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轅,方景淩和付誠向著一頂軍帳走去。


    “屬下冒昧,有一事不解,不知當不當問。”


    “想問就問,你我之間不必見外。”


    “殿下為何對洪忠如此寬待?”


    付誠跟隨二皇子多年,對於二皇子的心思,付誠雖不敢說完全了解,卻總能猜個七八分。


    可二皇子今天的許多行為,都讓他難以理解。


    “此人對我有用。”


    付誠猶豫片刻,還是開了口:“依屬下看來,洪忠此人恐不可用。


    此人欺軟怕硬,見風使舵。


    對位卑言輕者頤指氣使,全無慈悲;


    遇達官顯貴則奴顏婢膝,毫無廉恥。


    好功少忠,有狠無謀,殿下若對此人委以重任,隻怕會誤了殿下大事。


    眼下人手雖然緊張,亦不宜隨意儉用。


    殿下但有差遣,屬下願效死命,還請殿下慎之。”


    伸手拍了拍付誠肩膀,方景淩高深莫測的一笑。


    “我要用的就是他的見風使舵。”


    付誠愣了一下,隨後反應過來,“殿下是想引導洪忠投靠華素小姐……”


    方景淩笑笑,“不說這事了,先找王離他們。”


    說話間,兩人已來到了軍帳門口,裏麵的人聽到聲音走了出來。


    “末將王離。”


    “末將方泰。”


    “參見鎮北大將軍二皇子殿下!參見英武侯付將軍!”


    “免禮。”


    “謝殿下。”


    幾人落座後,付誠率先開口。


    “我們前往平水縣後,華小姐處有什麽動靜沒有?”


    王離回答道:“回付將軍,一切如常,並無任何異樣。”


    付誠問:“那夥馬匪的蹤跡可曾找到?”


    “末將無能。”王離和方泰異口同聲道。


    眼見二人要行禮請罪,方景淩連忙阻攔。


    為了方便搜索,王離等人在城外搭建了行轅。


    在本地官兵的協助下,分兩班日夜不停地尋找。


    每日風餐露宿,辛苦非常。


    然而茫茫大漠,要找到幾百人談何容易。


    “茫茫大漠,又人生地不熟的,難為你們了。


    你們通知下去吧,從今夜開始,不用再進大漠搜尋了。”


    話音落下,王離和方泰心下都是一驚。


    二人加入季淩軍多年,二皇子對岑嫣的感情,他們自然知曉。


    如今二皇子說出這樣的喪氣話,該是多麽的失望。


    王離單膝下跪,“末將今晚連夜去找,若還找不到岑嫣小姐,末將甘當軍令。”


    方泰緊隨其後,“末將願與王離將軍同往,若不能找到岑嫣小姐,願與王離將軍一同領罪。”


    “二位將軍赤膽忠心,景淩由衷感激。”


    方景淩邊說邊上前扶起二將,“隻是大漠茫茫,似這般大海撈針終非良策。


    近日來,景淩思索再三,決定另尋破局之法。


    到時,還望諸位將軍助景淩一臂之力。”


    “任憑殿下差遣!”三人異口同聲。


    方景淩分別拍了拍三人肩膀。


    “好。


    付誠,你安排下去,將派出的人馬全部召回。


    今晚讓大家好好休整一夜,吃好喝好,養足精神,等待我下一步指示。”


    “屬下遵命。”


    “王離、方泰。”


    “末將在!”


    “你二人各帶兩名斥候,立刻前往知府衙門,將整個知府衙門暗中監視起來。


    如發現可疑人物,便分頭跟蹤。”


    下午鄭清泉的舉動十分可疑,表麵上看似不想擔責,所以想把信和信使交給自己。


    可話裏話外,又都在引導自己。


    似乎是想讓自己猜測,那夥抓了岑嫣的馬匪,想用女人跟月國風門關守將交換物資。


    自己把信燒了,鄭清泉便急不可耐地想讓自己提審信使。


    要說鄭清泉心裏沒鬼,方景淩怎麽也不相信。


    “末將領命!”


    走出軍帳,方泰輕聲朝王離說道:“我感覺殿下今天好像有些不一樣了。”


    王離一臉欣慰,“不容易啊,殿下總算是恢複了先前的冷靜與沉著。”


    方泰深有同感,“確實不容易,事關岑嫣安危,殿下這些日子都快急瘋了。


    我等看在眼中,卻幫不上什麽忙,真不是個滋味啊。”


    王離一臉感慨,“天幸殿下終於掙脫了情感的桎梏!


    我看殿下剛才那副運籌帷幄的模樣,想必是已有了良策,我等當盡心竭力,協助殿下早日救回岑嫣!”


    “理當如此。”


    等付誠安排好了差事,方景淩和付誠一同回到了百壽園住處。


    見到二人,段沐脂立時迎了上來。


    一邊給二人倒水,一邊給方景淩匯報了情況。


    張壯和張老漢一家,分別被安置在別院的三間偏房內。


    經過一番安撫,幾人的情緒都已平複了許多。


    “殿下,是否現在就召張壯他們問話?”


    方景淩喝了口水,“召,由你來發問,我和付誠在屏風後聽。”


    張小蘭等人哭求時提到的糧價異常,讓方景淩十分在意。


    岑嫣的被抓,糧價的異常,還有那封信上提到的鄰國邊關守將。


    這一切串在一起,方景淩絕不相信隻是巧合。


    段沐脂愣住了,她沒想到方景淩會做如此安排。


    眼見段沐脂疑惑地看著自己,方景淩解釋道:“我和付誠與他們身份相差懸殊,他們今天又剛經曆過一場驚嚇。


    如果由我們問話,他們難免緊張拘謹,搞不好容易漏掉一些重要訊息。


    因此,由你主導問話更為合適。”


    眼見方景淩一臉從容不迫,說話條理清晰,不急不躁。


    段沐脂心下不由暗暗納罕,看方景淩的目光中多了幾分好奇。


    “怎麽了?”方景淩問道。


    段沐脂一驚,隨後說道:“沒什麽,就是覺得殿下跟昏迷前完全判若兩人。”


    殿下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敏銳了,自己看他的眼神起了些許變化,立時便被他察覺了。


    方景淩笑笑,“失憶了嘛。”


    段沐脂不知該如何接話,朝方景淩一禮,“我這就去準備。”


    “好。”


    半個時辰後,仆人將張老漢爺孫領進一個房間。


    房間正中放著一張圓桌,圓桌上擺放著三份點心和茶水。


    圓桌後,段沐脂早已坐在那裏,身後是一扇寬敞的屏風。


    見到二人,段沐脂立時笑容可掬地站起身來。


    “來,小蘭妹妹,快跟張老爹一起坐下。”


    段沐脂熱情的招呼,讓張小蘭和張老漢受寵若驚。


    當方景淩說要帶他們回來發落的時候,張小蘭和張老漢心裏都絕望了。


    他們知道付誠是比縣太爺還要大的官,方景淩的身份更是尊貴。


    衝撞方景淩和付誠,這罪過可大了去了。


    皮肉之苦不用說,搞不好小命就丟了。


    他們唯一的希望,就是張阿牛能得到公道的處置,能留一條命。


    那他們家還能留個根。


    抱著如此的想法,一路上張小蘭和張老漢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了無生機。


    誰曾想,到了地方後,非但沒有受到任何處罰。


    段沐脂還安排他們洗了澡,換了新衣裳,還給他們安排了住所。


    最讓張小蘭和張老漢感動的是,段沐脂這個他們眼中的貴人,一直對他們十分親切。


    如今還招呼他們同桌吃點心。


    “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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