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景淩目露疑惑,“這是……”


    華素輕笑道:“殿下可還記得莫塔裏丟失了何物?”


    方景淩身子一震,下意識地看向華素掌心。


    華素如玉的掌心上,一顆黑色的,雞蛋大小的圓形石頭靜靜躺在那裏。


    仔細觀瞧,黑色玉石上有著淡淡的,如漩渦一般的淺紋。


    那形狀,有點像方景淩在網上看過的蟲洞。


    華素的聲音響起,“偷莫塔裏包裹的是我華家的暗探,他無意中發現官倉儲糧被換,經過一番調查,發現莫塔裏與司農寺官員有書信往來。


    那天,他本是想偷莫塔裏包裹裏的信,中途發生了意外,他便將整個包裹都拿走了。


    後來平水縣嚴查此事,他便賄賂了守城士兵,逃到了月國,之後便一直躲在月國……


    殿下你在聽嗎?”


    “哦,我在聽,那人原來一直躲在月國,怪不得搜遍全城都沒能找到他。”方景淩邊說邊露出個笑容,隻是這笑容卻有些僵硬。


    “此次我去月國,他便將包裹交給了我。


    我來找殿下,便是來送此物。”


    方景淩看了華素一眼,華素暗暗疑惑,方景淩目光中的情緒十分複雜,其中最多的是不舍和眷戀。


    莫名的,華素突然有些後悔用黑色玉石當借口了。


    方景淩拿過黑色玉石,“今晚……還回百壽園嗎?”


    華素回過神,“城門沒有戒嚴的話……”


    話未說完,已被方景淩打斷,“戒嚴了!”


    華素輕笑,“那就有勞殿下為我和千凝安排住處了。”


    “當然。”


    皇城,一隻雄偉的信鷹飛入軍情署後院。


    值夜的銀陽衛解下綁在鷹背上的特製信封,“季北飛鷹傳報,快去通知廣平王和嚴閣老。”


    半個多時辰後,沐景昭和嚴顯同時收到消息,起轎進了皇城。


    看完傳報內容,沐景昭和嚴顯商量一番後有了決定,“六百裏加急,將捷報轉呈皇上。”


    次日清晨,風門城北城門大開,定國公李獻率領近百親兵牽著兩百牛羊往猿愁峽趕。


    快到猿愁峽的時候,聽到探報的周牧出寨相迎。


    昨日半夜,二殿下派人傳達了月國前來犒軍之事,因此周牧有所準備。


    跟隨周牧走進拐角營寨,李獻暗暗驚奇。


    當道而建的營寨大而雄偉,他本以為周牧會將他迎入那處大寨,卻沒想到周牧會將他帶到拐角小寨。


    察覺到李獻疑惑的周牧解釋道:“猿愁峽長不過十裏,且峽穀筆直,敵方若來襲,隻需幾門大炮便能洞穿當道大寨。


    實不相瞞,當道大寨隻是用來迷惑敵人的。”


    李獻了然。


    路上,李獻看到士兵押著兩人,問周牧:“這二人可是綁架貴國岑千戶的馬匪?”


    “正是。”周牧的目光掃過呼延烈和羅爭,兩人神情黯淡。


    “二位又見麵了。”


    “為了對付我們,把雪嶺飛軍從千裏之外調來,你們二殿下還真看得起我們……”


    呼延烈和羅爭一路小心,卻一路無驚無險,導致他們放鬆了警惕,不想在去猿愁峽的小道上,竟遭到了雪嶺飛軍的伏擊。


    周牧微笑不語。


    調雪嶺飛軍來可不止是為了對付你們。


    正準備將李獻迎進營帳,一名哨探飛馬進寨,“周將軍,翼國數萬兵馬正朝此處而來。”


    還沒等周牧回應,又一名哨探飛馬進寨,“周將軍,翼國大帥衛合派人傳話,說他奉命率大軍南征,讓我們不想死的話就趕快讓路。”


    李獻臉色劇變。


    果然還是來了。


    李獻看向周牧,心情忐忑。


    周牧大笑,笑罷,周牧麵色一正,堅定道:“告訴衛合,本將奉命鎮守此地,要過猿愁峽容易,拿二殿下手令來。”


    “是!”


    李獻震驚了。


    早聽說季淩軍悍勇,卻沒想到竟彪悍如斯。


    察覺到李獻在看自己,周牧朝定國公一抱拳,“翼國大軍壓境,末將奉命鎮守,望澤女皇犒軍之情我等深領。軍情急迫不便久留貴客,煩定國公代為向望澤女皇轉達我等感激之心。”


    李獻沉默片刻,喚來一名親兵,“速騎快馬回去將軍情報知女皇陛下。”


    周牧一臉意外,“定國公這是?”


