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剛出來。”


    孫悟空嘿嘿一笑,“老頭兒,快些開門,讓俺師傅借宿一宿。”


    “師徒?”老翁這才注意到,猴子旁邊還站著一個身著亮眼袈裟,相貌俊秀的和尚。


    此和尚單看外貌十分年輕,皮膚白皙光滑,但從略微帶著幾分滄桑神色的眼眸,又像一個年長智者,二者相加,反而令人猜不透他的真實年齡。


    “長老,請進。”


    畢竟是大力支持佛教的國家,老翁瞧見楚綺,立刻開口恭敬請人進來。


    “叨擾了,老人家。”


    楚綺露出個慈悲為懷的微笑:“我趕路許久,腹中空空,已是饑腸轆轆,不知老人家可否給一頓齋飯。”


    “這是自然,但家中寒酸,食材簡陋,還望長老不要嫌棄。”


    老翁待唐僧師徒倆進了門,重新把院子的大門關上。


    白馬身上馱著唐僧的行李趕路,剛才又被孫悟空壞心眼地敲了一鞭子,此時屁股尚且還有些疼痛,它委委屈屈進門,懼怕於孫悟空身上的弼馬溫氣場,就連委屈也不敢和唐僧撒嬌了,隻敢躲得遠遠的。


    楚綺就近直接把白馬牽到這座農家小院雜草長勢茂盛的地方,隨後將韁繩綁在樹枝上,她摸了摸馬頭,“好好吃飯,明早趕路。”


    白馬從鼻腔哼出一股氣,低頭開始吃草。


    另一頭,老翁趕緊去了廚房給楚綺準備齋飯,孫悟空雖然大大咧咧講話氣人,但本質上是個好猴,不忍老翁一個老家夥還得為他師傅準備齋飯,便一起進了廚房幫忙做飯。


    瞧著老翁家徒四壁,院子裏的雜草都比人高了也沒有人修理,不由得奇怪道:


    “老頭兒,你這麽多年都是孤身一人生活?”


    “哎,老伴在十年前就去了,雖有一子,但他去做了強盜,所以孤家寡人。”


    老翁雖然頭發斑白,但實際年齡卻不是很老,約莫五十歲,由此推斷出,他的兒子應在三十左右。


    “做了強盜,不更方便照拂你?”


    孫悟空哂笑,洗了把手,把老翁剛摘的青菜洗了。


    別看他五百年被壓在五指山下不得動彈,在他剛和菩提祖師拜師學藝那會兒,可是足足在靈台方寸山住了二十年。


    那會他尚未辟穀,吃喝都得自給自足,因此練就了不好不壞的廚藝。


    洗菜這種小事自然是手到擒來。


    洗完菜後,孫悟空瞧著老翁顫巍巍切菜的樣子,不由得扶額道:


    “老頭兒,你且去一旁休息,俺來炒菜。”


    *


    吃過晚飯後,天也徹底黑下來了。


    孫悟空身上穿著的衣服,是半路打來的老虎皮。


    鬆鬆垮垮的穿在悟空身上,襯得他頗為滑稽。


    楚綺一邊嘴裏對悟空念叨著不許殺生,一邊伸手道:


    “悟空,把你的虎皮給我,為師為你縫製一下裙子。”


    孫悟空原本聽得不耐煩,乍然聽見說縫製裙子,不由得愣了下,暗忖你這和尚不是說殺生不好嗎,為何又幫我縫製虎皮?


    張張嘴,卻沒問出口。


    他感覺心裏有一道暖流劃過,不知為何心裏熱熱的,劈手解下身上隨便套上的虎皮裙,遞給楚綺。


    他貧嘴道:


    “師傅你可得縫的好看點,若是太醜了俺老孫可不穿。”


    楚綺瞥他一眼,掀唇輕嘲,“再醜能醜得過現在?”


    孫悟空一呆,沒料到看似脾氣軟和的唐僧還會刺人。


    這個和唐僧滿嘴的禮儀道德不太符合。


    他撓撓頭,絲滑的把話題掠過去,“師傅你慢慢縫,俺出去透透風。”


    屋子裏點燃了煤油燈,還放置了一些驅蚊的藥草。


    楚綺在不甚明亮的燈光下,一針一線極為認真的縫製裙子,頭也不抬道:


    “這麽黑,出去喂蚊子嗎?”


    打開窗,猴子放蕩不羈掛在窗戶上嘿嘿樂,“俺老孫和師傅肉體凡胎細皮嫩肉可不同,便是放開了讓蚊子咬,它們也咬不破俺的一絲皮囊。”


    大抵是入了深秋,此時夜風有些大,少許吹進來,把燭火吹得晃了晃。


    楚綺眼睛一瞪,怒道:


    “快些把窗戶關好,莫讓風把燭火吹滅了。”


    孫悟空身子一歪,幾乎等身長的尾巴掛在窗戶頂上,腳趾頭勾住屋簷,整個身子探出去,然後手掌向前一推,咿呀一聲,窗戶便被他關上了。


    不能一邊吹風一邊欣賞自己虎皮裙的製作過程,悟空有些無聊,他飛上屋頂,坐在上方仰頭看月。


    今夜的月亮格外圓潤,他瞧見月亮有兩道人影在晃動,估摸著是嫦娥和玉兔在玩耍。


    多年前他曾見過嫦娥的,那場三千年一次的宴會上。他大鬧天宮,把皇帝老兒嚇得爬進桌子底下時,嫦娥正花容失色的被一眾跳舞的姐妹簇擁著,踉蹌離場。


    也不知花果山的孩兒們,還好麽?


    五百年了,是否有被其它妖怪欺負?


    腦子裏想些有的沒的,天馬行空,完全是發散思維。


    孫悟空雙手環繞身後,腦袋枕上去,豎起耳朵傾聽屋子下方動靜。


    縫到哪一步了呢?


    聽見翻衣服的動靜了,莫非縫了一半?


    .......


    小半個時辰後,楚綺終於做好虎皮裙,喚悟空下來。


    孫悟空歡歡喜喜穿上了,喜不自勝,對著楚綺好好感謝了一通。


    深夜,楚綺睡的正香,忽然被人晃了晃身子。


    “怎麽了?”


    她聲音有些啞。


    孫悟空站在床邊,“師傅你聽,外麵有人。”


    楚綺強打起精神,果然聽見了外麵悉悉索索的腳步聲。


    托原著劇情的福,她知道今晚有一個劇情點。


    原劇情中,孫悟空殺了六個半夜闖進家裏搶劫的強盜。


    唐僧指責他太過冷血、濫殺無辜,說強盜固然有罪,但應該交由官府處理,而不是私自殺害。


    悟空氣不過,與其爭辯了幾句,最後被唐僧氣跑了。


    現在換了楚綺.......


    她仰麵躺在床上,睡姿極為端正,睜著眼反應了會兒,才說:


    “你去瞧瞧怎麽回事,若是入室盜竊的賊子,便處置了罷。”


    “哦。”


    孫悟空打了個嗬欠,然後變作一隻嗡嗡叫的蚊子,從門縫中溜出去。


    隻見不大的客廳中,幾個黑乎乎的人影在湊在一起商量。


    “先搶老不死的,還是那個和尚?”


    一個男子出聲詢問。


    孫悟空掐著蚊子腿算了下,發現這名男子,正是老翁的親兒子。


    好家夥,他原本還當這人出去做了強盜,發財了還會接濟一下自家老父親。


    萬萬沒想到,不接濟便罷了,竟然還反過來,半夜拉著同夥,進家裏搶劫起老父親。


    如此逆子,死不足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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