嫿脫了鞋,露出漂亮的玉足,纖細的腳踝處,皮肉溢出鮮血。


    不管是手腕,還是腳腕,都被鎖鏈傷的不輕——


    甚至因為她過瘦弱,沒什麽肉,連骨頭都磨出來了些,血還在不斷往外滲,用觸目驚心來形容也不為過。


    她臉色和唇瓣已經逐漸蒼白,但嘴角還是掛著淺淺的笑意,像感覺不到疼。


    “你對自己還真是狠。”容硯之聲音輕飄飄的,眼底很暗,慍色顯露。


    理智告訴他不該這麽輕易放過她。


    但行為卻不受控製。


    他把這一切歸咎於,為了孩子。


    不管怎麽說,虞嫿是容墨的母親。


    虞嫿微微仰頭,腿伸向容硯之,足尖貼在他腿上,上下摩挲。


    女人眼神妖媚,勝似狐狸精,“替我上藥。”


    容硯之是上位者,姿態永遠是高高在上且傲慢的,虞嫿見不得這樣。


    憑什麽自己如此狼狽,他卻仍舊矜貴優雅?


    她要將他,狠狠地拖入泥潭,跟她一起髒,才算甘心。


    容硯之輕笑一聲,掌心抓住她受傷的腳踝,他手心隻要稍微一用力,虞嫿就會血崩。


    男人氣勢淩駕於她之上,像造物主俯瞰平庸者,語氣幽冷,不帶一絲溫度,“別得寸進尺。”


    虞嫿懶懶地哦了一聲,挑眉,“行吧。”


    她從容硯之掌心抽回自己的腿。


    然後打開醫藥箱,看見一瓶酒精,順手拿出來,打開,直接倒在傷口上消毒,如此暴力的處理方式,她連眉頭都沒有皺。


    處理完腳踝,接下來她又準備將酒精往手腕上倒——


    容硯之神色複雜,最後看不下去,從她手裏拿過酒精,“我來。”


    虞嫿一愣,茫然地看向他。


    容硯之輕輕抓住她手腕,垂下眸,在她傷口處一點一點的倒酒精。


    虞嫿忍不住觀察著他的手,瓷白的指骨修長分明,青筋凸顯,沒有一絲瑕疵,真是漂亮。


    幸虧她不是手控,要不然非得用他手玩玩……


    想到這兒,虞嫿臉頰有些紅,視線挪開,有些不爽自己的齷齪想法,覺得都是這男人在勾引她,


    於是,把火發到他的身上,“容硯之,你慢吞吞的幹什麽呢?”


    明明該是疼的,可他這上藥溫溫柔柔,讓她覺得莫名有些酥麻,酥到他骨子裏——


    她一點也不習慣這種感覺。


    容硯之斂眸,給她上完藥後,又主動包紮了起來。


    “你從前玩過輪盤賭?”他似不經意的問道。


    虞嫿眼眸黯了幾分,回答道:“那是很早的事情了,當時我還沒回虞家呢。”


    “能講講?”


    “不能。”虞嫿果斷拒絕。


    容硯之嗤了聲,沒再問下去。


    這女人嘴嚴實的很,想從她嘴裏撬出她不想說的事,難如登天。


    虞嫿的手腕和腳,被容硯之裹的跟木乃伊似的。


    “好醜。”虞嫿評價了句,“你是真不會包紮。”


    容硯之扯了扯唇角,看她一眼。


    眼底的侵略性很強。


    就像是在看一件勢在必得的商品。


    虞嫿微笑,氣焰絲毫不弱,“容家人都以為我死了,我明天要不要回容家一趟,解釋解釋?”


    總不能真讓大家以為她死了吧。


    容硯之看著她身上的傷,呼吸有些沉,都這樣了,她還是在想著找機會逃麽?


    “不用,你待在家就行。”容硯之淡道。


    “……”


    虞嫿一下就猜透了容硯之在想什麽,輕笑一聲,“你在擔心我會逃跑?”


    容硯之緘默不言。


    喉結滾動了下,起身,顯然不想跟她多說,“睡吧。”


    見他要離開房間。


    虞嫿起身拉住了他手腕,“容硯之——”


    容硯之愣了愣。


    虞嫿微笑,“你會做飯嗎?”


    “你又想玩什麽把戲?”容硯之語氣不悅。


    “沒,我就是餓了。”她揉了揉餓扁的肚子,說:“你要是會做飯的話,給我做頓飯吧,好嗎?我想吃你做的飯。”


    “水榭莊園有廚師,要吃,自己讓廚師去做。”


    他冰冷地回複完,抽出手就要走。


    卻聽虞嫿委屈地說:“還從來沒有人為我做過一頓飯呢。”


    “聽說小孩生病,父母會變著法做好吃的哄小孩,我現在受傷了,也想吃親人做的飯……”


    容硯之覺得可笑,“你回虞家那一年,沒吃過父母做的飯?”


    虞嫿聳聳肩,“有啊,虞江月過生日時,他們會親自下廚做長壽麵,連帶我那份一起做了,但卻不是特意為我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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