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千刀的,你走就走,帶走你媳婦兒幹嘛?她走了誰伺候你媽?”


    吳招娣尖叫:


    “哎喲,不孝子啊,把錢全部拿去治病就算了。


    竟然連媳婦兒都要帶走,你是缺人照顧嗎?我看你是故意讓老娘不舒服。”


    這話說的。


    就是包工頭這個外人都覺得難聽了。


    一個母親對兒子說話,一口一個錢,就連兒子斷腿即將變殘疾這種事情都不在乎。


    隻關心自己過得好不好......


    他同情的看向楚綺,“帶上你媳婦兒小事情,當然可以。”


    “媽,你怎麽變成這樣了?


    雖然你以前也不怎麽在乎我的死活,可是我現在腿都斷了,你還不肯關心我嗎?


    為什麽你隻會關心弟弟?”


    楚綺佯裝悲傷的詢問著,實際上句句都是控訴指責。


    既維持了人設,又沒有被吳招娣牽著鼻子走。


    吳招娣卡殼了,她第一次發現原來大兒子說話也會這麽紮人。


    當著包工頭狐疑暗含鄙視的眼神,吳招娣心虛起來。


    卻不是因為楚綺說中了她的偏心不當人事的做法,而是擔心包工頭會不會出去亂說?


    出去亂說的話,她的名聲會不會因此受損呢?


    別的不說,雖然她說話難聽,但名聲還是要的。


    傳出去了街坊鄰居指不定會暗地裏說,她是個多麽苛待大兒子的狠心母親呢。


    這麽想著,吳招娣不再吵嚷,隻說:


    “哪有這回事?你也是我兒子,我怎麽會不關心你。


    這不是一時聽你要把小芳帶走,我擔心她不能好好照顧你嗎?”


    “真是這樣?”楚綺仍舊維持著傷心的表情:“我不信。”


    吳招娣心裏一哽。


    不過腿也是真的難受疼痛的狠了。


    楚綺便沒再和她多費口舌。


    要不是崩人設太狠會死。


    她早在昨天,吳招娣說出那種喪盡天良的話時,就掄起拳頭揍她滿地找牙,哪裏還會浪費口水。


    多說無益,楚綺對一直杵在一旁安靜如雞的陳小芳招招手:


    “還不過來!”


    “哦哦。好。”陳小芳眼裏滿是驚異,仿佛是第一次認識自己這個丈夫似的。


    聽見自己丈夫叫自己,愣了一秒鍾才反應過來。


    連忙應下,然後顛顛的跑過去。


    小轎車是四人座的,楚綺腿不方便,包工頭直接把楚綺橫直放在車後座。


    陳小芳想上車的話隻能坐在副駕駛。


    第一次接觸車,他也不懂什麽東西。


    小心翼翼的爬上車,動作都是輕手輕腳的,唯恐自己力氣大了會破壞這個車子的皮革座椅似的。


    上了車,她身子僵硬的坐在哪裏,一動不動、。


    包工頭露齒微笑,提醒道:“弟妹,上車要係安全帶,你看,像這樣。”


    他拿著自己的安全帶係好,做的很慢,讓弟妹能夠看清楚。


    陳小芳跟著學習一遍,順利把安全帶係上。


    她鬆了口氣,衝包工頭露出一個感激的笑容。


    “狗剩,扶穩了,出發。”包工頭回頭看了眼,確定狗剩坐穩了,這才啟動車子。


    車子猶如離線的箭衝出去,楚綺被狠狠晃了一下,才知道為什麽包工頭會特地叫他扶穩。


    楚綺:“......”您老以為自己開的是火箭嗎?


    到了醫院門口,包工頭又把楚綺抱進醫院裏。


    送人送到西,送到護士麵前,他才停住。


    “護士,救命啊,他腿斷了。”


    “別著急,請先去那邊作登記,做完登記然後繳費就可以手術了。”


    護士藏在口罩下的臉是公事公辦的笑容,語氣也是非常禮貌。


    折騰半天,做完登記交了費用,楚綺總算能進手術室進行接骨手術了。


    手術時間持續了五個小時。


    期間,包工頭先行離開了。


    他也是有工作的人,能送楚綺來醫院已經是仁至義盡。


    不可能說要陪著人家這麽久。


    陳小蘭坐在等候區,她穿著一點不符合自己身材的寬大的破舊衣服。


    正好可以遮擋住自己孕肚,又不會嘞到肚子。


    她的手裏緊緊抓著一個黑色袋子,裏麵是楚綺交了費用後剩下的賠償款。


    因為要進手術室了,不方便拿著,便交給她保管。


    人生第一次摸到這麽多錢,陳小芳緊張極了。


    時不時緊張的查看四周,唯恐有搶劫犯突然冒出來,然後搶走她的錢。


    好在這個醫院到處都是監控,除了小偷會光顧,搶劫犯不來。


    所以一下午有驚無險的過去了。


    當楚綺被推出手術室,看著他毫無生機的麵容,陳小芳呆住了。


    想起來村裏老人說,死人就是這個沒有知覺的樣子。


    一時間,她感覺天都要塌了。


    猛地撲過去,她眼睛一熱,幾乎想要嚎啕大哭,但她忍住了,包工頭說醫院不能大聲喧嘩......


    “老公,你死得好慘......”


    不能大哭,她就默默流著淚,一邊抽泣著,一邊想伸手摸一摸丈夫的屍體。


    過幾天丈夫下葬,她就摸不到了......


    “這位女士,請您冷靜冷靜,”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說道:“這位病患隻是麻藥效果還沒過,沒死,放心吧。”


    噶?


    麻藥是什麽?


    陳小芳抽泣一頓,雖然不知道什麽事麻藥,但是醫生說的那句,病患沒死,她聽懂了。


    沒死啊,沒死就好。


    陳小芳破涕為笑,“好好,知道了。”


    護士推著楚綺來到普通病房。


    楚綺穿著藍白色的條紋病服,左腿上綁著厚厚的石膏。


    左腿高高吊起,身子軟軟的躺在床上,


    她陷入深層度睡眠。


    安靜睡著的樣子,竟然比平日裏醒著少了幾分凶神惡煞。


    陳小芳安靜的坐在病床旁邊守著。


    過了一個小時,楚綺才醒過來。


    陳小芳已然等得睡著了,就這樣趴在床邊。


    楚綺動了動身子,感覺腰部下麵多了什麽有點硬的東西卡著她。


    她抽出來一看,發現是自己那個裝著賠償款的黑袋子。


    裏麵是一把錢。


    把袋子塞回被子裏,她輕輕碰了碰陳小蘭的肩膀。


    後者被觸碰,茫然的睜開眼。


    發現丈夫醒了,下意識扯出一個高興的笑臉:


    “你醒了。”


    “嗯,”楚綺揉了揉咕咕叫的肚子,問她:“你餓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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