    李獻凜然道:“貴國為我月國阻敵,如今大敵當前,我要是這麽走了,我大月豈不讓天下人恥笑?”


    “末將等背負軍令,定國公不必相陪。”


    “周將軍英雄,老夫又豈是懦夫?”


    耳聽得李獻此言,周牧不禁肅然起敬,“那就煩勞定國公與月國兄弟留守營寨。”


    “周將軍且去,但有所需,老夫等必不推辭。”


    周牧不再多言,抱拳一禮後向發令台走去,路上喚過周勇,“速去稟報嶽將軍,翼國出兵了。”


    “是!”周勇高聲應是,隨後翻身上馬,向著平水縣方向而去。


    平水縣北城門。


    隨著最後一名百姓入城,負責數數的士兵麵露疑惑,“怎麽少了兩個……”


    另一名士兵笑道:“是不是你剛走神,數漏了?”


    “應該不會吧……”


    “算了,先別管他了,就是真漏了兩人,他們遲早還是要進城的,到時再教訓一頓就是了。”


    “也是。”


    猿愁峽外,兵馬一邊行進,副將褚榮一臉不滿,“季國兵馬不留在季國守城,跑猿愁峽湊什麽熱鬧……”


    另一名副將甄慶道:“駐軍猿愁峽的周牧好像是季淩軍大將。”


    褚榮一臉不屑,“季淩軍怎麽了,我們可不是北戎那群廢物。”


    衛合看了褚榮一眼,“不可輕敵。”


    褚榮大笑:“他們隻有區區兩三千人,還能擋得住我們五萬大軍?”


    衛合正準備說話,斥候飛馬而來,“大帥,周牧說他們奉命駐守猿愁峽,要過猿愁峽需有二殿下手令。”


    聞言,衛合身旁諸將都是大怒,“猿愁峽又不是季國領土,憑什麽要手令才能通過?”


    “你回去告訴那姓周的,二殿下的手令沒有,大炮的炮彈倒有的是……”


    衛合揮手讓眾將安靜下來,“你去告訴周牧,憑他那幾千人絕擋不住我二十萬大軍,讓他速速退兵,以免自誤。”


    衛合率領的是先遣部隊,隻有五萬人,故意誇大成二十萬,想借此嚇退周牧。


    平水縣北城門外數裏,周勇縱馬疾馳,絲毫沒注意到前方有一條絆馬索被拉起。


    一聲馬嘶,疾馳的駿馬前腿被絆,向前栽倒,周勇的身體被慣性拋了出去,摔到地上。


    被摔得七葷八素的周勇正準備掙紮起身,兩道人影跑了過來,用袋子套住周勇便是一通拳打腳踢。


    不多時,周勇被打暈過去。


    陳興朝周勇吐了口口水,“叛徒!”


    手下看了看地上的周勇,有些猶豫地說道:“陳大人,周勇像是要回城,會不會有急報?”


    他們隻打聽到周勇是在擔任探馬,至於是何處探馬他們卻不知曉。


    陳興一愣,也有些慌了。


    他們混在運糧百姓中出城,中途開溜到此埋伏,卻遲遲沒有等到周勇出城。


    正思索會不會是自己晚了,就看到周勇策馬而來,陳興也來不及多想便拉起了絆馬索。


    “搜一下他的身,看有沒有什麽軍報。”


    兩人一通摸索,什麽也沒有發現。


    陳興鬆了口氣,瞪了手下一眼,“差點讓你嚇死。”


    手下賠笑,“陳大人,我們現在回去嗎?”


    “現在回去太紮眼了,等下午的運糧隊伍運完糧回城時,我們再混進去。”


    “陳大人思慮周全,小人愧不能及。”


    猿愁峽外,斥候飛馬而回:“大帥,那周牧說,如果沒有手令,莫說是二十萬大軍,便是五十萬大軍,一百萬大軍,今天也過不得猿愁峽!”


    衛合身旁眾將再次大怒。


    褚榮冷哼,“兵馬不多,口氣倒是不小!”


    甄慶道:“他們兵馬雖然不多,但到底代表季國,我們若與之交戰,豈不等於與季國宣戰?”


    衛合沉吟片刻,突然高聲道:“賊人假冒季國季淩軍,攔路搶劫,眾將隨我奔赴猿愁峽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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